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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今日來顯然不是為了此事的,安郡王看着秦安安,冷笑着問道:「那份聖旨,是你故意引誘我的吧。道友閣 m.daoyouge.com」
秦安安輕輕笑了起來。
這笑容瞬間戳中了安郡王最為惱羞成怒的心思,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秦安安的脖頸,他的手寬大有力,秦安安潔白纖細的脖頸就在他的掌中。他的手心慢慢的收緊,那女子的脖頸便好似要折斷在他手中一般。
秦安安被他掐的已經有了喘不上氣,卻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安郡王猝然一驚,立刻鬆手,秦安安如今留着還有用,還要拿去與紀凌塵做交易,萬萬不可現在就死了。乍一放開手,秦安安立刻捂着脖子咳了起來。
「殿下恐怕誤會了。」秦安安喘了許久氣,終於能開始說話,她還是有些難受,所以還有些乾嘔,最後才到:「那份聖旨可是真的。」
「什麼?」安郡王皺眉道。
秦安安微微一笑,她的臉色雖然因為安郡王的動手顯得有些蒼白,卻還是口齒清晰道:「殿下,我說的是那份聖旨,我手中的那份聖旨,本就是真的。當初我帶那封聖旨出宮的時候,並非想要做誘餌,原本就是我打算將那封聖旨帶走而已。」秦安安看着安郡王有些怔住的表情,繼續道:「可殿下知道為何我要將那份聖旨帶走嗎?因為那封聖旨上是一封傳位詔書,可上面的名字卻不是小太子,所以我要將那封聖旨帶走。」
「為什麼會有兩份聖旨?」安郡王冷冷道:「你在騙我。」
「我大可不必騙你,因為陛下在那之前也沒有抉擇下來啊,陛下那樣精明的人,就立下了兩份聖旨,打算將這兩份聖旨都交到一個忠心的親信手中,朝中局勢一夜間就可千變萬化,若是有什麼萬一,只要銷毀其中一份,拿出另一份昭告天下即刻。安郡王,陛下是你的好兄弟,陛下是個什麼性子,你不會不知道吧。」
安郡王心中驚疑不定,可是皇帝的確是這樣的性子,皇帝生性多疑,做事情又善於留有餘地。留兩份聖旨的做法,他的確做得出來。不過照秦安安那樣說,那另外一份聖旨的名字。
他看向秦安安,語氣逼人道:「另一份傳位詔書,寫的是誰的名字?」
秦安安盯着他的眼睛,笑了:「是你啊,殿下。」
她說的話輕飄飄的,卻好似重鐵一樣沉甸甸的砸在安郡王心上。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他?若是他,豈不是這些日子他都將自己的那份聖旨留了下來,平白給了太后搶佔先機的機會?這都是秦安安故意的!
「我可不是故意的。」秦安安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繼續開口道:「裴子畫是我們的人,自然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我本想着將另一份聖旨帶回府去銷毀,就如你所想的,這兩份聖旨一出,天下必然大亂,唯有燒掉一份留下一份,燒的是帝王路,留的是皇家之路。可是我卻沒有想到,有人將我從半路上擄了去。我來到此地後,便也慢慢想明白了,也猜到了背後之人是你。既然陰差陽錯也能達到我的目的,何樂而不為,所以我便什麼話都沒說。如今看着殿下你這幅模樣,我大約也就明白了,看來那份詔書已經出了,不是嗎?」
安郡王看着面前女子笑盈盈的說着這一切,她絲毫不介意此刻的身份,甚至還如同好友一般的將自己的計劃不加掩飾的講給安郡王聽。卻聽得安郡王心中更是猶如堵了一團棉花。他咬了咬牙,暗道當初夢姑只說那聖旨千真萬確,便也沒有多想,誰知道會出這種事情。倒是秦安安算的一手好算盤,竟是他自己做的孽?這算什麼!
