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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二日,WTCR第八場分站賽在賽會主席的激情演說中正式開啟。
「這已經第八站了,之前說過的注意事項我也就不再過多贅述。」
鄧有為雙手握着他那隨身攜帶的保溫壺,不過歷經幾個月的奔波,杯蓋那都被蹭掉了一小塊藍漆,「這賽道沒什麼特別技巧,你們按照正常節奏來跑就行。」
「成。」
周棘正大剌剌地坐在對面,環着雙臂,一雙醒目的長腿向前微微岔開,整個人都是無比放鬆的狀態。
而許書航也坐在旁邊,他已經提前換好了賽服,表情看起來有些嚴肅,應該是即將要上場還有點緊張。
他看起來顯然不如周棘鬆弛,但也跟着默默點了點頭。
「那我就簡單提一下你們幾個常見錯誤...」
與此同時,和承陽P房隔着十幾米遠的車檢房裏。
駱其清哈欠連天,睡眼惺忪地來替車隊來拿昨天車檢的報告單。
原本這應該是由賽會工作人員整理好直接送到各隊P房,可今天臨時召開了場經理會議,人手不夠,就只能讓他們自己過來拿。
沒有安排錯峰時間,這就導致了現在幾十個車隊派來的人堆在一塊,整個現場看起來混亂不堪。
一會把他擠到左邊,一會又把他推到右邊,工作人員被圍得看不到影子就算了,身後的人還差點要把他鞋給踩掉。
「......」
實在是受不了這個架勢,駱其清艱難地從人潮中退出來,當即決定先跑到旁邊中島台坐着等高峰過去。
只可惜中島台的位置也已經被坐滿,頂多只有幾個空出來的站位。
他也顧不得那麼多,只想趕緊找個能靠着的地方喘口氣。
結果剛靠着桌台鬆了口氣,就發覺旁邊坐着的那人側臉看着有點眼熟。
下一秒,看着眼熟的人跟有感應似地抬起頭,迎面對上了他的目光。
格林皺了下眉:「你為什麼在這?」
駱其清:「......」
世界果然很小,賽道圍場果然更小。
今天格林估計有點感冒,帶了口罩,說話聲里還隱約帶着點鼻音。
「你又為什麼在這?」駱其清不答反問。
主要是這人待會要上場比賽啊,又不是像他一樣當個閒散替補。
「休息室空調壞了,熱。」
「......」
感情您是特意過來蹭冷氣。
不過也能理解,現在葡萄牙正處在炎熱的盛夏,昨天最高氣溫更是直接飆到了三十五度。
頗有之前在摩洛哥跑比賽的既視感。
這時候格林話鋒一轉:「你應該上場的。」
他劃拉着手機屏幕,裏面是埃斯托里爾賽道的整體平面圖,聲音淡淡的。
「如果你想你們車隊進決賽的話。」
車檢房裏人聲嘈雜,大家也都有自己的事忙,所以也沒人會關注到此時在房間的一隅,北極星的王牌車手正在和一個不知名的車手聊天。
「用不着我啊。」駱其清背着身,手肘撐在冰涼的枱面上:「周棘就能把積分帶上去。」
哪知道卻聽見旁邊的人冷不丁笑了一聲。
「幹嘛?」
他覺得這人笑的莫名其妙。
格林放下手機:「你們車隊是就一個首發?」
這下駱其清不吱聲了。
「周是可以,但另一個...嘖,也就你們車隊能讓他當首發。」
這樣水平的放到北極星,連替補資格都不會有。
而且說實話,要不是因為Devil在這個車隊,或許他也永遠都不會注意到承陽。
想到這裏。
「Devil.」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為之,他在喊駱其清名字的時候完全沒壓低聲音,這讓後者的心裏不由得發緊。
「你要把變數給考慮進去啊。」
駱其清哦了一聲:「那我是不是還應該謝謝你?」
格林沉沉笑起來:「不需要。」
他不至於閒到上趕着去給自己對手出謀劃策。
只不過是...
