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的巨響,讓老錢大吃一驚,他看見一枚箭矢朝着滾地虎激射而去,本來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但是沒想到還來了這麼一出。
所以就在聲響傳來的時候,老錢就朝着滾地虎激射而去,他不知道這聲巨響是怎麼回事,但是少爺的安全要緊。
同樣的,這聲巨響也讓藏身在暗處的鄭大吃驚不已,他剛剛射出的這一箭,肯定能夠射殺那滾地虎,但是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是什麼?
鄭大正專注的看着自己的箭矢,他擔心這聲巨響可能將他的這枚箭矢給影響了,若是偏離了,導致沒能射殺滾地虎,胡燁可能就有危險了。朱棣的吩咐可還在耳邊環繞,於是鄭大搭弓又是一箭。
剛才還在興致勃勃的看着老錢和滾地虎大戰的薩仁和青衣,也被這聲巨響給驚呆了,因為她們清楚的聽見,這聲巨響就是從她們旁邊發出來的,聲音之大,震得她倆現在還在耳鳴。
她們齊齊的將頭偏向胡燁,因為她們聽見聲音就是從她們少爺那裏發出來的。
胡燁這個時候正直直的看着滾地虎,沒錯,剛才那聲巨響就是他手中的燧發槍發出來的,那是火藥爆破的聲音。火藥燃燒,氣體急劇膨脹,透過槍管,將那顆鐵珠高速推了出去,比箭矢快上數倍的速度,讓這顆鐵珠比第一枚箭矢更早擊中滾地虎。
所以在老錢剛剛起步,鄭大的第二枚箭矢剛剛射出的時候,滾地虎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一個血窟窿。
滾地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然後直直的從馬上摔了下來,鄭大的第一枚箭矢也從滾地虎的額頭前面擦過,射到路邊的枯樹上。第二枚箭矢也在滾地虎落地的時候,射在了更前面的一棵枯樹上。
老錢吃驚的看着這一切,他沒想到不是箭矢將滾地虎消滅的。而是那聲巨響。難道聲音也能殺人?
鄭大也吃了一驚,但是看見滾地虎已經倒地不起,也就放下心來,繼續潛伏。他的任務是保護胡燁,而不是讓別人發現他。
&少…少爺,這是怎麼回事?」薩仁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
老錢也快速跑到胡燁的跟前,謹防那個滾地虎詐死,再突起傷人。
&緊張,他死的不能再死了。」胡燁對着槍口吹了口氣,槍口還冒着的白煙。瞬間形成了一個煙圈,隨着胡燁吹的氣飄向遠方。
胡燁自認為這個動作很帥,電影裏那些打槍的高手都愛這個動作,自己做起來也不賴嘛。
老錢這才握着橫刀走了上去,一腳揣在滾地虎的身上,發現那貨確實如胡燁所講,死的不能再死了。腦門上有指尖大小的一個血窟窿,現在還在往外冒着血,眼睛裏還有着恐懼。不知是看到了什麼。
&爺,他腦袋上那個血窟窿是你乾的?」來錢再猛的踹了一腳滾地虎之後,回來問胡燁。
&話,不是我乾的。難道還是你乾的不成?」胡燁白了一眼老錢,然後將燧發槍揣在腰間,這個可是自己的寶貝了,現在可比瑞士軍刀還管用。
&非就是你手中那個燧發槍不成?」
老錢有些貪婪的看着胡燁揣在腰間的燧發槍。樣子很是猥瑣。
&訴過你們,這個不是個玩具,是個會要人命的東西。剛才你們不信。現在信了沒?」胡燁冷哼一聲,拍了拍紅塵屁股,剛才那聲響,也將紅塵給嚇了個不輕,現在必須得安慰一下。
薩仁和青衣嘴巴張的老大,她們至今無法相信,倒在地上的滾地虎,竟然是剛才自己口中的玩具乾的。
小強則是畏畏縮縮的縮在馬車的角落裏,剛才的那個聲響太嚇人了,只有它聽到過二十一世紀的槍聲,它不知道有多少同伴倒在那種聲音下,它只知道槍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雖然這槍是它大哥放的,但是它還是有些害怕。
&了,繼續趕路吧。」胡燁說了一聲,然後雙腿一夾紅塵,便慢慢的向前走去。
路過滾地虎屍體的時候,胡燁停下來看了一眼。這畢竟是自己來到明朝,親手殺的第一個人,雖然這貨是想要自己的命,自己不過是正當防衛。但是始終是殺人了,他發現自己的心態,在來到明朝半年後,已經變化了許多。或許以後,死在自己手上的人會更多。
胡燁感嘆一聲,為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死在燧發槍下的倒霉蛋默哀了一會,然後繼續朝前趕路。
老錢也趕着馬車追了上來,他現在還在思考,那么小個玩意,怎麼就能將滾地虎給撂倒呢?