他的神情陡然陰鶩起來,和平日裏溫潤如玉的模樣判若兩人,甚至因為扭曲而顯得有幾分醜陋。他惡狠狠道:「那又如何,聖旨現在還在我們手上,只要拿出來,紀凌塵就不是什麼名正言順的攝政王。這天下的江山是我的,從來都是我的!」
「殿下恐怕要失望了。」秦安安憐憫的看着他,只是那憐憫這似乎還含着些看熱鬧一般的嘲諷:「已經沒有那份聖旨了。」
安郡王心中一跳,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麼?」
秦安安似乎有些困惑,偏着頭,那雙清澈的眼睛中似是含着一絲天真,她道:「難道蒙古的公主沒有告訴你嗎,那份聖旨,已經被蒙古聖女燒了啊。」她垂着眼瞼:「當初大約聖女以為是阿塵的傳位詔書,總歸是要燒的,大約是想要博你一個歡心,便主動代勞了。可是。」秦安安微微一笑:「她燒的,是殿下你的傳位詔書啊。」
他燒的,是殿下你的傳位詔書啊。
秦安安的話在耳邊忽遠又忽近,一瞬間安郡王的整個腦海中都是反反覆覆的這一句話,他突然覺得胸口猛地被滯住,好似全身上下的血全部都凝固了。分明是春暖花開的春日,卻似數九寒天一樣的寒冷。他知道秦安安不會拿這種事情說謊,秦安安的笑容是發自真心的愉悅,那份聖旨,是真的不在了。
他失魂落魄的鬆開秦安安的手,轉身跌跌撞撞的往門口走,待方邁出門,突然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血噗的一下盡數噴在門前的青石板路上。而他卻像是全然沒有看見一半,繼續朝前走去。
秦安安坐回原先的位置,心中安定,這一下,紀軍零與安郡王的合作算是徹底崩盤了,依照安郡王的性子,自然是死都要拉着墊背的,不用他們出手,只怕蒙古這些人也落不到好下場。那封聖旨自然寫的不是安郡王的名字,而是將皇位過繼給紀凌塵的聖旨,可是只有告訴安郡王那是他的傳位詔書,安郡王這樣自尊心極為強硬的人才會覺得有十萬分的打擊,跟重要的是,告訴他那份聖旨是蒙古聖女燒的,安郡王必然不會放過蒙古聖女。秦安安在被軟禁的這些日子大約也能看出來端倪,夢姑和丹真的關係並不算太好,當日丹真燒毀了聖旨,夢姑當時來不及阻止,可事後一定會得知消息,可夢姑甚至也沒有來找她,反而好似是沒事人一樣繼續相安無事。這是為了什麼,或許夢姑也知道,若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安郡王一定會找丹真的麻煩。
蒙古國一個前朝公主,一個當今聖女,關係本就微妙。況且以丹真的性子,未必就會承認這個造成蒙古國亡國的公主。夢姑和丹真的性子又是不同,最善於潛伏隱忍,如此一來,或許連燒聖旨這件事情都是夢姑故意放行的。
而自己的任務也算是徹底的完成了,此時不走還待何時,秦安安轉身將自己隱藏入空間之中,還順手帶了一把凳子和桌子,坐在空間裏,邊吃着新鮮的水果,邊等着看熱鬧,也等着阿塵來將她接回家!
