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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瓜粥大約涼了已經有一會了,此時吃起來正好。並沒有因為太燙,而讓人燙了舌頭吃不出味道。也不會因為太涼,而失了香甜軟糯的味道。用白瓷調羹舀起一勺抿到嘴裏,是恰好可以入口的味道。
地瓜已經被煮的酥爛,完完全全的將本身的香甜味道融到了粥里。白粥中的每一粒大米,都因為火候的恰到好處而煮開了花,滿滿的含了一口到嘴裏,十分香甜軟糯,叫人直欲把舌頭都吞下去。
只是地瓜粥這樣簡單地食物也能做的如此美味,可見清歲客棧的大廚的手藝好的沒話說了。但是紀啟順卻像是鍛體時喝那些古怪的湯藥一樣,只是囫圇吞棗的咽了下去。
柳隨波今日並沒有如同往常那樣,和紀啟順一道吃早飯,而是闔着眼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身上散發出一股引氣強者的氣息。見紀啟順匆匆吃完了早飯,他並沒有立即提出前去太虛門,而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輕笑一聲:「倒是個好天氣。」
隨後又坐了片刻,才老神在在的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褶皺,和藹的對紀啟順道:「走吧。」
紀啟順微微一愣,下意識道:「包袱……」包袱還在房間裏。話未說完,就見柳隨波撫着鬍子一笑:「此處是修仙界,哪裏還需要包袱那種東西。」隨後就伸手在懷裏一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袋子,恰好是可是放在懷裏的大小。
就見柳隨波手指一動,竟從那袋子中拎出一個青布包袱,正是紀啟順的包袱。這包袱里裝了她的四季衣物、以及柳隨波塞給她的一些靈石。所以說這包袱雖不至於太大,但是總歸是比這小袋子大很多的。
見到柳隨波似乎只是動作一晃就將包袱取了出來,紀啟順自然是好生驚訝了一番。柳隨波見紀啟順將眉頭皺的緊緊的,也不賣關子,直接解釋道:「此物名曰『乾坤袋』專做儲物之用。擁有不可思議之力,內部有着奇異之空間,空間之大似能將天地收納於內。袋中另有乾坤,稱『袋中天』,應有盡有,取之不盡。」
見紀啟順眼神一亮,柳隨波大約曉得她在想什麼,便笑呵呵道:「我這乾坤袋不過是大路貨,只能簡單地做儲物之用。若要做到我方才所說的:『擁有不可思議之力,內部有着奇異之空間,空間之大似能將天地收納於內。』至不濟也得是幻形法寶。」
紀啟順扁了扁嘴,心中頗為少年心性的啐了一口:「若要到幻形法寶,我要一個裝東西的袋子作甚!再說了,幻形法寶可是六層寶禁圓滿,並渡過第一次天劫之前的好物。我一個尚未進入養氣的鍛體期無名小卒,又怎可能得到那種好東西呢!」
雖說心中鬱結,但是因為以往柳隨波一直與紀啟順強調心性的重要。是以紀啟順才抱怨了幾句,就是心中一驚,忙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負面情緒壓了下去,心中默念柳隨波給過自己的幾本道經。
柳隨波一介引氣高手自然不可能不曉得紀啟順的情緒波動,但他並沒有出聲指點,而是默默地看着紀啟順勉強壓下了情緒,這才開口道:「時間卻是差不多了,走吧!」
紀啟順恭敬地點點頭,隨着柳隨波出了清歲客棧,在坊市中左轉右拐的出了城。大約走了一刻鐘的樣子,走到了一座鬱鬱蔥蔥的山前,柳隨波便停下了身形。紀啟順心中腹誹:「此處看着冷清,一個人都不曾看到,莫非是先生走錯了道?」
卻見柳隨波雙手不斷地做出玄奧的動作,最後結成一個千變萬化的手印,帶着玄奧的光輝印在了空中。紀啟順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個玄奧萬分的手印,但才看到就覺得腦中一陣暈眩。
還在暈眩中,紀啟順就覺得有一股水汽撲面而來。她晃了晃腦袋,勉力使自己清醒過來。便猛然看到十幾座靈秀的高山綿延相連,時不時會有一角飛檐隱隱約約的,在這一片或濃郁或淺蔥的翠色中飛挑而出,顯得十分靈秀。
紀啟順心中贊道:「好一片靈秀……」後半句話還沒說完,就忽覺身上一輕,竟然是飛到了空中。紀啟順尚未驚叫出聲,就聽耳邊有熟悉的蒼老聲音:「這便是太虛門,方才在坊市郊外的孤峰前,老道乃是觸發了太虛門留下的傳送陣,隨後我二人便被瞬間傳送到了此地。」
原來是柳隨波化作了一縷清光,將紀啟順一裹飛到了空中。聽到自家先生的聲音,紀啟順的心總算是反回了原位。至於為何要帶着紀啟順飛在半空中……
太虛門是建在這數十座高峰之上的是不錯,只不過方才紀啟順只顧着感慨高山之秀麗,卻沒看到在太虛門和她自己中間,被一條寬闊的大河隔開了,此乃太虛門的護山大陣之投影。
