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王之王 第四章 弱小？
和秦布一牆之隔的另一間琴室，楊謙站在一個金絲眼鏡男身旁，而金絲眼鏡男的手指正在撫摸着琴鍵。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會去教訓一下那個秦布。」金絲眼鏡男梁明初義正言辭地說道，似乎他就是這個學院的審判。
「是的，他來到這裏，簡直是對音樂的侮辱！」楊謙臉上嚴肅說道，他看着梁明初的表情，心中卻已經笑了起來。
一個星期的時間太長，他不甘心讓秦布舒舒服服過完，已經迫不及待要讓秦布難堪，此時他是特意來找到自己這個學長兼表哥，慫恿他去教訓秦布。
楊謙很清楚梁明初這個人，他是學院的三年級學生，學生會會長，在學員中極有威信，而且臭名遠揚。他看到一切不順眼，不符合他的原則的事，都會毫不猶豫，不分場合，不分男女地將對方大罵一場。
而且他對音樂有着近乎神經的偏執，是那種迂腐的典型，他看不慣一切對音樂不尊重的人，看不慣在音樂道路上，走錯一步的人。即使是連路邊賣唱的人，有什麼音樂上的錯誤，他都會毫不留情指出。
楊謙親眼見過他當眾將一個女同學罵得哭得稀里嘩啦，硬是弄得那個女同學一個星期不敢上學。他又怎麼會放過秦布這個白痴富二代？楊謙心中陰陰笑了起來，這正是他找到梁明初的原因。
而此時梁明初明言會去教訓秦布，就正合他心意。
就在這時，另一邊的琴室再次傳來琴音，正是張牙舞爪的秦布反擊了。
「哦？居然不服氣，要反擊？」梁明初聽到了隔壁琴室傳來的琴音，淡然地笑了笑。
梁明初和楊謙此時卻不知道對面彈琴的，正是他揚言要去教訓的秦布。
楊謙在梁明初的身後，故意奉承說道：「他是在自取其辱，不過也不能怪他，他怎麼會知道這裏坐着的是表哥你？連學員里有鋼琴天才稱號的陳浩看到表哥你，都要退避三舍。」事實上楊謙是知道梁明初的琴技，只是比一般學員強一些，此時他這麼說，自然是想討他歡心。
梁明初臉上的笑容多了一份自傲，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悠然說道：「反正都是在練習，那就陪他玩玩吧。表弟，你要看清楚，真正的鋼琴是怎麼樣彈的。」
一向自傲的楊謙在梁明初背後諷刺地笑笑，因為在他眼中，自己的琴技已經可以媲美學員內有數的幾個頂尖高手，根本不需要將梁明初放在眼內。
此時的梁明初要彈琴，在他看來，無疑是班門弄斧。只是他此時想利用梁明初在學院裏的威信，好好去教訓秦布，所以他任由梁明初繼續着他的良好感覺。
梁明初的手指以一種輕柔如無骨的姿態抬起，然後慢慢落下。
依然是一首【致愛麗絲】，只是這次梁明初的節奏明顯地加快，但是在他的手中，這一首已經聞名於世的經典鋼琴曲，卻沒有因為他強行加快的速度而變得刺耳難聽，反而透出了一種另類的明快，似乎要將這首經典帶向另一個境界。
梁明初閉上了眼睛，他此時自我感覺異常良好，整個人開始沉浸在了自己琴音編織的世界，而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舉手拈指之間，琴音的世界就會順着他的意念變幻起伏浮沉。
他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他！
「跟上吧，對面弱小的同學，如果連這點程度的變化你都跟不上，只會證明你先前的反擊是極度白痴的行為，只會讓我覺得可笑可悲。」
已經完全進入狀態的梁明初，加上楊謙的奉承，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絕世高手，希望此時的對手能夠有足夠的實力來抗衡自己，這樣才能能讓他滿足，讓他享受主宰一切琴音世界的樂趣。
「日，欺負老子是新手嗎？」相比於梁明初的淡定從容自信滿滿，另一邊聽見變換了節奏的【致愛麗絲】，秦布已經是一副猙獰癲狂的模樣。
因為他此時很清楚對方的想法，知道在對方心目中，自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弱者。
他竟然被人看做是一個演奏的弱者，他絕對無法接受的，更加無法容忍！
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癲狂和猙獰慢慢斂去，取而代之是一種神聖聖潔的表情。
此刻他臉上的這種表情，就如同最虔誠的教徒就餐前進行着最真誠的祈禱，猶如視劍如命的劍客在比劍前進行最摯誠的齋戒沐浴。
因為，他將要演繹生命中最神聖的事情！
秦布的雙手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更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只是自然而然地放在了琴鍵上，如蜻蜓點水般，輕輕敲下【致愛麗絲】的第一個音符，跟上了梁明初的節奏。