丹真從不關心霖城中的事情,她在此地一邊是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一邊也是等着安郡王的消息。在她看來,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怎樣都不會出差錯。是以心中並不擔憂。便是那一日紀軍零進來的異樣,也並未被丹真放在心上,卻沒想到現在,安郡王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丹真抬眼看了這個男人一眼,平心而論,安郡王生的並不難看,以這個男人的手段來說,也並非無能之輩。只是丹真心中已經看中了另一個人,而安郡王和那個人差的太遠。丹真再看安郡王,就沒有太大的心緒波動。不過她到底還是知道安郡王是與他們蒙古做交易的人,是以便站起身來,笑了笑:「安郡王。」
安郡王也帶着笑容,丹真曾經見過安郡王幾次,知道這是安郡王慣來的表情。能把一張面具戴的深入骨髓,令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如沐春風,安郡王也是有幾分本事的。只是今日他的臉上乍一看還是平日那種溫潤的笑容,可那笑容中似乎又多了些什麼,讓人覺得說不出的古怪。
丹真原本要走上前的腳步忽而一頓,隨即道:「安郡王前來,有何貴幹?」
她敏感的察覺到一絲不對,卻又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她和安郡王的交流都是通過紀軍零來交涉,紀軍零是個聰明人,也是她用的最順手的一把刀。
安郡王微微一笑,道:「聖女,本殿前來,只是問聖女一件事情。」
丹真道:「什麼事?」
「從安平英王妃身上搜出來的那封聖旨,被聖女燒了,對嗎?」安郡王的笑容此刻近距離看,竟也有幾分虛假來,沒來由的讓丹真感到一陣厭惡。仿佛那其中還蘊含着別的什麼東西,她看着安郡王,點頭道:「正是。」
「哦?那敢問聖女為何要如此做?」安郡王問道。
丹真一愣,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番安郡王的表情,才道:「那聖旨既然是給紀凌塵的傳位詔書,留着也是個禍害,終有一日你也會將它毀去。與其夜長夢多,倒不如由我來代勞,既然你我都是站在一邊的,我也不怕做這些事情。」
她自以為自己說的這番話已經是十分得體,身為蒙古國的聖女肯親自為別人做事,已經是別人天大的榮幸。若不是看在如今二人之間還有盟約,她也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誰知道安郡王聞言之後卻是古怪的笑了笑,道:「幫我?」
丹真沒料到安郡王會是這個反應,她有些不滿意道:「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安郡王語氣聽不出喜怒:「你燒得那份可不是紀凌塵的傳位詔書,那上頭的名字,可是我的。」
「你的?」丹真失聲叫了起來。電光石火間便也明白了安郡王為何是這個態度。只是平常人大約第一時間裏想的都是如何表達自己的歉疚之情,丹真卻是想着如何推脫。甚至心中還生氣了一股憤怒來。
她道:「殿下難道是來興師問罪的嗎?」即便蒙古國早在幾十年前已經被安平朝滅了國,可對於這個原本是皇親的聖女,蒙古國還是給與了極高的地位和尊榮。對於她的話沒有人質疑和反抗,並且因為國滅而更加善待丹真,丹真的骨子裏看不起任何比她地位低下的人。在她眼中,安郡王也不過是一個還沒有登上皇位的質子而已。竟然敢以這種讓人不舒服的興師問罪的態度來與她說話,簡直就是大不敬。登時便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來:「殿下當初讓我們劫走聖旨的時候,可也沒有說過那聖旨上的名字是殿下的。怎麼,如今倒是怪罪起我了?是我燒了你的傳位詔書嗎?再說了,那份聖旨上你沒有看過,怎麼知道上頭寫着是你的名字,莫不是着了別人的道吧?」
