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用他倆提醒,一直關注着身後的李初一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王長安的動向,看着異化了一半的半人怪物朝着自己追來,李初一眼睛一酸眼淚直接下來了。
去他道士的,憑什麼啊!
他們,沈家兄妹,大衍的白痴皇子,再加上近在咫尺的小木頭郝宏壯,四選一的概率,憑啥就算了他們三個倒霉蛋啊!
莫非這半人半獸的東西還存有一絲理性,知道柿子要找軟的捏?
王長安可不是方景爍,道胎後期的他雖然只異化了一半,但其實實力卻暴增了數倍,眨眼的功夫就將距離拉近了一半。眼看着要不了幾息的時間就能追上李初一他們了,小木頭終於搶先趕到,憑空喚出幾十根藤條,如一根根尖刺一樣疾射向王長安。
小木頭的藤條秘法有多厲害眾人早就已經知道了,之前那招「網開一面」更是給人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可是面對身負鱗甲的王長安,藤條銳利的尖端卻失去了作用,刺在上面頓時炸了開來,雖然也帶起了一片片鱗屑,無奈王長安的鱗片恢復的速度太快,藤條幾番轟炸都無法突破鱗片的阻隔。好在被這麼一阻,王長安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不得不停身應對藤條的轟擊,覆滿鱗片的左臂和剛剛長出卻像是鬼爪一樣的右臂連番揮舞拼命護住了還未異化的補位。
郝二爺緊隨小木頭身後也趕到了,見王長安如此他立刻明白了那些沒有異化的部位便是王長安此時的要害,目光一閃抽出一把足足兩人高的大砍刀對着那些地方就砍了過去。
李初一一直很好奇郝二爺的兵刃到底是什麼樣,此時看着這把大砍刀他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這也太不相稱了。這麼一把大刀任誰來用都會顯得很突兀,充滿了螞蟻撼樹的荒誕感,也就郝宏偉這體型用起來才顯得正常。
俗話說一力降十會,就在李初一以為此刀就算擋也擋不住的時候,王長安卻突然抬起重生出的非人右臂擋在了身前,硬生生的抗住了這一記重劈。長刀斬在右臂的鱗甲上發出了刺耳的爆鳴,就像是砍在了神鐵精金上似的,微微一頓後被猛然彈開,而王長安的右臂也被砍斷了大半掛在那裏。
一招得手郝二爺沒有喜色,因為被他砍斷的右臂就在他眼前急速回復着。恐怖的創口內沒有鮮血流出,裏面隱隱閃現着與鱗甲同樣的金屬光澤,一道道法力混雜着銀色的流體代替了血液在那裏規律的脈動着,幾個呼吸間傷口已經癒合了一小半。
「該死,怎麼這麼難纏!」
郝二爺銀牙緊咬,緊握大刀拉到頭頂微一蓄勢,隨後瞬間消失,李初一隻能看見無數的殘影夾雜着連成一片的音爆驟然出現,綿延出十幾丈的刀氣組成了一個刀氣球再次轟向了王長安。
看樣子就知道絕對不輕的大刀在郝二爺手中恍若無物,那完全由一道道來不及消散的刀影組成的刀氣球誰看了都會有一種無力感。看慣了郝二爺的溫和與細膩,再看此時的郝二爺,李初一忽然感覺現在的樣子才與郝二爺真正的相配,這樣的郝二爺才能與他那同樣恐怖的醫術相得益彰。
暴走的郝宏壯火力全開,王長安皮再厚也是無用,無數鱗片在刀球下化為銀屑,他那剛剛長出的右臂又再一次的化為虛無。可是王長安也不是坐以待斃,他拼命地扭動着身體用異化後的補位去迎接那刀球的轟殺,未異化的補位則被他牢牢保護住,哪怕身體被削了小半去都在所不惜。
自郝宏壯出手後就雙眼微閉的小木頭此時睜開了眼睛,手裏變幻許久的法印一凝做了一個結印,雙掌一開朝着王長安虛按過去。
「木法天——奼紫嫣紅無窮盡!」
被郝宏壯壓制住的王長生身子忽然一顫,一根根或粗或細的幼芽在他身上雨後春筍似的不斷冒出,並且在極端的時間內結苞開花綻放成了顏色各異的一朵朵鮮花,半人半鱗妖的王長安霎時間變成了一個渾身開滿鮮花的人形花架。
郝二爺見狀攻勢一收拖着大砍刀往後撤去,站在不遠處靜觀其變。
只見那些看似無害的鮮花不停地榨取着王長安的生命力滋養自身,而王長安變異後的法力和血液哪裏是那麼好吸收的,大片的鮮花妖艷了沒多久就花瓣泛銀紛紛凋零。可是就如同王長安急速再生的鱗片一樣,小木頭祭出的這些花朵生長速度也是快的可怕,凋零多少就會又生出多少,甚至還更多。
法力和生命力被不斷的榨取,王長安在空中痛苦的扭曲着,拼命用手拍打着身上的花朵想要將它們拍散,可是毫無用處。花太多了,再生速度也太快了,連他劇毒的法力和血液都無法將其全部根除,他光靠着他殘餘的左臂怎麼可能拍打的乾淨?
