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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別院
長瑤穿一襲淡粉色繡折枝梅花織錦斗篷,摸着面前的大白狗。
潔白的雪花如羽如絮,有些許落在美人的烏髮上。這一張俏麗精緻的小臉,皮膚瑩白,卻又透着淺淺的粉色。最美不過是那兩汪盈盈秋波,漾着淡淡的笑。粉如花瓣的櫻唇抹着胭脂色的口脂,當真是唇若朱丹。
長瑤衝着玉榮軒親昵的喚了一聲「表哥。」哎!不過才一日光景就又親昵上了。
到底是年紀小,感情炙熱不加掩飾。只是不管什麼樣的男子,被這麼一位漂亮的美人用這種眼神看着,都會忍不住生出憐惜之心吧?
她曉得這位表哥的性子,言辭寡淡,可她瞧着就是喜歡。她見過不少青年才俊,哥哥身邊的一些好友,也不乏容貌氣度出色者。可再如何的出色,在她心裏也及不上這位表哥。長瑤嘴角噙着笑意,眸子滿是濃濃的愛慕之情,啟唇對着玉榮軒道:「昨兒個我想了想,只要表哥好好的,我就開心了。」
聽了這話,他面容瞬時柔和了些。
只是——
她已經及笄了,過了年就十八了。
親事也不能再拖了。
想來是冥冥之中的緣分。想到此處,玉榮軒捏了捏手裏握着的物什,一時心跳如鼓。
「表妹,我……我有些話要同你說。」
長瑤看着面前芝蘭玉樹的表哥,臉上火辣辣的燙。顯然是知道自己的表哥要說什麼一樣。
她並非扭扭捏捏的性子,而且她也喜歡表哥。她一直以為他們是一對的,所以她一直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他已娶妻將來會生子,那麼,就算自己到了適婚之齡,也無法同表哥吐露愛慕之情。
她心裏歡喜,眼下卻是一片淒涼…
長瑤深吸了一口氣,這一舉止,引得少女曼妙的身姿胸前一起一伏。玉榮軒突然伸出手,將手中捏了許久的方勝遞到了長瑤的面前。
長瑤羽睫微斂,含羞帶俏,她音色微顫道:「表哥,這……這方勝?你……你曉得我…」她連話都說不全了。
玉榮軒低頭說道:「我心悅表妹已久,如今已沒有退路了。」
長瑤微微一笑,就讓自己放眾一次吧!伸手去接方勝。
這雙白皙的手嫩如春筍,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而她手中的方勝,確實是秀美,卻不精緻。
長瑤沒想到他會自己繡方勝。
可方才的畫面,卻是深深印在了腦海之中……如果他知道了,不會惱我吧!
她頓了頓,才忍不住抬眼又偷偷的看,見玉榮軒沒往這邊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是他已娶,她也會再嫁……
片刻後,長瑤抬起了頭,露出白皙勻美的脖頸,臉上沒有方才嬌滴滴的模樣,只雙眸微濕,顯得相當的楚楚可人。她的手裏捏着方勝,張嘴質問他:「為什麼娶妻?為什麼會給我方勝?」因為說話之後,長瑤的眼淚便奪眶而出,然後哭着跑掉了。
玉榮軒看着她跑了…他的眼神閃爍,這般的眼神,是看着自己的愛人一般……痴纏,熱烈。
他…有些操之過急了。
明明相愛的人,想愛卻不敢愛,不能愛。如今他已娶妻,她又該如何?