此時河水看着平靜清澈,乃是因為太虛門並未開啟其護山大陣「太虛玄水顛倒陣」。是以,太虛門人皆稱此河為「玄水河」。很久之後,紀啟順曾經親眼看見此陣開啟的情景。那時候雖是情況危急,但是她還是不禁感慨,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卻說柳隨波帶着紀啟順飛在玄水河之上,才到河心就有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年輕女冠凌空而來。想來是感受到了柳隨波身上的天地靈氣,知曉了他是引氣的修士。那女冠便恭敬一揖,朗聲道:「這位前輩且慢。」
柳隨波見那女子身上並未天地靈氣威壓,心中微一思考,想着大約是出竅期的後生晚輩。便客氣停下,從清光中顯出身形對着那年輕女冠還禮道:「小道友可是貴派的接引之人?」
這女冠看着約莫二十來歲摸樣,看着雖不是美貌,卻有着分外溫和的氣質。她抿唇一笑溫和的打量了一下紀啟順,隨後不卑不亢道:「在下乃是太虛門內門弟子宋斐然,這位前輩想必是帶晚輩前來參加考核的吧?」
柳隨波便點頭道:「不錯,不知這位小道友可是有什麼指點不曾?」
宋斐然拱手道:「指點卻是不敢,只是……可否將這小朋友交予在下,這次考核與以前多有不同,乃是我派新晉上品金丹宗師『姚元靜』所定的,還望前輩多多包涵!」
柳隨波心中微微思索,道:「也好,那我這後輩便擺脫道友了!」
宋斐然指了指對岸的一座小亭子道:「前輩且到那清淨亭中喝些茶水,考核的結果會在今日申時前出來,到時候自然會有外門弟子告知前輩。」
柳隨波自然是含笑點頭,然後低聲囑咐紀啟順幾句,就將那個乾坤袋了掏了出來交給了紀啟順。
隨後便對宋斐然點了點頭,去了那清淨亭中等待結果,紀啟順又被宋斐然一裹往另一個方向飛去了。紀啟順心中不斷默念,柳隨波告訴自己的開啟乾坤袋的口訣,待到確定記牢後,恰好宋斐然帶着她落到了地上。
紀啟順感受到腳踏實地的感覺後心中大鬆一口氣,這才不慌不忙的抬眼望去。卻見自己竟然是又被帶回了岸邊,心中自然是奇怪不已,正想詢問宋斐然卻發現身邊早沒了宋斐然的身影。
身邊倒是有很多不認識的人,有穿着綾羅綢緞富家子弟摸樣的人,也有穿着樸素布衣的。有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孩童,也有二十好幾的青年人。紀啟順眼珠微微動了一下,心中明白這些都是要與自己一同參與考核的人。
忽然聽到有一個清爽的女聲道:「這位妹妹也是一個人麼?」
紀啟順回眸望去,原是一個十四五歲摸樣的少女,穿着一身深青色的衫子。紀啟順見對方先行與自己打招呼,出於禮貌便笑着一揖道:「這位姐姐不知有何事?」
那少女抿唇一笑,臉上便出現兩個笑渦,很是爽朗道:「倒也沒什麼事兒,不過是我見你也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兒,我自己一個人呢也是無聊,所以就厚着臉皮來搭訕了。你不會見怪吧?」
紀啟順呢心中啞然,只道此人很是直爽,和她之前在宮中所見的女子全然不同,是以心中也是起了一絲好感。便溫和道:「姐姐說的哪裏話,你原是好意,我自然沒有怪罪你的道理。」
那少女又是一笑,笑道:「什麼姐姐妹妹的,我最是不耐煩這一套。我叫徐金風,『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金風,你只管叫我金風便好。」
聽對方如此說,紀啟順自然是從善如流:「金風。」稍微停頓見對方笑着點頭,紀啟順就笑着一揖道:「我叫紀啟順,金風亦可叫我啟順。」
徐金風嘿嘿一笑,正要說些什麼,就猛的神色一肅。紀啟順一愣,下意識順着對方的視線看去,便看到一個穿着暗含清貴之氣的少女步伐端正的走來。那少女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模樣,看起來很是清秀,相貌比之徐金風好了不是一點兩點。
那少女自然是看到了徐、紀二人,便遠遠對她二人頷首,徐金風也是沉肅的點頭。紀啟順心中奇怪,但愛着禮數並沒有多問什麼。倒是徐金風沉默了一會後,笑着扔出話題:「啟順原本就是修仙界之人麼?」
紀啟順搖搖頭道:「我原是俗世魏國之人,少時被仙師帶到了蜀地鍛體,這兩日才趕來了修仙界。」
徐金風張了張嘴,喜不自禁道:「啟順去過燕國麼?」
紀啟順正要回答「沒去過」,就見河面上忽的浮現一個玄袍女冠。這女冠看起來二十五六的樣子,一張漂亮的鵝蛋臉卻是不怒自威,只是輕輕拍了拍手河岸上便猛地安靜了下來。紀啟順便只好將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那女冠掃視了一圈,淡淡道:「吾乃太虛真傳弟子余上善,特來接應大家。」隨後也不廢話,迅速的掐了一個玄奧的指訣,右手拼指成劍指尖帶着點點金光,向着河面一點,輕聲道:「去!」
河面上便顯出一座晶瑩美麗的琉璃橋,這橋不僅僅是橫越了整個河面,而是有着越來越高的趨勢。橋的這一頭穩穩的落在岸邊,另一頭消失在了某座青峰雲霧瀰漫的山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