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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康突然俯身上前,鼻尖幾乎要挨上對方的臉,寧斐嗅到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味道,和旁人先入為主的血腥味不同,似乎是某種濃烈的花草香味。
「你這麼晚來找我,」杜康的眼神帶着魅惑,手指從寧斐的下巴滑到他的鎖骨,「該不會是想要……」
曖昧的氣氛才燉到三分,就有不長眼的人敲門,「老闆,喬先生來了。」
杜康不無遺憾的嘆口氣,恢復正經人的模樣,「請他進來。」
進來的人雖然五官不是特別突出,但稱得上俊朗,上身是簡單的藍色衛衣,底下搭配牛仔褲和運動鞋,看上去挺陽光。
他似乎對屋裏寧斐的存在感到很驚奇,憑他多年對好友的了解,杜康會和人上床,男女不忌,但絕對不會留人過夜。
「和璧,你打擾了我的好事。」
喬和壁笑笑,「天都快亮了,你還能做什麼,抓緊時間把握人生嗎?」
杜康不理會他話里『把握』兩個字所含的調侃意味,看着喬和壁道,「你還是來了。」
「之前一直躲着,是怕你嘮叨。」
寧斐有些詫異,怎麼看也不覺得杜康是能和『話嘮』這個詞沾染上關係的人。
「他平時不多話,」似乎看出寧斐的疑慮,喬和壁貼心的解釋道:「不知哪根筋抽了,這次對我上遊輪再三阻撓。」
寧斐,「你很想搭乘這班遊輪?」
「那倒不是,」喬和壁直言,「我就是別人不想讓我做什麼偏偏去做的那種人。」
寧斐頷首,明白了,就是傳說中喜歡找死的。
杜康皺眉,表情變得肅穆,「在船上少走動,已經出了兩個命案。」
喬和壁眨眨眼,「放心好了,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這不還專門來給你報個平安。」
杜康搖搖頭,「只有一句,離阮修文遠點。」
「他也就是之前想不開,」喬和壁擺擺手,「最近已經好多了。」他瞧了瞧寧斐,然後對杜康意有所指道:「不打擾你僅剩的*了。」
說着,用手指比了個數字八,離開了。
寧斐問:「最後那個手勢是什麼意思?」
「很多,」杜康坐回原來的位置,「他懶得說再見有時會用這個數字代替,偶爾約我打手|槍也用它,再肉麻一點的,是想告訴我總有一天我的心臟會被愛情的子彈射穿。」
「你是怎麼了解的?」
杜康神秘一笑,「不可意會。」
「只可身教嗎?」
杜康眼中流露出滿意,「怎麼樣,要不要……」
寧斐,「我見到張大花了。」
氣氛就是這麼會瞬間擊毀的。
但其實不能怪寧斐,他以為杜康沒說完的後半句話是『要不要討論劇情,』所以他才配合。
杜康用手揉了揉太陽穴,自從與見寧斐後,這個動作被應用的次數超過他之前活過年歲的兩倍。
「當然她沒有發現我,」寧斐淡淡道:「我足夠機智。」
「她在遊輪上並不奇怪,傳言有腓腓的血液會在這裏拍賣,誰不想來分一杯羹。」
寧斐,「起死復生會改變人的身體狀態嗎?」
杜康坐直身體,「你發現了什麼?」
「聲音沒有變,但她的身體比例變了。」
杜康沉默了,身子靠回椅背上,做着習慣性的動作思考,良久,長嘆一聲,似乎已經得出結論,「隨她去吧。」
寧斐,「不準備插上一手?」
杜康擺出幽怨的神情,攤手,「無力回天。」
「走吧,」他站起身,「去吃早餐。」
海上日出很早,還不到六點早餐已經準備好,餐廳里冷冷清清,也許是昨晚發生的事讓很多人都沒有心情吃飯,也許是船快到岸,又在抓緊時間忙着謀劃什麼。
寧斐剛端着餐盤坐下,濮陽沉就從門口走進來,什麼也不說選好食物坐在他的旁邊。
左邊坐着溥陽沉,右邊坐着杜康,寧斐被夾在中間,最後總結道:「四角桌就不應該坐三個人。」
他說話的功夫,旁邊不少人抬頭朝門的方向望去,跟隨大眾的眼神望去,寧斐看見門外站着一個反戴帽子的少年,他的皮膚細緻白嫩,長得相當漂亮,『水靈』這個詞也許不單單是形容女孩子的。
當然,最引人矚目的是他的一雙手,細長白皙,能與之媲美的也只有與寧斐的一雙手。
「他是阮修文。」杜康頭也不抬道。
阮修文,寧斐想起方才杜康提醒喬和壁離這個人遠一點。
他仔細觀察正往裏走的少年,並不陰暗,反倒嘴角掛着羞澀的笑容,看上去安靜,不善言辭,還有幾分……眼熟。