如果別人知道,那個在賽道上素來所向披靡的Devil,最後效力的車隊居然連WTCR決賽門檻都跨不過去。
未免太丟人現眼了。
他這可不是在幫Devil,只是他的競爭對手,身價也必然不能太低。
「你說,要是現場三萬多名觀眾和車手知道,Devil就在現場,他們會有什麼反應?」他腦子裏忽然閃過這個想法,饒有興致地問。
那應該會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場面吧。
「能有什麼反應?」聞言,駱其清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動什麼歪心思。」
或許真有那麼一天,Devil這個身份會在賽場上公開。
但也不會是現在。
格林滿臉無辜地聳了聳肩:「我就隨口一說。」
駱其清不想再和他過多爭執,眼看着前面的人如今少了大半,他也不再停留,直接和格林告了別就去辦正事。
一個半小時過後,本站的第一場練習賽終於在忙碌中準備開始。
周棘已經把車開上了排隊區域,他手搭在降下的窗檻上,半個腦袋露出來,這副模樣像極了泡妞的紈絝子弟:「誒,我待會正賽跑前三有獎勵不?」
這會在他旁邊的只有駱其清,電台也還處在關閉狀態,所以他說話也肆無忌憚的。
「你學我。」駱其清回憶起自己之前和周棘說過的話,「而且我那時候說的還是第一。」
「那怎麼能一樣呢。」
「你那是校賽,我這是世界賽。」周棘現在已經帶上了頭盔,只露出額前碎發和一雙攝人心魂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視他:「所以條件也應該降低點。」
駱其清嚴重懷疑這人是在沖他眼神放電。
不過他就算意識到了這一點也還是招架不住:「那,那就有吧。」
「這裏風好像有點大啊。」周棘很欠地勾了勾唇,「再說一次?嗯?」
駱其清咬牙:「有!」
剛好唐明海拎着給周棘的礦泉水過來,只聽見最後一句:「清哥,你說有啥?」
「他問我們晚上有沒有時間。」駱其清反應飛快,毫不猶豫誆他:「今晚想請咱們夜宵。」
「我靠,那必須有啊!」聽見這話,唐明海喜出望外,立刻貼心替他把瓶蓋擰開才遞過去,「好兄弟!比賽加油!」
周棘:「......」
而這時候前面的指揮員沖他們打了手勢,示意周棘要往前開準備上場了。
「好好跑啊,我們回去了!」
駱其清和他一揮手,然後就去催促唐明海離開:「快走快走曬死了。」
看着他小跑離開的背影,周棘無奈地搖頭一笑,然後把頭盔鏡片放下來。
發動引擎。
-
這雖然是周棘複賽後的首場比賽,但他的成績幾乎沒有受到影響。
前面兩場練習賽都進行得十分順利,其中兩個賽段還意外刷紫,接着在結束之後他又立刻去和維修技師溝通,做好了最後的車輛調校。
也正是在這基礎之上,經過兩場排位賽的激烈角逐。
周棘最後成功拿到了第二場正賽的杆位。
唐明海在P房裏看得神色激動:「穩了穩了!」
這下有了一輪杆位的加持,無疑是勝利在望。
駱其清也感覺懸着的心已經落下來大半,接下來就看明天周棘發揮了。
正賽無疑是最激動人心的,而且現在還關係到他們車隊能否進入決賽。
當天晚上,大半個車隊的人都罕見地失眠了。
所以在第二天準備上場之前,幾個好隊員都頂着熊貓眼挨個過去給周棘加油打氣,獻上自己以示鼓勵的拍肩禮。
這個環節當然也少不了駱其清,不過他是上去使壞,表面上看是給了周棘一個擁抱,實則卡着視角盲區悄悄親了口他的後脖頸。
然後在對上周棘目光的時候,他晃着狐狸耳朵火速退回安全區域。
「......」
第一輪正賽頂着飄揚的汽聯旗幟正式起跑。
周棘在自己最擅長的起步環節超常發揮,從第十位發車一舉越到第四,而到後期他又看準時機成功切到了第三。
本場比賽依舊是格林在前面領跑,周棘一時半會沒辦法超越他的車,但卻是可以試圖反超第二。
然而這回在他前面的是來自摩洛哥的KG車隊車手,幾個月比賽下來,鄧有為就總結過這個KG車隊的突出優勢就是防守。
雖然他們在速度上沒有亮眼表現,卻能夠很好地通過防守穩住名次,然後再等候機會實現超車。
所以前幾場分站賽結算下來,他們的積分竟也排在了中上位置。
周棘最後和他纏鬥無果,只能以第三名的成績突破終點線。
但這個成績對於承陽車隊來說也非常值得慶祝。
鄧有為心情很好,笑起來時眼角的魚尾紋也跟着出現:「再接再厲!咱們還是很有希望進決賽的!」
一切都在按預想中的進行,所以駱其清已經開始研究起了新東西。
他在看本年度車手積分排行榜。
剛才拿下正賽第一的格林在這個賽季雖然出現過幾次失誤,但整體看下來積分還是很抗打,目前排在排行榜第二。
而排在第一的那位也在駱其清的預料當中。
是喻星潭。
儘管這傢伙剛才才被周棘擠到了第四名。
但是他特別穩。
賽場上沒有絕對的優勢可言,就算是實力超強的車手,也會受到很多非自身因素的影響。
就算是格林或者喻星潭這種公認的高手,也都做不到次次奪冠。
而喻星潭之所以能成為積分榜第一,靠得就是穩。
這傢伙穩如老狗,從第一站到現在第八站,不僅沒有一場比賽退賽,而且還全部都能跑在前排。
格林其實也差不多,只可惜他在澳門站的時候因為故障退過賽,雖然很遺憾,但也別無他法。
至於周棘...