又到了一個傍晚,胡燁已經往南走了一天了,想必馬上就要到保定府和河間府的交界處了,行程大概也就走了有十分之一了。
再看見前方有間客棧,胡燁便決定歇一個晚上。
&錢,不走了,再走就要在荒山野嶺歇息了。」胡燁一扯韁繩,讓紅塵停了下來。
老錢自然是歡喜,這整個白天就啃着乾糧,口味都淡了。這下住進客棧,怎麼說也得喝上兩碗酒,啃上兩個醬肘子。
其實這荒山野嶺也有驛站,但是那地方是官府的東西,只給來往過路的官差住,尋常百姓是別想了。所以這間客棧雖然位置有些偏僻,但還有不少人住店,不然就只有露宿荒山了。
胡燁剛到客棧門口,就有小二迎了上來,笑着問道,「客官是打尖呢還是住店。」
&店,一個晚上,將這兩匹馬給我餵好了,出了差錯找你算賬。」胡燁隨手掏出一顆碎銀子交到小二手上,算是小費,紅塵這一路走來,雖然趕不上小強親,但是也算自己的老夥計了,得要好好照顧一下。
&咧,客觀您就放心吧,保準將您的愛馬照顧的舒舒服服的。」小二很高興。這點碎銀子可比他幾天下來的工錢還要高,自然是要精心照料這兩匹馬。
將馬車放置好之後,胡燁就帶着老錢他們進了客棧裏面。
客棧不大,只有十幾間房,住客基本上都是過往的商人,還有南來北往的鏢局。
客棧的院子裏還停着三輛鏢車,上面插着順豐鏢局的旗號,這讓胡燁想起了未來的順豐快遞,心道這鏢局該不會就是順豐快遞的老祖宗吧。
正在院子裏吃飯的幾個趟子手,也發現胡燁看了一眼他們的鏢車。以為胡燁是對他們的鏢車產生了興趣,頓時摸了摸凳子上的刀。
老錢頓時就緊張了起來,將胡燁拉倒旁邊的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那些鏢局的趟子手可不是滾地虎那幫混混,他們可都是在刀尖上混的,能不惹麻煩,還是不惹為好。
那個鏢師大口的喝了一碗酒,示意手下放心,他看得出來胡燁就是那種過路的富家少爺,旁邊的兩個丫鬟就是例證。雖然那個保鏢很不錯。但是想要劫他們的鏢,還是差了些。
&板,來兩斤牛肉。」胡燁坐下來,便開口說道。
&位公子。小店沒有牛肉,不知豬肉行不。」一個中年老闆走上前來,有些尷尬的說道。
胡燁突然想起,現在是農業社會。牛可是稀缺物種,家家戶戶耕種離不了它,大明律可規定了。禁止宰殺耕牛。這年頭想吃牛肉,可是難上加難。
&個啥,牛肉沒有,來三斤豬腿肉,要後腿的,越瘦越好。」胡燁也是尷尬一笑,只好換換口味了。
&爺,俺想喝酒……」老錢大大咧咧的說道。
&有肉吃就不錯了,還想喝酒,喝醉了讓人個搶了怎麼辦。」胡燁一腳揣在老錢大腿上,他深知喝酒誤事的道理,上次在醉月樓,自己喝了一杯,就鬧了那麼多笑話。現在可是在外面,喝醉了可危險的很。
老錢訕笑着抖了抖大腿上的灰,沒酒喝也行,啃啃豬腿也不錯。然後就湊上前來,在胡燁的耳邊說道,「少爺你看,旁邊那七八個人是鏢局的,我看他們這趟鏢很貴重啊。你看那車輪子都壓進地里了,肯定是好東西,剛才你才看了一眼鏢車,他們就很緊張的想要動手。」
&錯嘛,你不去當個捕頭可惜了。」胡燁很是讚許的看了一眼老錢,沒想到他還有這麼敏銳的觀察力。
&邊那三個商人,應該也是跟這趟鏢一路的,給鏢師一些銀兩,便能搭個順風車,安全也就有保障。」老錢又看了看另外一個桌子上的三個商人說道。
&官,你們的大腿肉來了,這是兩盤小菜,是掌柜的送你們的。」剛才那個小二端了一個掌盤上來,卸下一大盤瘦肉,還有兩盤子小炒。