「着了別人的道?」安郡王緩緩反問道。
「是啊,」丹真卻好似突然來了興趣,繼續說個不停:「說不定當初那聖旨被你讓我們劫走的時候就是着了別人的道了。殿下口口聲聲來興師問罪,怎麼不問問你自己?這件事情終究是你自己的錯吧。是你自己蠢,犯了錯,掉進了別人的陷阱,自己燒了自己的聖旨,斷了自己名正言順的皇帝路。我不過是依照你的話辦事,這與我有什麼關係?真正該怪的,是你自己!」
丹真急於將自己從整件事情中撇出去,便一股腦的將錯誤都歸結於安郡王了。這話若是平常就算了,可她今日說的話恰好字字句句都戳在了安郡王的痛處。這件事情的確是一開始安郡王就中了別人的計,是他自以為是的判斷錯誤,將寫着自己名字的傳位詔書以為是紀凌塵的傳位詔書。可安郡王此人最是自負,又容不得自己有任何污點,更容不得別人來質疑他的能力,丹真的話字字句句都在打他的臉,如何使得?再者,這件事情本來還有轉圜的餘地,只要拿出自己的那份聖旨就可以了,誰知道丹真卻是個攪屎棍,一把火將自己最後的機會也給燒沒了。非但如此,還沒有半點悔意,做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安郡王的心中,陡然就升起了一股暴躁之感。
他看着丹真,緩緩地道:「你說的不錯。」
丹真本來也只是一時間平日裏的脾氣發作,沒想到安郡王竟然會這麼快的承認自己的過失,心中有些奇怪,不過安郡王此人一向口蜜腹劍,又最善於對人表面上和氣一團。是以倒也沒有多想,就道:「其實也不怪你,只是你實在不應當將此事全部歸咎於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自己胸口陡然一涼,一股陌生的疼痛從胸口蔓延開來,鑽進了骨骸中。她愣愣的低下頭,看着自己胸口,那裏正插着一把短刀,而刀柄正握在安郡王的手中,安郡王看着她微微一笑,眼中的暴躁猛地加重,將手裏的刀再故意緩緩轉動了一周,幾乎可以聽到皮肉旋轉的聲音。
「既然我不該怪你,就該謝你,送你一程可好?」安郡王的聲音輕快,卻又含着一股森森寒意。丹真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傷口,她想要大聲呼救,她想要叫紀軍零,叫夢姑,叫外頭的下人,可是一句話都發不出來,渾身冷的出奇,嘴巴張了又張,就是沒有力氣。
那短刀的刀尖是淬了毒的,安郡王不緊不慢的從夢姑的胸口處抽出短刀,那一剎那,鮮血迸濺而出,安郡王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將刀尖上的髒污擦拭乾淨,將刀重新放回刀鞘,低頭看向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女人,好似欣賞一幅畫一般的欣賞了地上的屍體許久,才緩慢的一笑:「一開始就該殺了你,蠢貨。」
他轉身走出了屋子。
丹真的屍體橫陳在房間,從胸口漫出的血污漸漸地將身子底下的地也染紅了。丹真至死也沒想到,安郡王竟然會對她下手,或許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下的究竟是多大的錯,也沒有意識到,安郡王比她想要的要狠辣許多,不過她最沒有意識到的,大約還是自己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重要。她之所以有恃無恐,無非是因為看中了安郡王要與她結盟,還要藉助她在異世的本事,加上近些年紀軍零將她保護的也很好漸漸的養成了目空一切的性子,覺得自己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身為穿越者自己就是來拯救這個世界的,可她忘記了,蒙古如今能做主的人不止她一個,她是蒙古的聖女,蒙古國可還有個公主,夢姑比她聰明,比她隱忍,更比她懂得如何與安郡王做交易,當一個人並不是唯一的選擇,甚至有了更好的替代品之後,抹殺她,不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加上那些技術,這些年已經有專一的工匠學的七七八八,只是她還不知道而已。
