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升最終沒有跟朱棣打賭,因為他發現有兩個人的賭不能打,一個是朱棣,另外一個就是胡燁,因為跟這兩人打賭都沒有好下場。
跟朱棣打賭,就算是朱棣輸了,也是他贏了,誰叫他是皇帝呢?
跟胡燁打賭,那就是根本沒有贏的機會,因為從他認識胡燁開始,就沒有見胡燁輸過。
而胡燁自然是不知道這個賭,他已經快馬奔向了東宮,這件事情必須要向朱高熾做個匯報。
此刻的朱高熾自然是有些惱火,因為他在第一時間就已經派人去阻止胡燁了,但是來人匯報說胡燁根本就沒有給他面子,就算是他的人去了,胡燁也沒有停手的意思。
&臣胡燁,見過太子殿下。」胡燁來到朱高熾的面前,行禮道。
&好一個胡燁,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朱高熾氣急的看着胡燁,這回邱福可謂是豁出去了,才會充當他的眼線,跟着朱高煦前往四川,然而這才出去一個月時間,家裏就出了變故,大兒子的腳筋被胡燁給挑了,小兒子的右手被胡燁給剁了,這還不知道回來該如何交代了。
&下,微臣膽子向來很小,卻是不知此事從何說起。」胡燁隨口說道。
&你難道不知道本宮已經派人去阻止你了麼!」朱高熾大聲的吼道,如果因此而讓邱福心生間隙,豈不是得不償失?更要命的是,現在邱福就跟朱高煦在一起,如果讓邱福知道了,被朱高煦趁虛而入,將邱福拉到他的陣營,損失就更大了。
&下,他們擄走微臣婢女的時候。怎不見殿下去阻止?」胡燁很是直接的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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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胡燁如此疑問,朱高熾竟然無言以對,是啊,自己不是一直仁厚麼?怎麼卻對一個弱女子沒有了關心,卻對兩個人渣起了仁厚之心?難道是自己考慮得太多了?
&下,這件事情我會給淇國公一個交代,不會讓殿下難做。如果殿下真的認為微臣做法欠妥,微臣願意放棄這個少詹事的名頭,繼續做自己的應天治中。」胡燁大聲的說了一句,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東宮。
說實話。到目前為止,他對朱高熾是失望的,或許是當上了太子,有了太多的顧慮,思考得也太多了,現在得朱高熾,似乎已經不是當初得那個朱高熾了。
或許正是印了胡燁常說的那句話,人都是會變的,只是不知道是朝着好的方向。還是壞的方向吧了。
看着胡燁離去的背影,朱高熾身後的那個太監看不下去了。「殿下,此子太過放肆,要不要教訓教訓他。」
&用。他說的有些道理,或許是本宮考慮的太多了。」朱高熾閉上了眼睛,想想從北平回來到現在,他考慮得是太多了。時時刻刻在擔心着自己得太子之位,自己二弟要去掙表現,而自己還得要拍一個國公去看着。這不僅是心虛,還是一種不自信,這樣還是一個大哥的樣子麼?
……
南京城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國公的兒子被挑斷腳筋、剁了右手,自然是引起了所有人的討論。
與此同時,一紙書信,也從南京跨越了崇山峻岭,直接飛到了剛剛渡過嘉陵江的邱福手中。
當邱福看到書信內容的時候,雙手都顫抖了起來。
&國公,那繁昌候當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如此放肆,挑了你大兒子的腳筋,剁了你二兒子的右手,等本王回去,一定向父皇參他一本,一定要讓他為此付出代價!」
朱高煦自然是也知道這個消息,畢竟他在南京也有不少人,那余仲謀正在南京觀察着各方勢力,每天都會有消息從南京傳來。
而自從上次他聽了余仲謀的話,到無名府去拜會胡燁,聽了胡燁的兩個故事之後,他就知道胡燁絕對不可能站到他的這邊。不為己用就要毀滅的思想,已經深深的在朱高煦的腦海里紮根。
現在是個好機會,不僅能夠離間邱福跟胡燁和朱高熾的關係,還能扳倒胡燁,他自然是不遺餘力。
&都是犬子咎由自取,這次是惹到繁昌候,還只是斷了手腳,若是惹上不該惹的人,丟了性命可就晚了。」邱福收起書信,喃喃說道。
他又如何不知道朱高煦的心思,不過他既然已經跟定朱高熾了,就不會臨陣改變主意。
&王殿下,夜已深了,微臣要歇息了。」邱福大聲的對着朱高煦說道。
朱高煦忍住心中的怒火,甩了甩袖子走了出去,他如今是放下身段來勸邱福,沒想到還是這個結果。
