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啷」一聲,一憔悴無比的農婦便被那男子一巴掌扇倒在地。
女子嗚咽着,眉頭擰着,一看便知疼的厲害,嘴角都破了皮,淌着血。
她一改往日懦弱的模樣,像一隻母狼一樣,惡狠狠的瞪着男人。
「我受夠了,我也是活生生的人,我嫁到你梁家來,上孝順公婆,下養育子女,任勞任怨,可我得到的是什麼,是你們全家無情的打罵和欺辱。」
一老婆子看似慈眉善目,可她眼睛一瞪,瞬間就變得無比兇惡刻薄。
她因為年老而變薄的嘴皮子張嘴就吐出捅心窩子的話。
「你能嫁給我兒,是你的福分,哪家女人不伺候公婆,伺候夫君,照顧孩子,偏你事多,我看啊,還是我兒打的不夠,真是個賤皮子。」
「呵呵,每日不到寅時起,晚上子時後才能睡覺,白日裏還要被你當做豬狗不如一樣打罵,這樣的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或許是有些心虛,這老婦立刻大聲嚷嚷道。
「你怎麼說話呢,我要好好問問,你施家是怎麼教育的女兒。」
「再說了,誰不是多年兒媳熬成婆。」
這句話雖然的確如此,大多數的媳婦也確實煎熬的熬到了成了婆婆。
但她並不是,這老婦的婆婆是個心善的,根本就沒有磋磨她,連罵都很少,更別說打了。
這時間長了,給自己狂的。
再加上她公婆去的也早,她早早就當家做主了,不然也不會在這裏大放厥詞。
「賤婦,好好的日子不過,你這是要幹什麼?」
公公也說話了,他捏着拳頭,仿佛在極力的忍耐着。
這女子就好像開了竅似的,當即就怒懟公公。
「你管這叫好日子,是啊,你確實過的好日子,什麼活也不干,就等着吃,沒事就去外面溜達,別人家像你這麼大的老頭,誰會不下地幹活,就你金貴,不是這疼就是那疼,你這樣的日子,我也想過。」
「平日裏裝病,打我的時候力氣倒是足足的。」
「你你你......反了你了。」
那老頭破大防了。
雖然事實確實如這女子所說,但是家裏沒人敢有意見,真有意見也不敢說啊。
「兒啊,給我打,好好教訓這賤婦,讓她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那壯年男人就好像沒有自己的想法,他滿腦子自己的媳婦不孝順他爹娘,屬實該揍。
他擼起袖子,鐵打的拳頭就落了下去,毫不留情的砸在婦人的身上頭上,就好像她不是他的夫人,而是他的殺母仇人。
「打得好,兒啊,好好教訓她一頓,反了天了還。」
這老婦在一旁拍手稱快,還嫌她兒打的不夠狠。
這婦人只是默默承受着,蜷縮成一團,儘量保護好自己的頭。
那男人一邊對自己的夫人施着暴行,一邊咒罵。
「賤人,想和離,不可能,你死是我家的鬼,想也不要想。」
「你有本事休了我。」
「賤人,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說。」
男人的眼睛猩紅,又是梆梆幾拳,拳拳到肉。
婦人疼的忍不住口中瀉出一絲疼意。
男人非但沒有覺得心疼,反而認為他將女人打服了。
婦人的生養的幾個兒子,早就躲到房間裏,生怕被生養自己的母親連累。
這婦人成親十來年,生下了五個兒子,立住了四個。
最大的也有十二歲了,最小的五歲。
可沒有一個兒子是真正理解自己母親的痛苦。
因為他們從小長大的環境裏,女人就是工具,男人打媳婦是應該的。
可能很小的時候,他們也曾經心疼過母親。
但最終都會變成和他們父親一樣的人。
婦人只是捂着嘴,因為疼痛而不免發出一絲哀聲,她的眼睛卻朝着屋門望去。
門並沒有鎖着,也沒有完全關上,兩扇木門中間還留着一條不寬不窄的縫隙。
她的眸底深處痛苦都快溢了出來,她是那麼絕望,可是在那深深地絕望中還藏着一絲微小卻很輕易就能看到的期待。
她不是在期待這個她所謂的枕邊人,她是在期待,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幾個孩子,能站在她身邊,哪怕只是替她說上幾句話呢。
其實,若是這幾個兒子真要是心裏有自己的母親,看在他們的面上,或許他們的爺爺奶奶,以及父親都不會如此過分。
十二歲,再過一兩年就可以說親成親的年紀。
或許他們從根子上就是爛的,也或許他們被環境所裹挾。
壯年男子都打累了,婦人也沒等到孩子們的身影,她眼底的最後一抹光熄滅了。
她認為自己真的很失敗,她不知道活着是為了什麼,前半生,她受盡了苦楚。
她還記得她剛剛成親時,以為從火坑裏跳了出來,沒想到她只是從一個火坑跳進了一個更大的火坑。
她還記得她疼了幾天幾夜生下的那麼可愛的寶寶,她是多麼滿足。
而現在,她發現她什麼都沒有。
她沒有家,娘家是親戚,婆家把她當奴隸、當外人,就連她的親生孩子也瞧不起她。
她這一生忙忙碌碌到底是為了什麼。
婦人的心頭和腦海中閃過萬千思緒,她想身為人,是真的很苦,活在這世上毫無意義,也毫無用處。
漸漸的「死亡」兩個字爬上了她的心頭,她不想活了,活着太苦了,自從她有了記憶,好像活着就沒有感受過一絲甜蜜的滋味。
她為了自己的孩子,可憐他們心疼他們,怕沒了她,他們變成了沒娘的孩子,多可憐吶。
所以,她咬着牙,咬的口齒流血,渾身傷痕,她還是繼續堅持。
她不想叫她的孩子們,將來在後娘的手底下討生活。
她想,她好好照顧公婆、夫君,或許有一天他們也會明白她的好。
她為任何人着想,唯獨沒有為自己着想過。
喜歡真千金被讀心後,滿朝文武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