丹真至死也沒有想到,她的人生斷送的竟然如此之快。她還沒有見到秦安安生不如死的時候,也沒有看到紀凌塵從此之後只能臣服與她的時候。就這麼死在了安郡王的手上,因為一封聖旨,何其不甘心。
門被人推開,紀軍零的聲音響了起來:「聖女。」他的話沒說完就猛地頓住,目光落在地上那具橫躺着的屍體上。
紀軍零怔了一下,竟好似呆住了一般的不敢上前,直過了片刻,才像終於明白過來,快步走過去蹲下,將丹真扶到自己懷中。懷中只有一具冰冷的屍體,再也沒有半點生氣,紀軍零登時就愣住了。
「怎麼會。怎麼會。」紀軍零喃喃道,低聲喚道:「聖女,聖女!」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丹真的血染紅了他的衣襟,那血跡還有些發黑髮紫。他突然把丹真的頭抱在自己懷中,痛苦的低聲嗚咽起來。
若是此刻有蒙古的人路過,定會詫異紀軍零的表情。這個從來都神秘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男人,安平朝有名的廢物王爺,一直以來出手都極為狠辣。幾乎每個在他手下做事的人都會發自內心的對他感到畏懼,因為這個男人喜怒不定,他好像只是單純的喜歡殺人和嗜血。這樣一個魔鬼般的男人,竟然也會因為別人而失聲慟哭,看上去極為悲傷。
紀軍零的目光有些痴狂,他狂亂的將自己的吻胡亂印向懷中人的臉,神情已經見了瘋癲。他從來都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在丹真眼前,自己就是一條會咬人的狗。丹真的心裏有誰他也知道,把自己當做狗又如何、總歸是丹真想要讓他咬誰,他就去咬誰?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得到他的全部忠心,就算這個女人心中沒有一丁點他的位置,他也甘之如飴。
紀軍零撫上自己半邊臉凹凸不平的皮膚,神情漸漸變得平靜下來,他輕聲的,緩緩道:「你賜我幸福,給我新的生活,聖女,我會讓他們來陪你。」他緩緩地彎下腰去,對着丹真的屍體拜了一個蒙古的大禮,然後,慢慢的起身,再也沒有看地上的屍體一眼,走出門去。
安郡王府上,同往日不同,除了幕僚以外,還有諸多朝中重臣,這都是跟着安郡王一派的人。如今倒是一個不落的全部都坐在了此處,為首的一名大人道:「殿下,景王官拜攝政王的大典迫在眉睫,若是。」
「既然聖旨已經昭告天下,」安郡王冷聲道:「沒有聖旨也一樣成事。」想到那份被燒毀的聖旨,安郡王此刻還是痛的心口都快要裂開了。
「殿下的意思是,造反?」另一名臣子試探的問道。
「什麼叫造反?」安郡王反問道,他的臉上不復從前溫文爾雅的神情,反倒有一些陰鶩的瘋狂,沉聲道:「這天下本就是我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誰贏了就是誰的?造反二字以後不必說了,此次叫肅清宮中亂黨!」
諸位臣子都沒有說話,天下百姓蒼生又不是傻子,傳位詔書都已經下了,說什麼肅清亂黨不是都是自欺欺人的話,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話罷了。不過有動作比沒有動作好,論起安郡王的兵力,未必就比太后的差,況且還有蒙古人。
一名武官就道:「殿下那邊可與蒙古商量好了,只是蒙古到底是外來之人,怕是日後會多生事端。如今不過是情勢所逼,所以暫且合作,若是日後,殿下未免夜長夢多,還是。」武官猶豫着沒有說下去,夥同別國來一起對付自己的土地說到底還是讓人心中不安,況且這蒙古國還曾經被親自滅與安平朝之手,所以說蒙古人完全沒有別的主意,是讓人難以相信的。對於心懷鬼胎之人,日後哪裏又能和平共處的去?若非如今為了抗衡太后一派的人,又何必與蒙古做這些事情?