他目前排在第四。
第三是一位德國車手,兩人積分差距很小,這也就說明如果當時周棘沒有在荷蘭站發生事故,現在排在第三的大概率就會是他。
也是輸在退了場賽啊。
駱其清正在估算着等葡萄牙站結束後排名會有什麼樣的新變化,而周棘下一場又要跑到第幾名才能上升到排行榜第三。
腦細胞已經快死光了,他下意識就要去拿桌上的果汁給自己續航。
結果撈了半天都撈了個空。
最後抬頭一看,發現桌面上果然什麼都沒有。
「......」
好像又落在維修區了。
他抓了抓頭髮,只好起身去出去拿,反正也沒幾步路。
這會大夥基本都圍在數據屏前聽工程師給周棘做昨天排位賽的分析,駱其清不自覺往那邊多瞟了幾眼。
這也就導致裏面走出來一個人的時候,他沒能及時注意到。
直到即將撞上的前一秒,他才終於猛地反應過來,當即強制急剎車,才終於避免了一起人撞人事故發生。
「抱歉...」
結果一抬眼才發現是許書航。
在兩人目光接觸瞬間,他感覺到許書航眼裏似乎浮現一絲慌亂,但還沒來得及確認就已經消失不見,又變回那張像別人欠了他巨款的臉:「你不看路嗎。」
然後也不等駱其清說什麼,他就冷哼一聲繞道離開。
脾氣真臭,駱其清暗道。
但和這種人計較屬實是不值,駱其清心態調整很快,趕緊進去把果汁瓶拿了就出來。
第二場正賽開始時,看台上的熱情依舊不減。
周棘這場是杆位發車,這個優勢讓他幾乎是毫不費力就佔據到了最佳行車位置。
儘管這時候格林和喻星潭都在後面緊追不捨,但也絕對不可能輕易超車。
埃斯托里爾賽道統共十三個彎。
除卻中間交錯的連續彎,首尾都是極為平坦的長直彎道。
「一定要保持住啊...」所有人都在心裏默默為周棘祈禱。
而在同一時刻,再去對比場上的許書航,他第十四位發車,到現在也才堪堪前進二名。
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差距。
周棘不負眾望所託,在前三圈完美展現出了自己極為優秀的控車能力,始終保持在第一。
如果這場比賽能奪冠,那就等於是為進入總決賽注入一針強心劑。
可這種激昂的情緒還沒有在眾人心裏維持多久。
眼看着周棘即將進入領跑的第五圈,正準備再次途徑發車線時——
「他在幹什麼?!」
一語把所有人驚醒,只見實時屏幕中,周棘駕駛的黑色賽車肉眼可見地降低了速度。
而原本跟在他後面的喻星潭幾乎是在瞬間就超過了他。
緊接着是第二輛、第三輛...
「周棘為什麼減速了?!」
「他車出現什麼問題了??」
駱其清最先從震驚的情緒中抽離,連忙拔腿就跑到了工程師的位置。
在幾位工程師的電腦上,果然,他看見連接周棘車內數據的屏幕中,剎車壓力曲線正在持上升。
「現在可以看到,十四號車組停靠在了一號彎前的緩衝區。」解說員的聲音在廣播裏響起。
然後開始在駱其清腦海中循環播放。
「怎麼了這是?」
「他車有故障?」
看台上的觀眾也面面相覷露出迷惑的表情,這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停下來了啊?!
駱其清撐着椅子,指尖用力到有些泛白,他猛地晃了晃頭,只覺得現在耳鳴聲幾乎快要穿透整顆頭顱。
退賽。
他驀然間聯想到這個字眼,然後只感覺渾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
不能退賽...
絕對不能退賽!
「周棘的車出問題了,沒有辦法轉向。」
也就是在這時候,剛和周棘那邊通完話的鄧有為摘下耳麥,沙啞地開口。
他繃着臉,表情看起來也同樣一言難盡,但還是艱難地把這個結果告知給了在場所有人,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估計只能退賽了。」
聞言,唐明海咚地一聲倒回沙發上。
「那完了。」
他們是真的要止步在分站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