……
長瑤輕輕靠近碧珠的床邊,側耳聽到她平穩的鼾聲,確定她睡熟後,才躡手躡腳的出了門。整個別院上下都靜了下來,偶而有幾扇窗戶里傳出來下人們的吟吟低語,誰也不曾留意到一個輕盈靈動的身影從別院的後門跳了出來。
深夜時分,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長瑤心裏有事,步伐越加匆匆,出來的急,沒顧得上換衣服,只帶了一頂垂了面紗的帽子遮臉,一陣風吹來,吹的她一身裙裾輕揚,這才驚覺太過大意,懊惱不迭,在深夜獨自一人出門確實不安全,但好在街巷兩邊都有賣小吃的攤販,在冒着熱氣的鍋灶上忙碌着,嘴裏時而喲喝着,這樣的場面令她覺得安心不少。
長瑤夜間甚少出門,現在已經迷路了。她分不清哪裏是哪裏,就一直走,一直走。走了近半個小時。相比於街巷上的寧靜冷清,這裏倒樓外的熱鬧、奢靡。男人的笑罵聲、女子的嗔昵聲和那些歌舞鶯繞在一起,長瑤聽了有些臉紅…突然覺得這條巷子有些眼熟~~
二樓除了幾個地方有燈光,其餘的房間均是黑漆漆的,而最裏間的東廂房房門緊鎖,不見燈光,初步確定裏面應該無人,想起玉榮軒有一次帶她在那個酒樓里逛,她記得那個酒樓的北面有一扇雙開的小後門,在一株老桂花樹後面,門後是一條極僻靜的小巷,幾乎是常人無人經過,現在這個時間,後門那裏想必無人看管,她這麼想着,便掉轉頭繞進了那條小巷。
北邊的後門不遠,沒走幾分鐘就到了,因擔心門後有人看管,長瑤便撿起一塊石頭扔進了牆裏的院子裏,然後迅速閃身躲在一顆樹後,直到確定門內無任何聲響,她才放下心,輕輕的推那扇門。這門栓年久失修,早就壞了,所以她不費力氣便打開了後門,趁着月色的掩護,辨清了方向,朝那棟樓走了過去。
一路上她竟一個人都沒有遇到,極其順利的來到了二樓的東廂房,她的衣角被門檻角釘掛了一小塊下來。她強自忍住砰砰直跳的心臟,迅速的推門進入。
她關上了門,靠在門上久久不敢動彈,更不敢點燈。這個地方,令她感覺似乎久不住人了,她輕手輕腳的來到窗前,推開了窗戶,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細轉過身,掃了一眼室內,視線慢慢適應了室內的光線後,她發現這裏的一切與那日來時相同,藤椅、屏風、床榻……甚至是桌邊那盆春蘭的擺放位置都未曾變動過,葉片的一角微微卷着,時間仿佛還停留在那一天。
長瑤點了油燈,有些疑惑為什麼他要帶自己來這……
正狐疑之際,突然房門被人從外踢開,長瑤驚駭之下連油燈都來不及吹滅,瞪大了眼睛朝門口看去。
「美人兒……我的美人兒,怎麼躲到這裏來了?害得大爺我找了你好半天啊!怎麼?想和大爺我玩捉迷藏!」一個身材高大、體型微胖的男人闖了進來,一副醉熏熏的樣子,一進來瞧見長瑤站在屋內,身姿妖嬈,也不管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就不管不顧的撲了過來。「快來,到大爺我這裏來,讓我好好疼一疼!」
長瑤聽不出來他話里的意思,認為他肯定是認錯人了,如今他醉的厲害,已經沒法分辨人了!見他撲過來,便靈敏的一閃身,躲過了他這一個熊抱。
那人撲了空,卻笑的更加猥瑣,轉過身緊緊盯住長瑤,迷濛的雙眼因為酒精的緣故令他眼底的情/欲展露無餘。長瑤見他臉上露出的輕浮神色,心下大駭,她是不能在這裏大聲尖叫的,若是把所有人都叫來了,到時要怎麼解釋她的身份?可是眼前這個人,她要怎麼擺脫?到時候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了。
那人一步一步逼近,長瑤便一步一步後退,直到退到了牆角,退無可退。她的手,突然摸到一個冰涼的物體,側目看去,原是一個瓷瓶,瓷身刻畫了淡雅的冬梅,在燭光中顯得更加清冷。長瑤看了眼離她越來越近的男人,咬了下嘴唇,一伸手握住了瓶頸。
「美人,今個兒晚上是怎麼了?別這樣,大爺我都等不及了……」說着,便笑嘻嘻的伸過手來。
長瑤見他的手臂伸向自己,於是一咬牙,閉了眼,掄了瓷瓶就砸了過去。