面對秦布的回應，梁明初沒有太過在意，只是淡淡一笑，也沒有讓他有更多的戒備之心，只不過認為對面演奏之人比一般人強那麼一點半點罷了。
梁明初此時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他按照自己的思維，自己的路線，自己想要演繹的境界悠然地彈奏，秦布的琴音似乎沒有絲毫可以動搖他的世界一絲一毫。
而秦布也沒有急着再次投入更多的進攻，而是跟着梁明初的節奏，就像一個剛學會走路，開始要跟着大人快跑的小孩，跟着梁明初，慢慢跑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致愛麗絲】也已經過去了一大半，秦布卻依然沒有展現出任何的攻擊性，只是一路跟着梁明初的後面，似乎想就這麼樣跑到終點。
「弱小就是弱小，原本我還指望你能給我一場比較有趣些的比斗，但是你太讓我失望了……」梁明初緩緩睜開眼睛，臉上淡然自信已經消失，取而代之是失望嘆息的表情。
「既然沒有任何樂趣，那便……結束吧！」
梁明初的雙手猛然從琴鍵上抽起，停了那麼一瞬間，然後重重落下！
他要用最後的音調，也是最沉重猛烈的一擊，擊碎對面琴室的所有琴聲！
但是就在這一刻，這一瞬間，秦布的嘴角卻露出了不經意的笑意。
突然，他的雙手也高高彈起，重重落下！
竟然剛剛好和梁明初的最後一擊同時間，同力度，甚至連意境都隱隱兩兩相融！
秦布接下了梁明初的這沉重猛烈的最後一擊，完美接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更沒有絲毫可以挑剔的地方！
隨着雙方最後一擊的落下，兩間琴室重歸了難得的平靜。
秦布露出了轉世之後難得一件的笑意，他的雙手已經重新落在鋼琴上，卻沒有按下琴鍵，只是在輕輕撫摸，如同和最熟悉的戀人相逢重見，撫摸着自己熟悉的身軀，自己所熟悉她的一切。
「我的寶貝，我終於將你的容貌印在了腦海，從今以後，你和我再也不會像先前一樣，隔着重重隔膜了。」秦布深情款款地看着眼前的感情，用最溫柔的語氣說道。
在上一首加快了節奏的【致愛麗絲】中，追趕梁明初的步伐下，在那種沉浸在鋼琴世界，空明的狀態中，他已經將這個世界鋼琴的所有鍵位印在了腦海，實力也最少恢復了三四成！
而另一邊的琴室，梁明初皺着眉頭，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
「他接住了我最後的琴音？」
他似乎有些不肯相信，也有些不可置信，因為秦布一首樂曲以來表現出來的技術和境界，他確定根本無法接住他最後強大的攻擊。
「是運氣，還是湊巧？同學，你的氣運真的不錯。」最終，他將秦布成功接住他最後一擊的功勞，歸結在運氣的哪一方滿，根本不認為那是秦布擁有的實力。
「那我就用真正的實力，讓你的運氣變成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梁明初的雙手再次抬起，以絕對的速度落下！
正如下一刻他彈奏出來的【致愛麗絲】，爆發出來的速度比之前再上一個台階，那接近於他最強實力的速度。
弱小的同學，來吧，讓我的實力來洗禮你的一切吧！梁明初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癲狂神色，因為這樣的速度，他也是要使出全身的力氣，指速已經達到了他接近極限的程度。
站在梁明初身後的楊謙，臉上也不禁有些動容。他從來沒有想到，梁明初彈琴的速度能夠達到這種程度，在他的心目中，如果單論速度，梁明初已經可以排上學院高手的位置！
但是這種速度，對於他來說，也只是配得上讓他稍微動容而已。他看着自己的雙手，想像着在鋼琴上飛舞，將梁明初的這種速度徹底壓垮，嘴角再次浮現出諷刺不屑的笑容。
而下一刻，他已經默默替對面的同學感到悲哀，因為梁明初的速度已經足以打敗任何一個普通學生，更是免不了受到一陣殘酷的打擊。
而且，對面的人，敢不敢跟下去已經是一個問題。
秦布聽着隔壁琴室再次傳來的琴音，而且還是再度加速的【致愛麗絲】，那如狂風暴雨般的琴音，他這次只是撇了撇嘴。
「就只是這點料了嗎？」秦布搖搖頭，他此時已經對鍵位熟悉了很多，實力恢復了很多，對這種程度的彈奏，當然是不屑一顧。
「那，就讓你嘗嘗跟在別人屁股後面吃塵的滋味吧……」
秦布鬆了松脖子和手指，悠然自得地將雙手放在了鋼琴上，然後才施施然彈出了第一個琴音。
這個琴音一出，緊接着的第二個琴音響起，對面的梁明初就立即感覺到不對勁，似乎靈動的手指也微微一僵！
對方竟然有着不亞於他的手速，他知道自己練出這樣的手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付出了多大的代價。而且他確信，一般的人，即使願意付出像他這麼樣的時間、精力、折磨來練習，也很有可能達不到這樣的程度！
而對面琴室的，是一個怎麼樣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