&官慢用,還有什麼吩咐,只管招呼。」小二上完菜之後,很是熱情的說道,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公子是個闊少,伺候好了,銀子少不了。
胡燁現在確實很闊,雖然給蘇日娜留下了一千兩,但是朱棣送來的錢還有個幾千兩,說是到了南京打點用的。再加上那些個長輩送來的銀子,夠他揮霍一陣了。
不過他也是個有原則的人,前世做無業游民的時候,經常數着身上的錢花,一塊一塊的,不容易。所以他對錢的觀念還是很強的,該花的地方可以花,但是不該花的地方,他不會多花一分錢。
&爺,野豬肉不錯,一點也不老,很有嚼勁。」老錢夾起一片豬腿肉啃了起來,邊吃邊說。
兩個小丫頭也吃了起來,一天的奔波,讓她們也感覺到餓了。
胡燁也夾起一片吃了起來,味道雖然不錯,但是比起家鄉的臘瘦肉就差遠了。
&們兩個,給我在下面守着,其餘人上去睡覺。」
胡燁他們剛開始吃,旁邊那桌便吃完了,那個大鬍子鏢師指了指兩個趟子手說道,然後就帶着其餘人上樓睡覺去了。
那三個商人則是繼續邊吃邊聊,還不時的朝胡燁這桌看看。
&爺,到南京要走多久啊。」薩仁撕掉一大塊瘦肉放到嘴裏,然後一邊嚼着一邊問胡燁。
&咱們這個速度趕路,半個月的時間應該就能到了。」胡燁一邊吃,一邊心裏盤算着。
北平到南京有將近兩千里,他們這一天也才趕了一百多里地,這樣算下來的話。應該在八月初就能趕到南京。距離秋闈開考也就還有十來天的時間,還可以熟悉熟悉考場,順便跟考官拉拉關係之類的,懷裏不還是有一封李陽明的信麼,不用白不用。
&還有半個月啊,坐在馬車上好不舒服的。」青衣有些情緒低落的說道,她還沒有出過遠門,最遠的也就是從通州到北平,這次遠去南京。她本來以為很好玩的,不過這一天的奔波下來,讓她感覺有些疲憊。
&事,多透透風就行,實在不行,你去騎紅塵?」胡燁夾起一塊一塊瘦肉,扔到旁邊的小強嘴邊,朝着青衣說道。
&要,我還是坐在馬車裏面得了。在馬上顛簸的還厲害。」青衣趕緊搖了搖頭。
&們看那小子,讓一個畜生上桌吃飯,真不愧是紈絝。」旁邊的三個商人,看見小強蹲在桌子上吃肉。很是好奇的討論着。
胡燁沒有理會他們,小強是他兄弟,上桌子吃飯咋的了,還跟他一起睡覺來着。
&強。使勁吃,不要理會他們。」胡燁又是一片瘦肉扔了過去,小強招呼不及。嘴裏的還沒吞下去,便用前爪壓住後來的這一片瘦肉,忙得是不亦樂乎。
&爺,小強長得好快,這才半年,我都有些抱不動了。」薩仁也許是吃飽了,便放下了筷子,專心的看着小強吃肉。
以前的時候,小強總是喜歡賴在薩仁的懷裏,但是現在不行了,因為小強的個頭長大了,快有兩尺長了,體重也有二三十斤了,薩仁都抱不動了。
胡燁很滿意的看着小強,前些日子的訓練起了很大作用,小強現在長得很強壯,飯量也大了。其實這三斤豬腿肉,基本上都是給老錢和小強準備的。
&爺,我看小強不像狗,倒像是一頭狼。」老錢塞了一大片瘦肉到嘴裏,含糊不清的說道。
&哈,跟我混,就算是條狗,我也讓它天天吃肉。」胡燁大笑一聲,沒有回答老錢的問題。
吃飽喝足了,就到了睡覺時間,客棧恰好剩下兩間屋子。胡燁跟老錢一間屋子,薩仁和青衣一間屋子。
雖然胡燁不喜和一個大老爺們共處一室,但是現在不是在府上,沒那麼多空屋子,也就只有湊合了。
