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亮,炬就被一陣咳嗽聲吵醒了。
離炬十幾個床位的地方,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正趴在床上,咳得驚天動地。
在那個孩子的周圍,陸陸續續的有人醒過來。聽到咳嗽聲,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離開。
「別看了,跟我走。」少女從皮毯下鑽了出來,抓着炬的手,就和其他人一起,離開了睡覺的地方。
隔着人群,看了一眼那個鼻涕不斷的男孩子,炬雖然跟着少女離開,心中卻極為不解。不就是感冒了嗎?為什麼這一個個人都像是躲瘟疫一般的躲着那個小孩子。
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未成年人站在宿舍外,有些緊張的看着宿舍裏面的人,議論紛紛。
「少女,那個哥哥怎麼了啊!」炬一臉不解的問道。
少女神情緊張,神色嚴肅的說道:「炬,那是瘟疫,遇到這樣的人,你第一時間就要躲開,免得被傳染了。」
「啊!」炬一臉懵逼,不可置信的說道。什麼時候,感冒變成了瘟疫呢?傳染,難道是流行性感冒。
就在炬和少女說話的時候,一個修士從外面趕了過來,宛如一陣風一樣,進入了宿舍中。
少女看見那修士,終於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有大巫過來了。這樣的話,就不用擔心我們這些人被傳染了。」
大巫?炬奇怪的看了一眼那個修士的背影。難道說,大巫就是這個時代的醫生嗎?都說,巫醫不分家呢!
被稱呼為大巫的修士,火急火燎的來到宿舍,仔細的觀察了一眼,那個生病的男孩子。然後,施展法決,落到了那個男孩子的身上。
眼見着那個男孩子的咳嗽減弱,大巫的臉色才好了一些。
出門來,大巫將所有人召集在一起,又施展了一些治療性的法決。他看了看人群,沒有第二個換上瘟疫的人,這才進入宿舍,抱起那個生病的男孩子,轉身離去。
一連好幾天,都有幾個人染病。一旦被人發現了,就會被大巫抱着離開。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一天夜裏,炬練習的很晚,等到他回到宿舍的時候,皮毯都被一個個傢伙佔據了。
暗地裏罵了一聲,炬找了一個佔據了好幾個皮毯的人,毫不猶豫的從那個人的身邊,拉了一床皮毯,蓋在了自己的身上。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季節,白天的溫度很高,雖然這些孩子都感覺不到有多麼熱。晚上的溫度卻很低,即使這些身體很好的孩子,都需要蓋一層皮毯,才能舒舒服服的睡覺。
早上起來的時候,炬覺得有點頭昏。再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那一個皮毯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炬有些頭疼的跟着少女去吃早膳,他覺得,自己有可能是得了輕微的感冒了。
這一天,在和其他孩子打架的時候,炬輸了好幾次。他頭暈眼花,身體無力,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有點不對。
當炬臉紅紅的昏倒在地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是小看了這個時代的感冒。
少女一臉驚慌的大叫一聲,連忙跑到沒有沒有意識的炬面前。無意中摸到炬的皮膚,少女猛地後退了好幾步。「不好了,炬的身上好燙啊!」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大巫自然是被引了過來。他看了看炬,心中有了底。按照以往的慣例,先給炬治療了一下,又給其他人做了一個預防性治療,這才抱着炬離去。
被大巫治療了一下,炬就有些清醒了過來。依偎在大巫的懷裏,炬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終於看清了這個大巫的面容。這是一個面容清秀,輪廓分明的年輕女人,身材高大,肌肉結實,沒有後世女子的纖細柔美。
這個時期,大半都是女子為部落首領。女子的戰鬥力,不容任何人小覷。看見大巫這個樣子,炬表示,自己能夠理解。
「女宜大巫,又有孩子生病了嗎?」被大巫抱着,不知道走了多遠,炬就聽到,有人這樣問道。
大巫聽聞,將抱着的炬抬高了一分,無奈的說道:「對,又有一個孩子得了瘟疫。」
原來,大巫的名字叫女宜啊!炬躺在女宜大巫的懷裏,心中想到。