朱高煦走出去之後,邱福又拿出那封書信,他自然是認得出,這份書信是他孫子寫的,想必當時他孫兒就在那裏,而胡燁還是如此做了。
&公啊恩公,你讓我如何是好。」
邱福將書信捏作一團,然後放到油燈之上,然後直接點燃,在火光的照耀下,嘴裏喃喃自語着。
四川是個多災多難的地方,當年一首《蜀道難》,可謂是讓這裏聽上去更加的艱難,加上這裏多是山區、盆地,所以經常出現山體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災害,如果再出現地震,災難就會更大。
而進出的不方便,也讓這裏顯得有些與世隔絕,一旦受災,外面的補給很難進來,於是災民就得要自食其力。
加上這裏的官員多有監守自盜之嫌,於是在災民沒吃的時候,這些官員卻是在吃香的喝辣的,這自然是惹惱了災民。
所以與其說這裏的是流民叛亂,倒不如說是災民對朝廷的不滿,他們只是佔領了官府找吃的而已,然而經過一紙奏疏,他們便成了亂民。
而朱高煦和邱福的責任,就是來剿滅這一股災民。
但是當邱福渡過嘉陵江,看到一篇荒蕪的時候,卻突然理解了這裏的百姓。
當初他跟着朱棣進行靖難之役,也見過幾年戰亂的山東,那可謂是民不聊生,但是跟這裏比起來,似乎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裏是嘉陵江畔,把本該是水草肥沃,百姓安居樂業,卻沒料到到處都是血腥味,嘉陵江都快被染成了血河。
這已經是他知道南京消息的第五天了,心裏已經有了定計,準備平叛了這裏的叛亂,回去再作打算。
但是當他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卻也知道,只怕是這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解決的事情。
於是當天晚上,邱福寫了一封家書,讓人送回南京,而他卻是徹夜難眠,不是因為家裏的事,而是因為這裏的事。
朱高煦就沒有邱福那麼多的顧慮了,在他看來,他的任務就是剿滅這裏的叛亂,他才不管這些人為什麼叛亂,只要是攻擊了官府,那就是叛亂,只需通通剿滅便是。
於是在第二天,朱高煦直接命令軍隊進攻,花了不到半天時間,就拿下了保寧府,因為那裏只有一百不到的流民據守,而且都沒有什麼組織,想想看,一群只知道靠天吃飯的農民,怎麼可能是數千精兵的對手,最後全部死於非命,而他們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們不是餓死的。
當邱福知道這件事之後,已經晚了,因為朱高煦已經坐在了保寧府的府衙里了。
&王殿下,你……」邱福來到府衙,想要對朱高煦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畢竟這次的主帥是朱高煦,而他又是漢王,無論從什麼方面,他都沒有權利指手畫腳。
&國公,我才誅殺一百亂民罷了,據匯報,這一代可是有上萬的亂民,我們是任重而道遠啊。」朱高煦大笑一聲。
邱福的臉色陰寒,他明白朱高煦為了完成任務可以不折手段,如果就這樣下去,這裏的數萬流民,只有被剿滅的份,但是他們都是迫於無奈。
&王殿下,這裏亂民雖然不多,但是分佈廣泛,不如我們兵分兩路,你沿着嘉陵江北上,我沿着嘉陵江南下,分開平叛如何?」邱福建議到。
&哈,如此甚好。」朱高煦大笑一聲,這就是他需要的效果,既然拉攏邱福不成,那就分開,這樣他才能更好的施展這次出來的目的。
邱福自然知道他這次的任務就是監視朱高煦,但是相對於這裏的民生來說,他認為這個任務似乎不那麼重要了。
&人,將這書信速速送回東宮,讓太子殿下拿主意。」
回到軍營之後,邱福書寫了一封書信,將這裏的情況稟報朱高熾,在他看來,這裏更需要的是安撫,而不是鎮壓。
&王殿下,那邱福心存異心,已然是跟太子一條心了,剛才又派人去送信,只怕是向太子通風報信,我們要不要……」
在朱高煦的行宮裏,一個中年人做了一個咔嚓的手勢,也不知是要殺了邱福,還是要殺了那個送信的人。
&萬不可動手,他畢竟是國公。至於那個信使,攔截下來便是,我倒要看看他給我大哥傳回去什麼消息。」朱高煦冷笑一聲。
而此時的邱福,卻又準備好了另外一封信,交到另外一個人手裏。
&夜時分,順着嘉陵江南下,躲開漢王耳目,務必送到太子的手中。」邱福小聲的對着那人說道。
&下遵命。」那人應了一聲,然後恭敬的退了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