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寧急趕慢趕,去意滿樓還是遲了,不過好在昨日她就提醒了紫蘇,紫蘇已經可以獨當一面,能夠打理好酒樓事宜。
朝雪郡主倒是沒來,只送了禮,聽說是懷孕了。
於是沈桑寧又回了一份禮。
由於意滿樓經營和其他酒樓有所區別,開業第一天,就有不少顧客是因為新奇而來。
還有部分顧客,是知道意滿樓的前身金玉樓的東家,和意滿樓東家的身份,暗暗想比較一番,這對繼姐妹、現妯娌誰更本事。
不管是因何而來,沈桑寧都有信心,以特殊的經營服務和特色菜品留住顧客的心。
經營第一日,生意還不錯。
她在意滿樓的幾個時辰里,裴如衍調查了馬車墜落的事,並詢問了駕車小廝。
得知裴徹是臨時趕來,他又吩咐人找裴徹的那些狐朋狗友,問了一番。
在馬廄中查到了剩下的藥粉,最後對福華園的下人部分取供。
日落前,一切都已明了。
因為早上的意外,裴如衍不放心讓沈桑寧一個人回來,又親自去接。
彼時,裴徹還沒歸家。
沈妙儀已經急的焦頭爛額,白日裏福華園近半的丫鬟都被叫去前院問話,具體問的什麼,那些丫鬟守口如瓶。
她派素雲去打聽沈桑寧,卻聽說沈桑寧毫髮無傷,已經在意滿樓了。
頓時,心裏發慌。
雖然前院至今還沒有半點動靜,但卻像是風雨欲來的平靜。
沈妙儀在府邸門處,着急地等待裴徹回來,結果卻等到了沈桑寧夫妻,她趕忙躲了起來,等兩人走遠,才重新走出來。
一刻鐘後,裴徹才回來。
他是走回來的,看起來格外狼狽。
昏黃的餘暉照在身上,他神色滄桑悲哀。
沈妙儀趕緊迎了上去,「二郎,你怎麼才回來?你不是去賽馬了嗎?你的馬呢?」
裴徹半垂着的視線忽然望來,竟讓沈妙儀生出懼意,衣袖下都起了疙瘩。
「二郎,你,你這是怎麼了?」她柔柔地問。
裴徹看着這張面目可憎的臉,真想抽上去。
不,不止如此。
他還想抽自己,為什麼這麼笨,能被這種看似善良,實則惡毒的女人騙?
為何他起初會喜歡這種貨色?連給央央提鞋都不配!
他嘲諷一笑,「沈妙儀,你不知道我怎麼了嗎?」
沈妙儀聽出他語氣中強烈的不滿,一陣心虛,「二郎何意?」
她還在靠近,裴徹一把將她推開,「你這個賤人!怎麼心思這麼歹毒!你和你那三妹早就算計好了,今日想要大嫂的命,還敢騙我!」
被罵賤人的沈妙儀皺眉,「二郎,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
她還在裝,裴徹哪裏還會被騙,正欲怒斥,虞氏身邊的鄒嬤嬤親自來請——
「夫人請兩位過去。」
鄒嬤嬤還不忘提醒,「二公子,二少夫人,在這大庭廣眾下爭吵不成體統,會讓外人看了笑話的。」
裴徹陰沉着臉,怒氣沒消。
沈妙儀則是在擔憂,「嬤嬤,母親喊我們是有什麼事嗎?」
鄒嬤嬤不語。
*
前院,是三堂會審的架勢。
寧國公和虞氏穩坐高堂,裴如衍和沈桑寧分別落坐左上位、左下位,右邊空着。
段姨娘站在虞氏身後,憂心忡忡,雙手交握。
「跪下。」寧國公怒喝。
裴徹沒有任何疑問,當即跪下,倒是沈妙儀略有些不情願。
寧國公將證據口供,一把扔到裴徹面前,「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這叫什麼事兒?!一個大男人,整日裏不着調,只知玩樂就罷了,可你竟敢謀害你兄長的妻子,你安的什麼心!」
裴徹低着頭,供認不諱,「父親,我知錯。」
他甚至沒看那口供,一句都沒辯解,就主動承認了錯誤,讓國公都微微詫異。
又聽裴徹接着說,「我願意認罰,怎麼罰都行,還望父親母親消氣,望兄長」頓了頓,「和大嫂寬宥。」
他的餘光悄悄望向沈桑寧,發現對方沒注意自己,有些失落。
裴如衍在旁看着,拳頭早就緊了,「二弟認錯倒快,可上次罰你,距今才幾日?可你真有反思過嗎!」
裴徹低頭,「兄長,我」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你直接打我吧。」
「或者,這次也讓大嫂動手,我絕無怨言。」
沈桑寧聽聞,搖搖頭,她不動手,她力氣小,打得輕。
但拋開執行家法這事不談,沈桑寧心知這事的罪魁禍首是沈妙儀,於是主動開口——
「可我想不明白,二弟再厭惡我,也不該使這等下作手段,二弟可還有同夥?」
沈妙儀肩膀顫動,低下了頭,深怕被人知道這事和她有關。
雖然剛才裴徹對她發怒,但她相信,以裴徹對她的喜歡,是不會供出她的。
這樣想着,稍稍放下了心。
下一瞬,卻聽裴徹毫不猶豫道——
「大嫂果然聰慧,我的確是受人誆騙,真正想害大嫂的是沈妙儀,她妒忌成性,騙我說那藥只是讓馬兒嗜睡,讓大嫂延誤酒樓開業,實則她夥同二皇子側妃,想害死大嫂。」
從頭到尾,不帶半點遲疑。
沈妙儀猛然抬頭,唇色蒼白如紙,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二郎,你怎麼這麼冤枉我?」
裴徹怒瞪她一眼,「別裝了。」
段姨娘見狀,指着沈妙儀,尖着嗓子,「好啊,是你誆騙阿徹去幹這種事!你這喪門星,沒有良心,自己做壞事不算,還讓阿徹背鍋!阿徹對你不好嗎?!」
若非場合不對,段姨娘還有更難聽的話嘞!
虞氏一拍桌案,「老二媳婦,證據確鑿,老二不至於冤枉了你!你自己交代清楚吧!」
沈妙儀環顧周圍,所有人都對她目露厭惡,審視着她。
倘若這件事定性為她想謀害沈桑寧,她的未來就完了。
可若全部否認,別人也不會相信她。
思及此,她堅強道:「母親,是我那個三妹慫恿我,說只是給馬下藥,無傷大雅,我想到姐姐從我手裏盤下酒樓,一時氣不過才聽信了,我從未想害姐姐性命,我也是被誆騙的啊。」
虞氏冷哼一聲,問沈桑寧,「你可信?」
沈桑寧搖頭,「母親,不管信與不信,他們都是出於壞心,今日我命大,是因為提早識破,並非是他們手下留情。」
虞氏點頭,和寧國公相視一眼後,公正道——
「老二媳婦,你犯錯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公府斷然容不下你這樣心思歹毒的女子,擾得家宅不寧,你自願和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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