「權宜之計罷了,」安郡王淡淡道:「事成之後,對付的自然是蒙古,諸位不必掛懷。」過河拆橋安郡王也是早就已經想好了,利用完就扔,蒙古於他不過是一個工具。只是安郡王心中響起丹真做的事情來,又不由得生出一股憤怒,好端端的因為此女來攪合,平白添了許多事情。如今蒙古只剩下夢姑了,夢姑想來倒是更好把握,也更聰明得多,但願能比丹真更加識趣。
在場大臣聽安郡王這般說,心中先是放下一口氣,隨即又有人問道:「不知殿下這場仗從哪裏開始?」
「依照以往所言,」安郡王道:「只如今不從宮向外,而從宮外向內,成四合之勢,霖城邊緣有蒙古人接應,先拿下京城外圍的宮中御林軍,成困局之勢,包圍宮中,然後,堅壁清野,火燒皇宮。」
他說的若無其事,周圍的人卻是聽的不由得冒出一陣冷汗,堅壁清野,火燒皇宮,那就是一個也不會放過,包括宮中的懿德太后。諸位大臣也不知道此刻該是慶幸還是不幸,慶幸的是自己跟了安郡王,否則到時候被一把火燒成灰的可能就是自己了。不幸的是這個主子表面上看着溫和儒雅,內心竟然如此狠絕,在這樣的人手下做事,日後未必就能討得了好去。一時間喜怒難辨,面上一片複雜。
「何時成事?」有人問道。
「封賞大典。」安郡王答。
於是群臣便默然無語,只為了避人耳目,不多時便又分開着匆匆離開了。待所有人走後,安郡王一個人坐在殿中,以一手支着自己的額頭,神情竟有種說不出的蕭索。
屋裏,夢姑一手支着下巴,正看着面前棋盤上的棋子,黑白棋子在縱橫交錯的棋路上看似雜亂無章的擺放,夢姑卻也看的津津有味。在安平朝的這麼多年,她學會了安平朝許多人的習性,譬如下棋這一項,修身養性。這無疑是一個很好地法子,以至於在霖城那麼多年,她竟也一點漏洞也沒有出。
可是今日,卻又有些不同。
門外突然走進一人,那人走的大踏步如風,連門也未曾敲一敲,動作粗魯無比,看着倒是有些賭氣一般的魯莽。夢姑抬眼來,從外走來的男人一身灰袍一直拖到腳邊,臉上沒有了平日裏帶的面具,半張臉凹凸不平,配着那雙詭異的青眼看上去被別樣的醜陋。
那是紀軍零。
夢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並不因此而感到詫異,甚至還微微笑了一下,道:「原來你長成這個樣子,難怪要戴着面具。」
她的語氣平和,卻好似從來都帶着一種尖銳的嘲諷,讓人聽着便覺得心中不舒服。可紀軍零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只是一步步走上前來,聲音冷冷道:「聖女死了。」
「哦。」夢姑伸手捻起一枚棋子,思忖片刻才落了下去,只道:「我早說過,她性情魯莽,又被寵壞了,不知天高地厚,遲早要闖了禍事丟了性命的。」
「她是被安郡王殺了的。」紀軍零上前一步,繼續道:「你早就知道安郡王會殺她,不對,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對嗎?」
「我故意的?」夢姑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淡淡道:「我為什麼要故意殺她?」
「你是前朝公主,當初蒙古因你而亡,在有了聖女的情況下,你的地位大打折扣,再也不是原先可以呼風喚雨的公主。聖女與你又慣來不和,你若是想要徹底掌握蒙古,聖女就是你的絆腳石,你想要除去她。」紀軍零道:「你早就看過那封聖旨,你知道那封聖旨不對,可是你卻沒有告訴聖女,甚至故意放任她燒毀聖旨,因為你知道,事情被捅出來之後,聖女一定會被憤怒的安郡王殺了,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
紀軍零一口氣說完,便死死的盯着夢姑,那雙青碧的狐狸眼中此刻全然都是怨毒,很顯然,他現在恨不得面前的女人去死。他仔細的想清楚了其中的關鍵,發覺夢姑是最可疑的。丹真與夢姑呆在一處,丹真的所作所為夢姑怎麼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為什麼都不提醒丹真一下,以至於最後丹真死於安郡王之手。
