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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後再見桂花並不像蘇碧想像中的兩人拉着手有說不完的話。她們平常的打招呼,然後和平常一樣道別。她原來預備把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件都告訴桂花,結果也沒有機會說出口。
蘇碧回去的路上有些懨懨的,所謂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不外如是,不過她這種情緒沒有持續太久,她想着桂花沒有時間陪她,她可以喊別人不是。
回到家的時候發現籬笆門開着,大妹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院子裏低頭在縫縫補補,蘇碧玩心一起踮着腳尖輕手輕腳走了過去,到了人跟前才忽然出聲道:「大妹~!」
「二姑娘你回來了?怎麼不多轉轉?還要好一會兒才到飯點呢。」奈何大妹神經粗,她後知後覺的抬起頭,一看是蘇碧就笑了。
沒有成功嚇到人,蘇碧頓覺意興闌珊,她坐到大妹身邊的空位上,無奈地說:「沒啥好看的我就回來了。」
大妹憨憨笑道:「現在是沒啥好看的,等開了春就好看了。」
蘇碧點了點頭,沒話找話地說:「大妹你剛才在繡什麼呢?」那專心致志的樣連她走近了都沒發現。
「我拿了些碎布做個荷包。」大妹說着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自覺的把手裏的東西往身後挪了挪。
見她躲躲閃閃的,蘇碧反而好奇了,她說:「什麼花樣兒的?來,我看看。」
一直被父母支使做着男人的夥計,大妹的繡活完全是個初學者水平,針線都是歪歪扭扭的,蘇碧一看樂了,她正欲笑又想到大妹的身世……笑不下去了,以前都是蘇凝教她,現在也讓她來教教別人吧。
大妹在一旁緊張的看着她,她本就面黑,面上泛紅也不太看得出來,她小聲說道:「我繡得不好。」
蘇碧指着她做的荷花邊線說:「你這個縫得太緊了,勉強做出來也不能用,拆了吧,我教你重新做。」說實話大妹在荷包上繡的花樣她仔細瞧了也沒認出是什麼,這樣做出來也太醜了,到時候更打擊人。
大妹看過蘇家姐妹的繡活,端是精美無比,出嫁時她們的嫁衣還是她幫着穿的,她第一次見到那麼漂亮的衣服,心裏早有欣羨,聽蘇碧要教,她喜道:「謝謝二姑娘。」
不過是教些粗淺的針法就把她樂成這樣,蘇碧失笑,也拿出認真的勁頭準備教她,還是第一次看大妹不是那樣木訥的樣子,表情生動雙目晶瑩透亮,蘇碧恍惚,忽然意識到大妹也是青春年華的女子,她不是一個在角落毫無存在感的影子,再過兩年,也該給她物色丈夫之類的了……
蘇碧首先看了大妹的工具,她搖搖頭,這針一看就不合格,肯定是挑了貨郎那裏最次的,繡針應挑選有細長尖銳的針尖,橢圓形的針鼻,針體一定要光滑。蘇凝技藝高超繡花針就各色各樣,蘇碧還見過她有一種極細的羊毛針。
大妹簍子裏的布料也是東拼西湊五顏六色的,一整塊的稍微大點的碎布都沒有。所幸蘇凝以前刺繡的工具並沒有全部拿走,蘇碧挑了點出來贈與她,並囑咐她下次貨郎來了她可以自己買點繡線什麼的。
蘇碧沒教別的,先教為針法基礎的齊針,給大妹畫出小花瓣小葉子的輪廓,讓她自己先練習,能把這個繡得平整均勻了再談其他。現今的繡花技藝並不像蘇碧想像中的都是自家自學,鄉下的姑娘先不論,鎮上的小姑娘到了年歲就會被娘親送到繡樓去學習,等略大了才會根據自身條件學些其他東西,比如學廚學琴之類的。所以繡活花樣子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民間流傳的也是花樣百出,只不過並不像那些習得詩書的大家閨秀所構思的分外有意境罷了。
「二姑娘,你繡活那麼好,怎麼沒見你給姑爺做個荷包香囊之類的東西啊?」大妹問道,倒把蘇碧問愣住了,石遠長期在軍隊,在那穿的都是統一發的衣服,他穿不慣繁瑣的衣服,回到家也多半是一身勁裝。她可想像不到在上面套個香囊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蘇碧回道:「你姑爺又用不上,你怎麼想到問這個?」
大妹理所當然地說:「戲文里不都是這麼寫的嗎?要送郎君親手做的信物。你給姑爺做了他肯定高興。」從她有限的幾次看的戲文里,裏面都是這麼演的。
「是嗎?」好像是有這麼個說法,她以前怎麼從來沒想到過呢,蘇碧忍不住自我懷疑起來,難道大妹木木呆呆的其實比她懂情趣?
