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借着酒勁,斗膽的問道:「您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呵呵,喜歡跟不喜歡沒有區別。丁一這樣的女孩子生下來就是讓男人喜歡的,不過你給我聽清楚,我永遠都不會對丁一怎麼樣的,用黨性擔保。」
彭長宜看着江帆紅紅的眼睛,說道:「我信。」
「對了,五一期間研究生班有面授,你別忘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還行,您這酒沒多喝,還能記着這事。」
彭長宜聽了江帆話,報考了省京州大學在職研究生班的產業經濟專業,江帆則報考北京人民大學的在職研究生,主修國際經濟學。在職研究生的授課時間大部分是利用節假日進行,平時以自學為主。
當時在選擇專業的時候江帆和彭長宜有一個共同的認識就是學經濟,因為以後的幹部如果不懂經濟必然會落伍,所以他們都瞄準了經濟。
彭長宜笑着說:「開始是有些不同意,嘮叨說這麼大歲數還上什麼學,我也懶得跟女人解釋。」
彭長宜說得是真話。當他讓沈芳給他支錢交學費的時候,沈芳的確嘮叨了半天,但最終還是會拿出錢的。
彭長宜又補充說道:「我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跟她吵,她只要一嘮叨,我就不言語。我一不言語,就表明我不高興了,她也就不嘮叨了。」
江帆說:「羨慕你啊,還有人嘮叨你。要知道,一個賢惠的妻子和一副健康的身體是男人最好的幸福。唉——」江帆嘆了一口氣,頭靠在背後的軟椅上,說道:「明天,又是我回北京談判的日子。」
彭長宜一愣,知道觸動了江帆的心事,說道:「既然嫂夫人不願意離,那就別離了,這樣對孩子不好。」
江帆仰頭看着天花板,然後又看着彭長宜說道:「長宜,你的孩子也是女兒吧?」
彭長宜點點頭。
「女兒跟爸爸有一種天生的依賴,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前世情人,可是我的女兒卻只能在另一個世界裏,我卻無法繼續愛她了……」江帆說不下去了。
彭長宜心裏一咯噔,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小心地說:「江市長,您……」
江帆揉揉眼睛,強笑了一下,說道:「是一次意外交通事故,對我打擊很大,這兩件事加在一起,我就無法原諒她。」
儘管江帆說得很輕鬆,但是彭長宜還是覺出擁堵在江帆心中的巨大悲痛。
彭長宜震撼了,儘管江帆透露過一些離婚的理由,但是他女兒的事還是第一次聽說,他一時驚愕的不知說什麼好。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了江帆的對面,一時竟找不到話說,不知該怎樣安慰江帆。
這時,江帆手顫抖着從抽屜里摸出一根煙,叼在嘴上。彭長宜趕緊從茶几上拿過打火機,給他點着手裏的煙。
彭長宜知道江帆是不抽煙的,他只在心情特別煩悶的時候才抽上一兩口,一根煙都抽不完。江帆吸了兩口煙,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臉也憋的通紅。
彭長宜見江帆被煙嗆的直流眼淚,就從他手裏拿過香煙,摁滅在煙灰缸中。彭長宜知道酒犯心事的道理。
明天江帆回北京,進行每月一次的離婚談判,不得不面對不想看見的人,現在他又想起了女兒,自然心裏會不平靜。
也可能是香煙刺激的他,使他慢慢的平靜了下來,說道:「長宜,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着。」
江帆的眼睛充滿了痛苦,他看着彭長宜,似乎彭長宜的臉上寫着他要的答案。但是,很快就黯淡下去了。
彭長宜的心揪緊了。要知道,江帆,有着令人羨慕的一切。良好的學識,國家部委出來的幹部,幸運的成為亢州代市長,年輕有為,沒想到他除去這些光環之外,還有着不為人知的痛苦。
「長宜,來,認識一下我女兒。」說着,他站起身,帶頭走進了裏面的臥室。
在亢州,彭長宜算是江帆走的比較近的人了,但是彭長宜從來都沒進過他的臥室。江帆坐在床邊,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相框,凝視了一眼說道:「長宜,看看。」
彭長宜接過相框,立刻被上面的小女孩打動了。
這個小女孩四五歲的樣子,長的粉妝玉琢,就像年畫裏的福娃寶寶一樣,胖乎乎的小臉蛋,有兩個酒窩,呲着兩排整齊的小乳牙,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尤其是那兩隻烏黑髮亮有着長睫毛的眼睛,像極了江帆。