夢姑聞言,卻是輕輕笑了起來,她的目光從棋盤上移開,移到了紀軍零的臉上,好似不認識一般的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紀軍零,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這麼多年了,我一直不明白,丹真的性子,怎麼能做出這麼多的事情,甚至能和安郡王交涉。原來身邊還藏着個聰明的。你說的不錯,此事的確是有我的一份功勞。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並未處心積慮的這般做,不過是順水推舟,我未曾打開過那封聖旨,也根本不知道聖旨上的內容。」
紀軍零不說話,面上的憤怒絲毫未退。
「丹真燒毀聖旨的時候,我得到消息已經晚了。聖旨已經燒毀,再追究有什麼意義?當日我也不知道這麼多,後來真正的聖旨出來的時候,我便知安郡王一定會來討另一份聖旨,可那聖旨毀在丹真手裏,安郡王一定會發泄自己的怒氣。丹真太猖狂了,你對她千依百順,讓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以為這裏是人人尊崇她的蒙古,殊不知在安平朝的人眼中,她不過是螻蟻一樣的存在。這樣的性子總有一日要給蒙古招來禍患,不如借安郡王的手讓她吃些苦頭,知道些厲害也好。」夢姑嘆息一聲:「只是我沒有想到,那封聖旨竟然是安郡王的傳位詔書,丹真燒了安郡王的傳位詔書,換了任何一個質子,都不會放過那個人。丹真死於安郡王的手,我並不意外。因為這是她必須付出的代價。」
紀軍零看着她,話里都是咬牙切齒的味道:「這麼說,你一點錯也沒有?」
「那倒不是,」夢姑微微一笑:「不過說到底,我也不過是順水推舟,這背後的籌謀也不是出自於我的手。你既然身為她的忠僕,想來也應該清楚,這事情究竟是誰在背後做手腳了。」
「是秦安安。」紀軍零咬牙道。
「不錯,」夢姑點頭:「我倒有些佩服她了,從一開始落入我們手中,她就演了這麼一齣戲,為的就是達成現在的一切。到了如今,你且看看,不費一兵一卒,就讓蒙古損失了一名聖女,你說這筆賬,該向我討了嗎?」
「你不是應該保護她的嗎?」紀軍零先是有些疑惑,隨即面上便變得警惕起來:「為何還要她的性命?」夢姑和安郡王既然是同盟,安郡王要用秦安安來與紀凌塵做交易,在這之前,必然要保證秦安安的安全。可是方才聽夢姑話里的意思,好似並不關心秦安安的死活。她難道就不擔心出了什麼事情在安郡王面前難以交代?
「安郡王和我可從不是什麼盟友,」夢姑淡淡道:「況且我和秦安安還有些私人恩怨,你既然不怕死,順便也能替我解決了這個恩怨,我為何又要因此而阻攔你。不過我倒是想要問你,你怕死嗎?」
這話的意思幾乎是已經*裸的明白了,秦安安一死,安郡王勢必會要了紀軍零的性命,因為紀軍零壞了他的好事。夢姑雖然與秦安安有恩怨,可犯不着為了秦安安放棄自己的性命。這是一場賭博,一端是秦安安,一端是自己的性命。夢姑認為秦安安的籌碼不夠,紀軍零卻覺得夠。
紀軍零道:「我只想替聖女報仇。」
「既然如此,」夢姑笑了:「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不會攔你的。」
紀軍零看着夢姑冷笑一聲:「那就多謝公主了。」說罷轉身離去。他對夢姑也是存了恨意的,只是不及秦安安那麼多而已,夢姑最多不過是順水推舟了一把,可秦安安卻是整個事情的主謀。況且丹真在世的時候就想要殺了秦安安,如今丹真不在,自己殺了秦安安,也是替她了卻一樁心愿吧。
夢姑看着紀軍零遠去的背影,面上的笑容逐漸淡去。她方才說的話幾分真的幾分假的,秦安安的確是整件事情的策劃者,可她也不只是順水推舟罷了。那聖旨早在之前她就猜到了沒那麼簡單,並不是因為其他,而是一種直覺。好歹在尚書府她也與秦安安打過很長時間的交道,秦安安這個人,越是有事情瞞着,外表看上去越是無懈可擊。可是被擄走本就是一件反常的事情,夢姑猜到秦安安一定是有什麼計劃,或許那聖旨也有什麼蹊蹺,她什麼都沒說,因為她也想要丹真的命。