寧斐總覺自己在哪裏見過他。
阮修文毫無意外的坐到了喬和壁身邊,兩人有說有笑的,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喬和壁在說,阮修文乖巧的在一旁聽着,關係看上去挺好。
「他們是合作夥伴,和壁是自由撰稿人,阮修文是畫師。」杜康掃了一眼那個方向,「自然要親密些,倒是你,沒事不要去接近阮修文。」
這一次,連溥陽沉都沒有出言反對,還站在杜康這邊,「好在你們住的隔一個樓層,按理說不會再其餘時間碰到。」
隨後的用餐時間裏,寧斐一直在思考,究竟是在哪裏見過這個人。當然耳邊偶爾也會被別人的說話聲打斷,有幾個人經過喬和壁身邊會說一句『節哀』,據杜康所言,班雪蘭和喬和壁的關係一直很曖昧,也是喬和壁的頂頭上司,現在人突然死了,回去後喬和壁估計有的忙。
聯想到班雪蘭的屍體發現時,喬和壁只是站在人群中,沒有突出的表現,也不見悲傷,反倒是有點想撇清關係的感覺,說好聽點叫用情不深,說直白點,渣男一個。
昨夜的雨拖延了航程,預計下午還有一場雷陣雨,眾人被告知原本中午可以到的遊輪可能延遲到晚上。
寧斐回到房間的時候地上放着一個黑色的信封,應該是從門縫外邊塞進來,信紙是高檔的無格信紙,書寫者用了漂亮的草體簡單寫了一句話:下午兩點貨物將在會議展廳拍賣,有意者來。
寧斐聞了聞紙邊緣,淡淡的蘭花香。
蘭花香的味道他曾在在班雪蘭的屍體上問道過,來源於她所用的香水,從筆墨乾涸的痕跡來看,信應該很早之前已經寫完,死去的班雪蘭和張大花是一夥,但寧斐在昨晚並沒有聽到他們有這種計劃。
『啪』的一悶響!
腦內有藍光閃現。
寧斐晃晃頭,觀察自己的腦迴路,發現果然有很多纏成一團了,他打開工具箱,挨個進行整理,把打結的線路解開,有的多線匯集,同軸電纜線繞成死結,他不得不剪斷重新進行連接。
做完以上步驟,捋順了電線,思路瞬間開闊。
張大花等人應該先一步取得了腓腓的血液,但中途被班雪蘭設計奪走,準備反水進行二次拍賣才寫下信,但隨着班雪蘭被殺,信封不知所蹤,就連腓腓的血液也被藏匿。
班雪蘭不會是一個人做這些事,張大花是內奸,和她有勾結,但像班雪蘭這樣的女人,凡事肯定會留後手。
正想到關鍵處,先是『啪』的一聲,爾後變成『茲茲』的響動。
寧斐嘆氣,果然發現電線又打結了,耐着性子將它們一條條分開,一個人名突兀出現在腦海里。
——喬和壁。
班雪蘭的曖昧對象,也許兩人曾經還是熱戀中的情侶,如果要留後手,喬和壁最有可能是在她死前接手這些東西的人。
似乎有哪裏不對勁,寧斐低低咒罵了一句,沒有準備足夠的電線,剛才剪斷的有一根沒有連起來,只有等到下船後再修補腦子裏缺了的這根弦。
可惜了,明明還差一點就能觸碰真相,閉路電視線就是麻煩。
閒來無事,寧斐決定去船頭透透風,門剛打開,就看見溥陽沉靠在牆邊,這樣的姿勢顯得他腿很長,側面輪廓相當誘人。
「別告訴我你是路過。」
「我在等你,」溥陽沉道:「房間的隔音效果太好,以至於昨晚你出去的時候我都不知道。」
想到自己昨晚去杜康那裏串門,寧斐詭異的有些心虛。
「要去哪裏?」
「恩?」
「去哪裏,」溥陽沉站直身子,「我陪你。」
寧斐,「我想一個人。」
溥陽沉點頭,「我明白了。」
但當寧斐往前走時,他也抬步走,跟在身後。
寧斐回過頭,溥陽沉狀似無辜:「我剛好也要走這條路。」
語氣中竟帶着點撒嬌,寧斐內心撲通一聲,趕忙走到好幾米遠外,「你離我遠點。」
聽到毫不猶豫的拒絕,溥陽沉眼神一暗,卻是筆直的朝寧斐的方向走,「為什麼?」
兩人挨得很近,之前被舔屏也是這樣的距離,平時紊亂的呼吸,身體的接觸對他造不成影響,但今天是個例外。
看着面前越來越放大的面孔,就在雙唇即將交匯的一刻,寧斐一個激靈抖篩子一樣嘩啦啦說出實情:「今天你不能離我太近,信號線分為信號線芯和屏蔽層兩個部分,中間硬的那根作為信號,而外層的網狀線芯和錫紙作為信號屏蔽層,起到抗干擾的作用。」
他後退幾步,咽了下口水,「我抗干擾的那根線今天出故障了,剪斷還沒有來得及連接好,你明白不?」
溥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