彭長宜的心動了一下,他難以想像,這樣一個小天使,竟然和父母天地相隔。他不敢繼續看下去,相信任何一個做了父親的男人都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
江帆從彭長宜手裏接過相框,用一個手指輕輕的撫摸着小女孩的臉蛋,說道:「是不是沒想到?」
彭長宜的眼睛紅了,儘管他不知道江帆是如何失去女兒的,但是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卻着實打動了他作為一個父親的心。
江帆把相框放回床頭櫃,走出臥室,坐在沙發上,平靜的向彭長宜講了女兒的事……
「那年,我們單位有一個援外項目,作為部門負責人,我帶隊奔赴一個中東國家,幫助他們搞基本建設,頭走的時候,給女兒照了這張照片,當時她還呲着小牙對我說『爸爸,回來帶我去公園玩』。那天我給女兒整整照了一卷的照片,沒想到,這竟是最後一次……」
江帆有些說不下去了,彭長宜給他倒了一杯水,他不想讓他說下去了,他沒有權力讓朋友去重新揭開傷口。他想制止他,可這時又聽江帆說道:「女兒是跟外婆回家時,不小心遭到了車禍……我得到消息後,一刻都沒耽誤,立刻通過大使館買到飛機票趕回國,我都回國了,可她卻在外面跟別人遊山玩水……長宜,我沒法原諒她……」
儘管江帆說得斷斷續續,彭長宜也能聽明白。半天,彭長宜才小心地說道:「也許,您該原諒她的,也許……」
莎士比亞的《奧賽羅》裏有這樣一句話:啊!婚姻的煩惱!我們可以把這些可愛的人兒據為己有,卻無法掌控她們的各種欲望。也許,這是所有婚姻男女都必須經歷的煩惱。不難想像,江帆的妻子肯定有容有貌有背景,江帆當年肯定為此痴迷為此追逐過。
江帆見彭長宜說了半截話,他就說道:「長宜,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早點回家吧,不然弟妹一會又來電話了。」說着,站了起來。
彭長宜說:「我陪您回賓館吧,那裏比較安靜。」
江帆無力地搖搖頭,說:「就在這湊合一夜,明天一早就回北京了。我對談判結果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因為我已經做好了八年抗戰的準備。」說完,他竟然沖他笑笑。
彭長宜那一刻感到江帆的笑裏邊有着許多男人間才懂的無奈和痛苦。彭長宜站着沒動,說道:「也許,您該換一個角度看問題,可能就會不一樣了。」
江帆痛苦地說:「別說換一個角度了,我都換了無數個角度了,沒辦法,說服不了自己,只能如此。」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可能我說得話您都想過千遍萬遍了,我也不干擾您的思路了,也許,你們更需要的是時間。」
江帆很感激彭長宜沒有繼續說些規勸他的話,就沖他笑笑。
彭長宜告別了江帆,走出市委大樓。不知為什麼,當他快要走出大門的時候,居然回頭看了看西樓的樓頂。
夜幕下只見幾棵松樹挺立在大樓的西側,樓頂鑲嵌在月白色的天空中,安靜而神秘。只有那皎皎的半輪明月懸浮於夜,柔柔的周邊的雲彩已褪去了白天的炫彩,纖華洗淨,他默默的轉過身去,心裏似乎有了異樣的感覺,就像不遠處那顆不知名的星星,若隱若現,也好似那些夜幕中的雲彩,連連綴綴的只留下淡淡的寫意的灰白和朦朧。
從此,彭長宜有個習慣,無論什麼時候進入市委大樓,他都喜歡往西樓的樓頂看一眼,儘管什麼都看不到。
彭長宜走後,江帆卻無法平靜下來,他躺在床上,又拿出了女兒的照片,端詳着,仿佛聽到了女兒用她那稚嫩的聲音在叫他。
江帆淚流滿面,他把相框扣在自己的臉上,低聲抽泣起來……
江帆的妻子叫袁小姶,倆人是大學同學。袁小姶由於家境好,人長的漂亮,從剛一入學,就成了眾多男生追求的目標。江帆也不例外,這個從礦區走出來的年輕人,更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硬是打敗眾多競爭對手,最終博得袁小姶的青睞。
袁小姶也在畢業前夕和他確定了戀愛關係。後來因為這層關係,江帆畢業分配時,就留到了北京,通過袁小姶父親的關係,被分配到了建設部,後來做了一個部門的負責人。
婚後,兩人感情很好,女兒出生後更是給他們帶來了天倫之樂,袁小姶父母更是把這個小天使視為掌上明珠,經常把孩子帶在身邊。
孩子上幼兒園後的那年,單位有個援外工程,要去中東地區的一個國家,那裏條件比較艱苦,考慮到孩子已經上了幼兒園,而且自己的履歷上基本上是空白,為了鍛煉自己,也為了增加履歷上的資本,江帆便拋棄了眼前優越的生活,毫不猶豫的報了名。
哪知,他報名援外得到了岳父大人的積極支持,卻遭到了妻子袁小姶的反對,最後還是袁小姶被說服,江帆踏上了援外的道路。