本以為接下來一定是瓷瓶撞在腦袋上,嘩啦一聲,誰知那人的反應更快,反手便將長瑤的手臂鉗制住了,瞪了眼睛看她,那人始終看不清她的面貌,只是奇怪的笑:「美人,你的花樣還真多!不枉大爺花錢買你一場!」
長瑤心裏叫苦不迭,對方長的又高又胖,力氣極大,長瑤被他鉗制住根本無法動彈,她試着用力掙扎,結果卻只是撞在桌子或牆上,根本無法掙脫那人的束縛!眼見着那人噴着酒氣的嘴就要湊過來,長瑤滿心作惡,硬是使勁了所有力氣轉過身去,躲開他的強吻,可是手臂被他扭制着,轉身的時候,手臂處一陣鑽心的疼痛頓時襲來。
那人一見這樣,頓時鬆開了長瑤,卻一把從背後牢牢抱住了她,將她的身體和雙臂都緊緊的摟住,將臉貼在她的耳畔處,低吟曖昧道:「美人,你怎麼不說話呀!你愈是這樣,大爺愈喜歡!」
長瑤奮力掙扎着,那個人卻將她牢牢的控制在懷裏,縱使他不去解她的衣裙,長瑤的衣服早已經凌亂不堪。
她心裏恐懼極了,知道再這樣耗下去,她的力氣遲早要被耗完,到時肯定會被他……那人忽然在她眼前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長瑤驚魂未定的看過去,黑暗中,一個高挺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那人一襲黑衣,微微側目望着她,他的臉隱在燈影里看不清楚,但側顏的輪廓卻是十分俊朗,一雙眼睛在黑暗中亮的驚人,眉梢冷削,寬闊的右肩處,斜斜插着一把劍柄。
見長瑤目瞪口呆的望着他,那人不由分說的一把摟住她,聲音輕的只有她能聽得見:「來人了。」說着,攬在她腰間上的手一緊,她無法控制的依在他的臂膀上,跟着他輕鬆的躍上窗沿,又輕快一個飛躍,便穩穩的躍下了窗戶,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身後,已傳來女人哭天喊地的尖叫聲:「啊!殺人啦!來人啊!殺人啦!」
長瑤黛眉輕顰,頓時生出另一番美意,玉榮軒賞心悅目地看着,暗道老太太言之有理,看慣了繁華盛景,府上多一個這樣江南煙雨似的女子,未嘗不是個樂事,始終是委屈了她…
將她帶出後,進了一處院子,示意她換身衣裳。
長瑤乖乖的應了,他居然沒有發火?
許久後…玉榮軒見她還沒出來,他進去一看,頓時臉紅耳赤,原來長瑤脫了衣裳,在擦拭身體…他只覺得不好意思,又實在不忍錯過…於是在他的注視下,長瑤將全身擦了個遍。
玉青在外等候,示意主子把衣裳給…
玉榮軒快受不了時,轉身就出了淨房。
玉榮軒已經忘了要備一套女裝的事,而那些下屬則是不能擅自替主子的女人備衣裳,這是犯了玉府的大忌,所以……
等長瑤着衣時,沒有見到女裝…於是只着了件肚兜,褻褲…出聲問道:「表哥你在外面嗎?」
「在。」
「你有帶備用衣物沒有?」別人的衣裳總歸是不能穿用。自家表哥的衣裳,還是可以的。
「有。」於是進去了……
玉青傻眼了,怎麼感覺自家公子,這是迫不及待的進去…
長瑤沒想到他會進來,頓時用長衫遮擋,臉兒紅紅…埋進衣裳中……
等玉榮軒拉着一身男裳的長瑤出來時,他波瀾不驚的視線略過玉青。
投在長瑤發燙的臉上,他的唇角便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前的女人雖作一身男子裝扮,但膚如白瓷、唇染櫻紅、一雙水眸秋水潺潺,低頭間,柔嫩的耳垂上的一個極細小的耳環眼都在透着女子的細膩美好,幽黑的眸子在看到長瑤所着的衣服時,略為收緊,眼底的鋒芒一閃而過。
「天色暗了,在外面不安全,着男裝更方便些。」他說的不動聲色,薄唇隨着字語張合,視線帶着笑意看向長瑤。
想到這是他的衣裳,還有剛才…長瑤臉更紅了。
來到一座長瑤不太熟悉的別院門前。
一進去,那些丫鬟,奴僕就齊齊地跪下,齊聲喊道:
「恭迎侯爺,表小姐。」
長瑤似乎是明白了,我想我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就是服侍他一輩子!可是他已娶妻,只怕是丫鬟的位置也輪不到她了吧!