王長安的掙扎越來越微弱,李初一看在眼裏暗暗咽了口唾沫,驚疑不定的偷瞧着始作俑者小木頭。
以前就感覺這小子有問題,剛才這一連串的事情證明了他的猜測果然沒有錯。雖然很感激他救了李斯年和自己等人,但是想想這麼一個恐怖的高手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幾個月,自己還那麼「疼愛」他,李初一越想就越覺着心寒,兩腳不停的抽抽着直想趁亂趕緊跑。
小木頭的手段他有些眼熟,感覺跟泗曲集的吳玉很像,但是不論是威力還是詭異程度都不是吳玉能夠比的,光是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就不是一個檔次的。李斯年和大胖子看不出來,有陰陽道眼相助的李初一卻能看得出來小木頭這一手根本就不像是法術了。
法術是修士憑自身法力施展的一些功能各異的招式,自身的法力是決定法術效果強弱的根基。而小木頭這一手施展過後李初一發覺他的法力波動並沒有減弱多少,反倒是周圍的天地靈氣大量的聚集過來,就好像是整個天地都在幫他,是無窮無盡的天地靈氣自發的幫他完成了這一壯舉。仔細想想,小木頭這手倒是有了幾分道士施法時的味道,不是招式上的,而是施法時的感覺很像,只不過小木頭需要準備良久,而道士是信手拈來罷了。
想想道士的恐怖,再看看此時的小木頭,李初一喉嚨一陣蠕動,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渡...渡劫...?」
「什麼?」
旁邊的郝宏偉沒聽清楚,扭頭望向了李初一,可是後者搖搖頭沒有說話,隨口一問的郝宏偉立刻不再關心,繼續專注的看着小木頭髮威。
跟小木頭相處了也有一段日子了,今日才知這小王八蛋...呃...這位前輩如此厲害,郝宏偉一邊咋舌一邊拼命回憶着以往有沒有過分的地方,想了半天感覺自己對這小...前輩還不錯,郝宏偉終於暗暗放下心來。
扭頭一看臉色陣青陣紫的李斯年,又看看小臉煞白的李初一,郝宏偉心裏暗暗偷笑。
讓你倆再浪!
那邊廂,王長安終於停止了掙扎,只餘下頭部能動的他臉色扭曲的不停發出「嗬嗬」聲,聽上去跟野獸似的。
小木頭皺着眉頭打量了他半天,隔空虛指一揮王長安的身首頓時分離,落下來的腦袋被小木頭一把攝在了身前,隨後又衝着他的小腹丹田一指,那裏的花簇一陣蠕動,不多時一個縮小版的王長安也被拋了過來,正是王長安的本命道胎。
血祭自身的王長安按理說道胎應該是殘缺不全的,可是此時的他道胎不但完整,其身周也佈滿了細密的鱗片,看上去與他的肉身外觀一模一樣。道胎拼命地掙扎着,可是鱗甲外面附着的一層青苔乃是小木頭親手佈置的禁制,任他怎麼掙扎都毫無作用,最後只能用毫無感情的眼睛冰冷的凝視着小木頭,一副要吃了他的樣子。
小木頭連他肉身完整時都不怕,哪裏還會怕這道胎。微微一笑,他跟飛過來的郝宏壯一起雙目微閉探出神識感應了起來,可是探查了半天卻仍是一無所獲。
「怎麼辦?」郝宏壯問道。
小木頭想了想沖沈家兄妹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沈家兄妹已經快看傻了,一連串的變故讓他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此時見小木頭讓他們過去,兩人哪敢不從。
飛身過來,沈輕衣抱拳說道:「前輩,王長老為何有此變故我二人確實不知,還望前輩明鑑!」
小木頭點點頭:「我知道,我讓你倆過來是要給你們倆一樣東西,拿着!」
說着將封禁的道胎一掌拍進了王長安的眉心識海處,隨後數道封禁封印其上,王長安的腦袋眼睛靈光漸隱,最後化為一抹沉寂沒了聲息。若是不看上面的道道封禁,它就像是一顆被人斬下的頭顱沒什麼分別。
「那個身體你們碰不得,交給我來處理,這個頭顱裏面我封了他的道胎進去,你們小心收好拿回去給你們家主和長老們看看,能從裏面查出點什麼來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沈家兄妹對望一眼均是一臉驚喜,沈輕衣直接抱拳躬身一揖到地。
「多謝前輩!前輩此番恩情輕衣必定稟明家族,之前的事情還望前輩海涵,莫要放在心上!」
小木頭不耐煩的擺擺手:「罷了罷了,正好我也缺點上好的花肥,你和大衍的那些人就當是報酬了,也不必說什麼恩情不恩情的了。」
沈輕衣沒有反應,沈蝶衣心中一動,臉色不變的深深看了小木頭一眼後低下頭去。
收好王長安的頭顱,沈家兄妹告辭離開。
看着他倆離去的背影,郝二爺輕笑道:「蝶衣好像看出了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