「恩,當然啦。」大妹用力點頭。
蘇碧意動了,她面上不顯淡淡地說:「做一個也不妨,我本來就要教你,也可以給你示範一下。」
等大妹粗略的做出了荷包的樣子,也該到了做晚飯的時間,蘇碧對她說,下次繼續教她,她喜滋滋的應了,把東西一收,去廚房的路上還歡快的忍不住蹦躂了一下。
大妹簡簡單單真容易滿足,蘇碧看她高興也跟着笑,這才是知足者常樂,以前她整天閒得想東想西,煩惱反而多了去。
石遠這次得了假不用着急趕回去,時間相對充裕,蘇青竹身體又不大好的樣子,蘇碧就想乾脆在娘家住個十天半個月的。蘇青竹聽了女兒的打算笑呵呵的說,快過年了她一個出嫁女兒不能在娘家呆久了,還是住上個兩三天後就和石遠回去吧。
蘇碧只得應了,這兩天她沒幹別的,就陪蘇青竹看看書,等他休息的時候就串串門子,教教大妹,日子很是悠哉,唯一的小煩惱就是狗子見了她就問着她要糖……
等蘇碧和石遠家去的時候,估計最不舍的不是早有心理準備的蘇青竹,反而是大妹了,她的繡活不過跟蘇碧學了幾針,私心裏還想讓蘇碧多教教她,但是她根本沒有任何立場去說什麼,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人走了。
「這麼捨不得,過段時間讓你到碧兒家去伺候她去。」蘇青竹看大妹的樣子笑道。
她還要照顧老爺,怎麼可能跟着二姑娘走?大妹只當蘇青竹取笑她,低着頭沒說話。
回了西來鎮,石遠第一時間去僱車的地方還了車,他當時沒說要雇幾天,租得久了終歸不好,且馬車的租金本就比牛車貴上許多,再拖下去可不便宜,快過年了花銷本就大。
蘇碧先提着小包東西回了巷子,她特意左右看了看,不少人家已經把那顯眼的辟邪物從門口取了下來,大約是因為快過年了整條巷子掛着這些東西不好看,也或許是風頭已經過去了,人們就沒那麼怕了。
進門前蘇碧望了望巷尾,陰天沒什麼光線那裏幽深幽深的只隱約看得到一個輪廓,她嘆了口氣,如真有來生,但願林二娘投個好人家吧。
一段時間沒住人,屋裏已經薄薄的積了一層灰了,蘇碧先去升了爐子,把熱水燒上,開始打掃,擦洗一陣,石遠還沒有回來,蘇碧有些奇怪,還個車不至於這麼久吧?
剛念着人就聽見大門有響動,是石遠回來了。他進門看見蘇碧在忙活,也二話不說就擼起袖子幫忙了,兩人合力把屋子弄得潔淨,相視而笑。
蘇碧把被子什麼都換了新的,她笑着討好說:「石遠,你再去把浴桶刷刷吧?」那玩意兒死沉,她每次抬都非常費勁。
「你要沐浴?那你先去燒水吧,我給你刷去。」小媳婦愛潔淨的小毛病石遠有清晰的認知,他也沒推諉,爽快的應了。
「早燒上了,等我洗完了,你再去啊。」蘇碧伸了伸懶腰,好心情的環顧了下乾淨的屋子,不錯不錯,一塵不染。
到了晚上石遠本有意說他去另外個房間睡,但一看到蘇碧略有驚慌的眼神他就說不出口了,回到家她不更怕,為了讓她睡個好覺,他也只有繼續鍛煉自制力了。
夜風漸起,石遠凝神細聽,似乎真有嗚咽之聲隱隱傳來,蘇碧往他懷裏縮了縮,小聲道:「你聽,真的有聲音。」
「哪有什麼聲音?你安心睡。」石遠還是不信,他堅信萬事有因有果,那林二娘自己選擇一了百了,她要作怪也不該在這,冤有頭債有主她要鬧也該去鬧那姓馮的。好不容易把蘇碧安撫住了,待她睡沉了石遠怎麼也睡不着,他乾脆起身去了外面,找找那個聲音是從哪傳出來的,已是深夜了,除了房子後頭有幾排樹木什麼都沒有,也無人躲在後頭哭。
正好一陣風拂過,石遠站在樹下,終於被他找到了原因,這排樹沒什麼人管過,有些樹幹還有蟲洞,分明是風拂過樹木發出聲響,這本是平常的聲音,只是最近巷尾出了事,那些在林二娘生前說過她壞話的人心虛了,傳來傳去就變了樣,人云亦云,最終鬧得人心惶惶。
第二天石遠把原因講了,蘇碧是欲哭無淚啊,為啥是石遠這個古人去尋找真相,而她反而是被傻傻的嚇到呢?更讓她不忿的是後來因為這事石遠沒少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