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涵站在陸羿辰的書房,目光幽怨又心傷地望着他。
「你不放我走?」她的聲音,帶着輕輕的哽咽。
她沒想到,她要走,陸羿辰居然不放人。
「我們的合同還在有效期,你要單方面毀約的話,你的酬金,我要履照合同向你討要違約金。」陸羿辰平靜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李夢涵自嘲地苦笑起來,「非要把金錢說的這麼清楚,來刺激我嗎?」
陸羿辰靠在椅子上,雙手交疊,目光里有幾道疲倦的血絲,卻在他的臉上尋不到半點倦怠,依舊那麼的精睿,目光犀利。
「我們現在就解除合同吧。」李夢涵已經想了許久了,她不要繼續下去了,看着心愛的人,不愛自己,太難受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很多問題都沒有處理清楚,再加上社會輿論的壓力,他擔心顧若熙會承受不住。
李夢涵輕易就看穿了陸羿辰的擔心,她怎麼不知道,陸羿辰是怕顧若熙被人罵「小三」上位。
前妻變小三,他們之間又有孩子,不知要有多大的壓力。
「只怕到最後,被罵的人是我,不是她,陸少擔心的過早了。」李夢涵笑笑。
「任何可能,都要注意。」陸羿辰涼聲道。
現在的問題已經夠多了,再不能多添一樣分散注意力,那個小女人,五年前他沒保護好,現在一定傾其所有,不再讓她牽連到因他而起的漩渦之中。
李夢涵覺得自己被傷到了,心口有些疼,「那個女人,就值得你這么小心翼翼的護着?」
她真的好羨慕顧若熙,好羨慕好羨慕啊。
羨慕得,都想哭了。
「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懂得分寸的人。」陸羿辰薄涼的聲音,再一次刺激到了李夢涵。
「所以,我才找你跟我合作。」他又道。
「我知道了,也懂了。」她低下頭,不再去看他涼薄刺目的眼神,否則心痛得怕自己無力走出去。
「那我就等到你覺得合適的時間,我們再解除合同吧。」她轉身,腳步有些僵硬。
陸羿辰看着李夢涵孱弱的身影,眼底還是浮現一絲淺淺的心疼。
也只是心疼,這樣一個單薄的女人,還曾經一度將她當成顧若熙的替身,被他傷害,男人輕易同情弱者的心思,足以泛起一點憐惜。
「我會補償你。」他道。
「不用了,我又不是很愛錢。」李夢涵推門出去。
顧若熙沒想到,會看到李夢涵從陸羿辰的書房裏出來。
李夢涵轉身向着顧若熙走來,那一雙泛着幾分水色的眸子,深深望着顧若熙,可以讓人清楚看到她心底的傷心難過。
顧若熙沉默着,面對一個深深愛着陸羿辰的女人,她總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本來想祝福你們,可祝福的話,實在說不出口。」李夢涵道。
「不用。」顧若熙道。
她現在誰的祝福都不想要了,如果祝福有意義,可以讓人開心,那麼她和陸羿辰之間沒少接受祝福,可他們的情況,卻越來越糟糕。
「你有他寵着愛着,為什麼還不開心?」李夢涵看出來顧若熙神色中的憔悴,又看了一眼顧若熙頭上包裹的紗布。
「若是我的話,我會開心得折壽都願意。」李夢涵又道。
「我很感動你對他有那麼深的感情。」顧若熙的口氣里,多了些不耐。
「你只是比我早出現而已!」李夢涵咬住嘴唇,透着幾分不服氣。
顧若熙越過李夢涵,就要進入陸羿辰的書房,李夢涵哽着聲音又道。
「等他跟我解除合同,我就會離開了,我不會做破壞人幸福的小三。」李夢涵低頭下樓,眼圈中一直圈着的眼淚,掉了下來……
陸羿辰正在書房處理公司一份合同。
他坐在桌案後,濃眉微擰,神色認真專注。
顧若熙很喜歡,他認真工作的樣子,總是迷得她心裏痒痒的。
陸羿辰見她進來,抬頭,本來臉上還帶着點暖和的笑容,當看到顧若熙蒼白的臉色,陸羿辰唇邊的笑容散了去。
「熙熙,你怎麼了?」他起身,繞過桌子,抓住她冰冷的手。
顧若熙瑟縮地退後一步,手從陸羿辰的掌心中抽離。
「熙熙?」他詫異。
顧若熙側着身,半低着頭,不去看陸羿辰那一雙深邃如宇宙般深遠的眸,她怕被他看出端倪。
「我……想問你一件事。」她低聲說。
「什麼事?」他凝着她,眉心的皺痕更深。
「阿秀……」一張嘴,她的聲音就顫抖了,「她……是不是死了。」
陸羿辰的目光漸漸沉澱,似覆上一層寒霜,「你問這個做什麼?」
「告訴我實話!她是不是死了!」顧若熙抓緊手,目光縹緲沒有焦距,聲音卻無比的清晰。
「她……」陸羿辰猶豫了。
「你說過,再也不騙我!」
她回頭,看向陸羿辰的眼睛,在陸羿辰看不見的方向,她的手捏得恨不能用指甲刺穿掌心,讓疼痛迫使自己堅持下去,不要在此刻崩潰。
「是。」陸羿辰艱難從薄唇間吐出一個字。
顧若熙似被強風吹了一般,孱弱的身體,就猛地退後一步。
「她,死了……因為不想……被你逼供……」
顧若熙大口抽氣,顫抖的唇齒,發出咯咯的聲響,臉色白的嚇人。
陸羿辰只當她是嚇得,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讓她顫抖如風中落葉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上。
溫暖的掌心,撫摸她蒼白的臉蛋,她的體溫涼得嚇人。
「熙熙,是她自己咬舌,與你,與我,都沒關係,是她自己不想活了。」他安慰着顧若熙。
他知道,如顧若熙一直生活在簡單世界裏的人,根本接受不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在眼前自殺死去。
任何一個人,都很難接受這樣的事。
男人見了,都在要在心裏各應好幾天,可況是女人!