在深山老林的客棧有個好處,那就是晚上是絕對的安靜,就連蛐蛐的叫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胡燁卻煩躁了,因為這樣安靜的夜,卻被老錢的呼嚕聲打破。只要蹬上一腳,老錢立刻就安靜了,但是不一會兒又會想起來。
正在胡燁再想蹬一腳的時候,旁邊的小強突然翻坐起來,兩個耳朵豎起老高,警惕的聽着,嘴裏還發出低沉的聲響。
胡燁趕緊兩腳把老錢蹬醒,快速穿上衣服,準備好燧發槍和子彈,他對小強有信心,只要小強嘴裏有那種低沉的叫聲,就一定代表有危險靠近。以前剛來到明朝的時候,就是靠着小強敏銳的察覺,才讓胡燁在哈拉哈河邊上存活了下來。
&爺,什麼事!」老錢被胡燁蹬醒,立刻伸手抓住身邊的橫刀,很是警惕的四周環視。
&情況,去將薩仁和青衣叫醒。」胡燁快速穿好衣服,將裝子彈的袋子掛在腰間,掏出一顆來準備裝填。
&麼情況。」老錢還處在迷糊之中,迷迷糊糊的問了句。
&什麼話,叫你去就去,可能來人吃衝着下面的鏢車去的。」胡燁跳下床來,來到門口,小心的看着外面。
外面很安靜,兩個趟子手還在下面的鏢車旁邊巡邏。
胡燁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只要來人不惹自己麻煩,鏢車搶就搶了,不管自己事。
胡燁剛想什麼,就聽見嗖嗖的兩聲,黑夜中兩根閃着寒光的飛鏢,就朝着兩個趟子手射了過去。
不過就在胡燁以為兩個趟子手就要掛了的時候,突然又是兩把飛刀激射而出,將那兩根飛鏢給擊落在地。
&哈,我還以為你們要等到深夜北平才動手,沒想到剛入夜你們都忍耐不住了。」兩聲飛鏢落地的聲音之後,那個鏢師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鏢師這一喊,客棧的燈基本上都亮起來了,三個商人也打開了房門。隔壁的薩仁和青衣也開了門,想要看看是怎麼回事。
&兩個管閒事的丫頭。」胡燁暗罵一聲,這個時候還是待在一起比較安全,也只好開門將她倆叫了過來。
&哈,你們順豐鏢局要過我這雁盪嶺,不留下點買路財如何能行。」鏢師的聲音之後,客棧外面便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聽上去好像是和滾地虎一樣佔山為王的山賊。
&想到是雁盪嶺的二當家親自出手,我順豐鏢局還真是有面子啊。不過我鏢局可是每月都有給嶺上有孝敬,二當家還來劫鏢,是不是有點不講江湖道義?」鏢師已經帶着十幾個人下了樓,將鏢車團團圍在了中間,朝着客站門口空曠一片說道。
胡燁剛將兩個丫頭拉到自己房間門口,便看見客棧外面出現了一群人,少說也有三十來個,個個人高馬大,看上去很是嚇人。
&嘿,我大哥說了,你們這趟鏢很值錢,以前的那點孝敬根本就不值當。所以啊,你們這次不交個十萬兩銀子,是別想過我們雁盪嶺了。」那群人馬出現,為首的那個瘦瘦的青年說道。
&萬兩?看來雁盪嶺根本就不想放我們過去了?」鏢師的眉頭皺了皺眉,十萬兩簡直就是搶劫,他這趟鏢才二十萬兩,怎麼可能拿出一半來,就算是他想給,他也做不了這個主。
&道就好,快快留下鏢車,我們也不為難你,回去告訴你們鏢局的總鏢頭,就說是我海東青劫了他的鏢,想必他是不會為難你的。」來人將客棧團團圍住,顯然是吃定這一趟鏢了。
胡燁眼色凝重的看着下方的兩群人,沒想到在外面過得第一個夜就不平靜,居然遇上了劫鏢這檔子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