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相信歐陽明晨,現在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們經歷了那麼多風雨,不會因為這麼點小事就懷疑對方吧。
那麼多紛擾的念頭在田菲菲腦子裏混亂成一團,就像是小貓爪子下的那坨線團,理也理不清。
等到外面都安靜下來,田菲菲去衣櫃挑外套。因為在月子裏,衣服都是寬鬆舒適為主,在看看鏡子裏還沒有恢復,顯得臃腫的身材,懷疑的想,難道是因為這個?
那男人愛情的保質期未免太過短暫。
勉強找了件看起來還算精神的衣服,趁外面的人不注意,田菲菲偷偷的溜出去了。
打的去了劉氏大樓,大樓看起來並沒有兩樣,田菲菲站在大廈門口,仰頭看着最高那層,剛好看到陰暗的天空,壓抑的罩了下來,突然湧上來不祥的預感。
田菲菲甩甩頭,想讓自己忘記這樣的感覺。
邁步進了大廈,前台的接待小姐看到她,露出吃驚的樣子,但很快就被掩蓋過去,像是怕她發現異樣似的,對她擠出不自然的笑臉,「夫人,您來了啊,我通報一聲,很快的,您稍等。」
「通報什麼通報,我還需要什麼通報。」田菲菲啪的一聲摁掉前台小姐想打到樓上去的電話,「你敢打試試看。」
越來越心慌,朝着總裁的專屬電梯走去,直接上了五十八樓。
電梯開了,秘書室在外面,跨進去,和原來也沒什麼兩樣,秘書還是那些秘書,看到她來,都殷勤的起身招呼她。
田菲菲不想和她們寒暄,猛的推開了總裁辦公室厚重的雕花大門。門開了,裏面並沒有像她想像的那樣是什麼春色無邊。
歐陽明晨正在寬大的桌子後面辦公,見她來了,差點又要發脾氣,這個女人,就不能好好的讓人省心麼。坐個月子,到處跑,沒見過這麼不安分的女人。
「怎麼又來了,軒軒呢?」歐陽明晨放下派克筆。
「有月嫂帶着呢,你還記得你有個兒子呀。什麼叫又來,我來過很多次麼。你不來看我,只有我主動點來看你了呀,我的大少爺。」田菲菲四下看看,沙發上到處都堆滿了公文和資料書,看起來這段時間是真的很忙。
但仍舊沒有放心下來,撿了處乾淨的地方坐下,看起來有長談的打算。
歐陽明晨輕輕的皺眉,怎麼說話像這個樣子,夾槍帶棒的,「對不起,菲菲,我最近實在是很忙,忽略了你和軒軒,但你這個樣子跑來興師問罪,你不覺得太嚴重了嗎?」
「嚴重?歐陽明晨,那你就是說我過分咯?」田菲菲的語氣重了起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歐陽明晨揉揉眉心,「菲菲,我不想和你吵,我真的很忙,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家再說不行嗎?」
「回家?回哪裏?你把我一個人丟到醫院裏那麼久,現在還意思跟我提回家了?」田菲菲越說越急,其實她也不想這麼劍拔弩張的,可看看歐陽明晨的態度。
不僅沒有反省,反而責備她不懂事呢,她是有多不懂事?
「菲菲,你彆氣嘛,身體要緊。」歐陽明晨說着,卻沒有起身,也沒有要來安慰她的意思,只是很敷衍,就像是很不耐煩,很想把她打發走一般。
田菲菲突然覺得委屈,究竟是怎麼了嗎,他們沒有發生什麼事呀,為什麼歐陽明晨對她的態度突然變這麼多。
不就是干涉了他妹妹的事麼,如果真的覺得自己管的太多,插手了他的家務事,可她現在都是他妻子了,也是他孩子的媽了,就這點事還不能管麼。
就這麼想着,臉上的表情就變了,委屈的快滴出水來。
歐陽明晨遠遠的看着,心也軟了,走過來摟着她,「菲菲,是不是坐月子太無聊了,可無聊你也得堅持呀,這都是為了你的身體好,人家都說,女人後半生身體好不好,就看坐月子這短短的三十天了。」
「什麼呀,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虧你還是留過學的人,怎麼這麼迷信啊,你這是老思想了,真古板。」在歐陽明晨寬厚的懷裏,被他摟着,就算是氣也消了一大半了。
田菲菲嘟着嘴,嬌嗔的說着。
「是是是,我古板。老婆大人,你就再委屈一段時間,再痛苦也要熬過去不是。」歐陽明晨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田菲菲的頭髮,就像是在安慰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明晨,我不住醫院了好不?回家不也是一樣的麼。」田菲菲趁機講條件。
「那可不行,都和醫生約好了的,課程什麼的也都計劃好了,我這是為了你的身體着想,你就乖乖聽話啊。」歐陽明晨說着,看了下手錶。
田菲菲正想表現一下自己的體貼和善解人意,打算不再計較,這就回家去,歐陽明晨桌上的內線電話卻響了。