顧若熙徹底無力地靠在陸羿辰的胸膛,他強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敲擊她毫無力氣的身體,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堅持,眼淚就要決堤而出。
她一把摟住陸羿辰的脖子,緊緊抱着他,緊得她的力氣都在顫抖。
陸羿辰不禁困惑,「熙熙,你到底怎麼了?」
她用力搖頭,死死咬住嘴唇,隱約有猩紅的液體湧出,卻感覺不到唇瓣上的疼痛。
耳邊似乎還在瀰漫着蓆子皓陰鷙邪魅的笑聲,就好像複讀機,一直在顧若熙的耳邊迴蕩,怎麼都不能從腦海中揮散出去……
他說,他就想看到陸羿辰備受折磨的樣子,會很暢快!
陸羿辰的手掌心,撫摸她的後腦,他喜歡手指穿插在她濃黑的髮絲間,那種柔柔的,有點涼涼的觸感……
「熙熙,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可以對我說。」
他的聲音輕柔的就好像在哄着一個受了驚嚇的孩子。
顧若熙張張嘴,最後唇瓣又慢慢的闔上了。
她還能說什麼?什麼都不能說!一句話都不能說!
淚水朦朧了眼眶,她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脖頸上,落下她唇瓣上帶着血色的吻……
耳邊卻一直蕩漾着,蓆子皓陰佞威脅的聲音,時時刻刻敲擊她的心靈,時時刻刻折磨她的所有感官,渾身都猶如在刀山火海中備受折磨。
「曼蒂姐,千萬別告訴陸羿辰,我讓你做的事,更不要暗示他。你別以為,我不在你身邊,就什麼都不知道!呵呵……在你身上,有我的監控設備,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別試圖高破壞,在你兒子的身上,也有我的監控設備。」
怪不得,怪不得,她和小王子的一言一行,蓆子皓都掌握得那麼好。
那個監控設備,到底什麼時候放在她們母子身上的?那東西到底又放在哪裏?她試圖看了自己的全身,也沒找到那個類似監控設備的東西。
看來是在阿秀被發現之前,就已經在她和小王子身上動了手腳了。
所以,阿秀死了,蓆子皓也有恃無恐。
因為還有她,要被他威脅。
「如果,我的監控設備,稍有差池,我保證再也不讓你見到你的兒子。」
蓆子皓的最後一聲威脅,就是逼在顧若熙額頭上的槍口。
蓆子皓知道,想要傷害陸羿辰,再沒有比她更好的刀刃了。
陸羿辰看出來顧若熙的不對勁,眉頭擰緊地問她,「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顧若熙趕緊搖頭,尋找着吻向陸羿辰的嘴唇,眷戀的纏綿的,就好像最後一次親熱,掏空她所有的熱情,整個身體都緊緊貼在陸羿辰的身上。
她還是第一次這麼熱情主動。
陸羿辰卻一把將她從身上推開,目光銳如寒劍地睨着她。
「說!到底有什麼事瞞着我!你根本就不對勁!」
顧若熙仰起頭,努力讓自己的目光變冷,掩飾住心底的雜亂,「你和李夢涵,到底什麼時候斷乾淨關係!我不想在這個家裏,再看到她!」
說完,她一把將他推開,轉身跑出書房。
陸羿辰豈會看不出來,顧若熙只是在找藉口逃避他。
緊步追出去,卻沒有看到顧若熙,應該去了小王子的房間。
他正要去尋,外面似乎有些亂,有傭人奔進來焦急地說,「少爺!外面來了很多警車!」
「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