那個看到女宜大巫的年輕男子,也是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都有防備,怎麼還是有人沾染了瘟疫。難道說,這瘟疫,就和前輩們說的一樣,永遠也無法斷絕嗎?」
女宜抱着炬跟着年輕男子向前走去,寬慰到:「阮常,不要擔心,陛下不是已經尋找了治療瘟疫的草藥回來了嗎?那些得了瘟疫的人,他們的反應不是都很好嗎?還有一些人,身上的瘟疫已經去除,都已經出去了。」
阮常搖了搖頭,說道:「都是治根不治本,只要瘟疫還在,他們還是有可能生病的。」
「我們又有什麼辦法,難道還能殺了瘟神不成。」女宜大巫嘆氣,心中苦惱。
聽到這種話,炬在心中大笑。只要一個人還活着,那麼就有可能感冒。想要一輩子不得感冒這種東西,就只能和這些修士一樣,打熬自身,增強免疫力了。
被送到了一個房間內,炬看到了幾天前離開幼舍的小孩子。他們正躺在床上,靜靜的沉睡着。還有一些沒有睡着的人,他們坐在床上,看到炬過來,好奇的看了他幾眼。
被女宜大巫溫柔的放在床上,蓋上了皮毯,炬對着他,咧嘴笑了笑。
女宜大巫也笑了,摸了摸炬的頭,輕聲說道:「乖乖呆在這裏,要聽其他大巫的話,知道了嗎?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們陛下已經找到了治療病症的藥。」
炬聞言,乖巧的點了點頭,對着要離開的女宜大巫說道:「女宜阿姨,炬會好好聽話的。」
女宜笑着點了點頭,又摸了摸炬的頭,這才離開了。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來,吃藥吧!」阮常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湯,來到了炬的面前。
炬面不改色的接過湯藥,然後眼尖的發現,其他的孩子都是一臉憐憫的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炬還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憐憫他。
「別看他們,乖乖的喝藥。」發現了其他人的小動作,阮常的眼角抽了抽。他摸着炬的小腦袋,又一次的說道。
炬聞言,也不再開小差,捧着藥湯,一飲而盡。喝中藥,有一個小訣竅,絕不能一點一點的喝,而是要一口喝下去。否則的話,你絕對會受不了那個味道的。這可是炬曾經喝了好幾碗湯藥,才總結下來的至理名言。
這湯藥味道是苦了點,但是對於喝過中藥的炬來說,還在接受的範圍內。
放下骨碗,炬抿了抿嘴唇。然後,一個詞一個詞的說道:「天蓬草,還有甘蔗。」
其他人不明其意,但是阮常大巫怎麼會不明白。他驚訝的看了一眼炬,疑惑的問道:「你知道裏面放了什麼草藥?」
炬抬頭,燦爛的一笑,得意的點了點頭。「母親說,只要我長大後,就會和她一樣的厲害。」
阮常的目光微變,笑着看了炬一眼,說道:「你的天賦很好,一定好好的珍惜。或許你長大後,就真的和陛下一樣,那麼厲害。」
說完,阮常接過炬的碗,笑着離去了。
「喂,你不覺得很苦嗎?」就在炬準備躺下的時候,他身旁的一個小女孩蹭了過來,不可置信的問道。
炬轉頭,看了過去。那是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身後有一對黑色的翅膀,看起來和烏鴉的翅膀很相像。
「一口喝下去,不要在乎他的味道,就不會覺得苦了。」炬這麼回答道。
女孩疑惑的歪了歪頭,說道:「聽起來,很有道理,過一會兒,我也試一試。」
炬微笑着,點了點頭。「好啊,你可以試試看啊!對了,我叫做炬,你有名字嗎?」
女孩嘟了嘟嘴,想了一下,這才說道:「你叫我精衛吧!兄弟姐妹們,都是這麼叫我的。」
「精衛?」炬睜大了眼睛,臉上的驚訝掩飾不住。
精衛填海這個故事,後世的人誰沒有聽過啊!炬真的沒有想到,他居然遇見了這個故事的主人公。
傳說中,精衛是炎帝的小女兒。看來,真的沒有說錯呢!
「原來是精衛姐姐啊!」炬恍然大悟。「精衛姐姐,問一下,你現在可以飛翔了嗎?」
精衛看了一眼炬身後的翅膀,搖了搖頭。「我現在,還不會飛。幾個姐姐們說,還要長兩年,才行呢!」
聞言,炬失望的點了點頭。「我能夠離開地面一點點了,還以為,我們現在就能夠飛翔呢!」
「炬,我們現在的翅膀還很稚嫩,根本就支撐不起我們的體重,這是幾個姐姐告訴我的。」精衛如此說道。
炬有點明白了,對着精衛善意的微笑。在他的心裏,他和精衛可是親生的姐弟哦!
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炬捲起皮毯,與精衛說了一聲,就閉上眼睛睡覺去了。
精衛也能夠理解,也不多說什麼,就這麼看着炬漸漸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