只有丹真死了,蒙古國日後的皇族才只有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公主,只有她才能做到高貴不可侵犯的皇家人。
至於秦安安,夢姑緩緩揚起唇角,為什麼希望她死呢,大概是因為,如果秦安安死了,那個女人的兒子,也會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吧。她可知道紀凌塵對自己的王妃可是疼愛有加,痛失所愛這件事情,她就是要報復焱妃,要他們的兒子也嘗一嘗這其中的滋味。
為了冊封攝政王的事情,紀凌塵不得不放下尋找秦安安的事情,回來準備冊封事宜。
吉時已到,即位禮始,開始冊封大典。
大典禮成的一剎那,突然有侍衛軍頭領沖了進來,道:「王爺,不好了,安郡王帶着一種大臣造反了,一般御林軍都倒戈,現在從城外向霖城內包圍進來。」
高座上的紀凌塵微微一笑,好似並不因此而驚訝,今日的登基大典安郡王都未出席,或者都是眾人心照不宣的事實,身為一個失敗者,安郡王不可能毫無芥蒂的看着皇位落入他人之手,更不可能眼睜睜的親眼看着登基大典完成。只是挑在這個時候動手,是衝動還是有了完全準備?實在是有些肆無忌憚了。
「安平朝的將士百官,如今有亂臣造反,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為了安平朝的安定和繁榮,驅除賊寇,定我安平吧!紀的江山不許任有心懷不軌之人染指,誰覬覦江山,就踐踏誰的身體。泱泱安平,天威獨佔!」
他絲毫沒有被突如其來的消息而驚得慌亂不知所措,甚至還借着這個說法來揚起了文武百官的士氣。是以,不過片刻,就有武將喊了起來,道:「誓死守護安平土地!誓死追隨王爺!」
好似有了第一個人開口,越來越多的人都被這種激動的情緒所影響,熱血澎湃的一發不可收拾,紛紛跪下身來請戰,呼喊聲越來越高,直衝天際,到最後,幾乎只能聽到數百個漢子雄渾的聲音響徹在祭台:「誓死追隨王爺!」
戰!
一場混戰,自然以紀凌塵此方的勝利為結束,只是具有戲劇性的是,對於安郡王所說的清君側的行為,竟然遭到了一個大家有意想不到的人的反對。
此人自然是還沒有死的皇上,紀凌塵當場跪拜說既然皇上無恙,他這攝政王的位子就此作罷,也不給皇上反應的時間,直接告辭離去,說是去找自己的王妃了。
皇上看着紀凌塵迫不及待的身影,又氣又好笑,又着手將安郡王的追隨者與勢力一網打盡,向黎民百姓發佈公告,宣告安郡王謀害皇室,私通外敵的罪名,終於一統江山,將內憂外患徹底打消。
而連夜趕到霖城的紀凌塵,一到就收到消息,在霖城不遠處的一個小山的小廟裏面,就在安郡王造反之前一晚,突然起了大火,在那附近的暗衛趕到時找到了夢姑和紀軍零的屍體,看情形似乎是兩人之間起了爭執,互相出手造成的,至於大火應該是安郡王的人下的手,但是他們沒找到王妃的下落,那場大火只怕王妃。
紀凌塵聽到後,不顧手下的阻攔,策馬狂奔到山下,正準備向山上跑去,一叢林子裏傳來一個聲音:「這位少俠,行色匆匆,可是去尋人的。」
紀凌塵回首看去,只見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正在樹下咬着果子笑望着自己,當即迎了上去,「原本是,只是見了你就走不動了,索性不找了,不知道夫人願不願意跟着我從此遊戲人間,看遍大好河山呢。」
「樂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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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有點倉促,有時間的話小草會番外的,最後還是謝謝大家對小草的支持,這本書坎坎坷坷的寫到這裏就算是完結了,有什麼意見,都可以告訴小草,小草會認真的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