告辭的話只好含在嘴裏,田菲菲朝他笑笑,示意他去接電話。
歐陽明晨走過去摁響了免提,琳達的聲音傳了進來,「歐陽總裁,李律師來了。」
歐陽明晨抬頭看了眼田菲菲,頓了一下,才說道,「讓他去休息室等我。」
田菲菲這下更找到藉口了,跟着站起身,「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好,我讓司機送你。」
「不用了,我坐計程車來的,還讓那個師傅等在大廈外面呢,都還沒給車錢,等下去一併給了。」田菲菲走過去摟着他,把艷艷的紅唇湊了上去。
歐陽明晨的臉一偏,原本想落在他唇上的吻卻印在了他的臉上。
田菲菲的神色又是一暗,仍舊不動聲色的笑笑,離開了歐陽明晨的懷抱,「那你先忙吧,我不打擾了。」
出了門,跟秘書室的幾個女人打完招呼,田菲菲搭電梯下樓,但樓下並沒有所謂的計程車師傅在等她。
一樓的大廳有許多供人休息的椅子,田菲菲找了個沙發椅,安安靜靜的坐着。
但安靜只是表現,誰也看不出來,現在的田菲菲有多麼焦躁不安。她在焦急的等待着,等待命運對自己的宣判。
半小時以後,李律師從電梯裏走了出來。
這個李律師,田菲菲是認識的,慶幸以前替歐陽明晨工作,知道這個李律師從奶奶那輩開始就服務劉氏企業了,可他現在幾乎不管劉氏商場上的事,那他這個時間出現在劉氏,是因為什麼。
田菲菲等的就是這個為什麼,她想要知道,等待她的是喜還是悲。
悄無聲息的站起來,蓄滿了力量,等李律師走的近了,猛的朝他撞了過去,撞掉了李律師手裏的公文包,順道把手上滿滿的一杯水到在了公文包上。
「哎呀,真對不起,看我,冒冒失失的,都幹了什麼呀。」田菲菲懊惱的大叫,就跟真的似的。
手上卻沒停,迅速的將公文包翻開來,扯散了那一疊文件,「對不起呀,看,都給你弄濕了,我幫你擦擦。我這裏有紙巾,吸下水,看能不能補救。」
眼睛迅速的瀏覽着,一個個關鍵字跳入她的眼裏,漸漸的心冷了,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擴大,越來越誇張,她怕,如果不維持這樣的假笑,她會崩潰的當場哭出來。
「沒關係,劉太太,你怎麼在這裏。」李律師慌慌張張的收拾着文件,就怕被田菲菲看到。小心的察看她的表情,似乎也是沒有看清楚的反應?
「哎呀,真對不起,喏,文件都在這裏,都收好啦,可全部打濕了,不要緊吧。」田菲菲將一疊文件遞給李律師。
「你沒看到吧?」李律師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看到什麼?有什麼重要文件?」
「噢,不是,沒看到就好。」李律師連連擺手。
她這是怎麼了,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居然還能鎮定的演完這場戲。
看吧,連李律師都被她騙了,以為沒有被看到,其實,該看到的重點,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已經全部被她深深的刻在腦子裏。
這才是真相吧,可笑她活在編織的童話里,欺騙了自己這麼久,如今,夢該醒了吧。
田菲菲想大笑,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痴狂。
假的,這一切的一切,原來,都只是假的,一場戲而已。
田菲菲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連李律師問她要不要送她一程都忘記了回答,是再也裝不下去了吧,她的若無其事。
如面具一般龜裂,碎了一地,田菲菲站在路邊,呆傻的忘記了反應。
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原來,奶奶的遺囑在這裏,這份才是奶奶真正的遺囑。
看看上面都寫了什麼呀,歐陽明晨必須娶田菲菲為妻,生下孩子,才能取得劉氏全部的繼承權。
奶奶,您這是何苦,人都說強扭的瓜不甜。
如今她是知道了,何止不甜,根本苦澀的難以下咽。
原來這就是原因,為什麼在生下孩子以後性格完全變了的原因。一切都是虛情假意,歐陽明晨,你真的是最好的演員,你演的那麼真實,讓我真以為你是愛我的,你騙的我好苦啊。
可是,你不是都得到一切了嗎,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只要你告訴我一聲,我不會死乞白賴的巴着你不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