想到這兒,她苦苦一笑,卻感到胃中泛起一陣酸水,也顧不得那麼多,起身向外面跑去。
玉榮軒看到長瑤突然起身,捂着胸口向屋外跑去。
他心中一急,拔腿追了出去。
他衝到外面,見長瑤扶着一棵大樹,正在不停地嘔吐,嘩啦啦吐出來全是黃水。他正想問個究竟,長瑤身體一軟,向地上倒去。
他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抱住軟作一團的長瑤,大叫道:「快來人!」
長瑤是被胃裏空蕩蕩的感覺餓醒的,她微醺地睜開雙眼,卻看到玉榮軒着急的臉龐。
一見她醒來,玉榮軒面露喜色,激動地大叫道:「大夫,大夫,她醒了!」說着,又關切地握住長瑤的手,溫情地道,「你怎麼樣了?」
瞧他這模樣,還是蠻關心自己的。那種喜悅和關切,裝是裝不出來的。
大夫走上前,輕輕搭住長瑤的脈搏,一臉嚴肅地道:
「這位姑娘,氣虛體弱,加之寒氣入侵,體內真氣亂作一團,遊走不定,氣血兩虛。」
「表哥,我要喝粥,要快!」她向玉榮軒撒嬌了。
那大夫傻立了半晌,沒反應過來。
旁邊的玉榮軒急了,大叫道:「愣什麼,快去!」
旁邊的侍從連忙從命,連滾帶爬地出了門。
玉榮軒扶着長瑤坐起,在她身後放了靠枕,關心地問道:「這是餓了?」
長瑤苦笑下:「這是我活該的。」
她一番話,說得玉榮軒一頭霧水,他微微一笑,道:「別這樣說。」
長瑤繼續苦笑。要不是自己賭氣,離家出走,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等丫鬟送來了肉粥,長瑤喝了些許,精神好了許多。玉榮軒面露喜色,溫柔地道:「先歇在這裏,那璟就先出去了。」
那一眼溫柔的神情,看得玉榮軒心都酥軟了。
屋外天色已黑,但卻是明月當頭,夜色美得很。
那輪明月,看上去比平常大了一圈,仿佛離自己只有咫尺之遙。
睡醒的長瑤出來散步,深深吸了口氣,正覺得心情舒暢時,卻冷不防看到不遠處的石階上坐着一個身影。
只見他衣袂飄飄,側面俊秀的臉龐,線條完美而立體,與這夜空結合在一起,美得像幅畫一般。
她意識到此人是誰,心中一驚,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備轉身回去。
正當她轉身之時,那人卻淡淡道:
「既然來了,為何要走。過來,坐到我的旁邊。」
他的話語,竟容不得她一絲反抗。長瑤只得乖乖地走上前,正遲疑要不要坐,卻被他伸手一拉,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腿上。
「還在怪我?」玉榮軒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他身上有種淡淡的香氣,很好聞。
長瑤沉默了半天,卻不知如何回答。
「我會對你負責的。」
「不用。」
「為什麼?」
長瑤有些緊張,不知道為什麼,這幾次看到他,都會有些緊張。此刻說話,卻有些吞吞吐吐。
要命,自己這是怎麼了。
難真的喜歡上他了嗎?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她深吸了口氣,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道:
「宣南侯爺你昨日已娶妻,而且新婚燕爾的不會就要納一房妾室吧?」
他沒想到她會說這事,覺得有些好笑,饒有興趣地轉過頭,上下打量着長瑤。
「檀兒,也想嫁給璟?」
「怎麼可能,你已經娶妻了。」
玉榮軒鎮定道:「我是候爺,有幾個妾室是很平常的事。那個女人,很重要嗎?」
「怎麼會不重要?一個女人,卻只能與其他人分享同一個丈夫,這是多麼可怕又可憐的一件事。」
玉榮軒倒吸了口涼氣,他怔了許久,僵硬的臉上慢慢化成了一個笑容。
「那,檀兒,你願意嫁給我嗎?」
長瑤被他灼熱的眼神看得心裏發慌,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心中更是一陣悵然,忽然莫名湧起一股傷感之情,嘆了口氣,望着遠外零星的幾顆星星,淡淡地吐出一句。
「侯爺,你曾有幾房妾室?」
玉榮軒一驚,俊眉微蹙。
長瑤卻沒有顧及他的反應,忽然緩緩地輕聲道:
「從小到大,我都認為自己活得很開心,但是,命運卻與我開了一個大玩笑,讓我掉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中。」
她一臉落寞,原本閃亮的眼睛,頓時失去了光彩。玉榮軒心像是被誰揪了一下,難受得很。
他感覺她有很多的難言之隱,看到她一臉悵然的模樣,心中竟有種隱隱作痛的感覺。
他忍住心情,淡淡地問道:
「我們的世界和你的世界不一樣嗎?」
長瑤苦笑了下,嘆了口氣,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輕輕站起身,想向屋裏走去,卻不料他忽然又伸出手來,猛地將她又擁入懷中。
她再次與他相擁,連呼吸都能感覺到。
她想掙脫開,卻無奈他的勁道極大,根本由不得她動彈。只見他彎着嘴角,高高地俯視下來,眼神中閃着火焰。
「記住,你在我的世界中,就是我的人。」
說着,他的嘴唇慢慢地靠近她有些僵硬的雙唇,輕輕地若有若無地觸碰了下,卻沒有親下去,反而放開她的身體,魅惑地一笑,轉身徑直向屋裏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長瑤的心卻像小鹿般亂跳,怎麼也安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