那天,單位給他們援外人員召開了隆重的歡送儀式,一家三口在送他們去機場的大巴車前告別。已經懂事的女兒摟着他的脖子,嘟着小嘴對着他的臉親了又親,然後還替他抹去了臉上的唾液,呲着一口小白牙,細聲細氣地說道:「爸爸,妞妞等你回來。」
江帆幸福地親了一下女兒和妻子,就和同事們一起登上車走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和女兒這最後的一面竟是永別。
江帆在中東一呆就是半年,在他準備回國探親的時候,意外接到了家裏的電報。才知道女兒出了意外。
那是岳母帶女兒去幼兒園半路,被一輛疾馳的汽車奪去了生命……
江帆迅速回國,岳母已經精神崩潰,可江帆從國外都回來了,妻子袁小姶卻還在外地和情人旅遊。
岳父一家人都對江帆表示了愧疚,飛來橫禍,江帆不怪誰。處理完女兒的事後,江帆還備回中東,因為那裏的工程還沒有完。但就是在他頭走的那天晚上,他意外偷聽到了妻子的電話。
這幾天,江帆總是接到一個奇怪的電話,只要他一接,對方就放下。開始的時候還以為是對方打錯了,可是後來他發覺不是那麼回事。
有一次,他們夫妻雙方被同事邀請到郊區住了兩天,剛剛回來就聽到電話響,江帆剛想去接,袁小姶就急忙說道:「我來。」
她搶先接了電話,只「餵」了一聲,立刻就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她低低地說道:「我還有事,掛了……。」
可能是對方說了一句什麼,袁小姶的眼裏立刻就有了淚光在閃動,她的聲音頓時溫柔起來了,臉上慢慢浮現出了笑意,儘管她說的話不多,但是分明有了幾分甜膩和幾分激動,臉上出現了紅暈。
只有戀愛的人才有這樣的表情,這不由得讓江帆多想了。本來嗎,女兒剛剛走了沒幾天,打到家裏的電話大部分都是慰問的電話,而且袁小姶都會眼淚吧嗒的,唯獨今天她沒有流淚。
想到平時他接到的好幾個無聲電話,江帆多了個心眼,悄悄地回到臥室,關上門後,輕輕地拿起臥室串的電話,這一聽,他就全明白了。
就聽一個男人說道:「寶貝,對不起,這幾天我都在給你和你的單位打電話,單位說你不在,打到家裏也都是他接的電話,找不到你我很着急,也很為你擔心,女兒的事我也對不起了……」
袁小姶哽咽着說:「不要這麼說,和你沒有關係,純粹是個意外。」
「寶貝,如果我不硬拉你出來去廣西,也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
袁小姶輕輕抽泣着,不說話。
「對不起親愛的,我知道我無力還給你一個女兒,但是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任由你的處置。」
聽到這些後,江帆的頭就有些眩暈,他握着聽筒的手哆嗦着,只覺得眼裏一片黑蒙蒙的,他趕緊閉上了眼睛。直到袁小姶進來,他還站在那裏呆若雕塑。
袁小姶覺出話筒里的聲音有些異樣後,才放下電話走進臥室的,果真發現江帆的手裏拿着聽筒,臉色煞白,站在那裏呆呆地看着她……
無需吵鬧,袁小姶很平靜的跟他坦白了一切。正如江帆預料的那樣,袁小姶果然出軌了。
那是在江帆走後不久,孩子又上了幼兒園,袁小姶的時間一下子空出了許多,本來就活潑好動的她,就和單位里幾個同事出去旅遊,這次旅遊是一位富商贊助單位的。這個富商是北京很有名的建築公司的總經理,正因為袁小姶的家庭背景,這個人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沒有放棄過追求袁小姶。
按說以袁小姶的家世和學識,她絕不會貪圖這個富商什麼的,可能就是因為江帆不在跟前的原因,自己一時沒守得住寂寞。袁小姶喜歡旅遊,那個富商投其所好,又先後多次以各種名義邀請袁小姶去旅遊,就在女兒出事的前一天,袁小姶就是跟這個人去了廣西,江帆從國外都回來了,她都沒能趕回來。
知道事情真相後,出乎意料,江帆並沒有和她吵,只是衝着她痛苦地搖了搖頭,木木訥訥地走出門去……
從中東地區回來後,江帆被提拔為項目部主任,成為部里年輕的處級幹部。仕途的進步根本彌補不了失去女兒的痛苦和妻子出軌帶來的恥辱,但是他當時並沒有提出離婚。
沒有提出離婚,並不是他原諒了妻子,而是恰恰在這個時候,岳父袁豪由於年齡關係,剛剛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如果江帆這個時候提出離婚,唯恐別人對他另眼相看。家醜不可外揚,作為丈夫,他是不可能跟任何人說出離婚的真相的。於是,他就和妻子分居,開始了漫長的冷戰。
江帆真正提出離婚是來亢州掛職後的第一個月。自從女兒離開後,那是他第一次回家。江帆等到很晚袁小姶才回來,而且是滿身的酒氣。當他開燈的時候,發現了沙發上的江帆,就冷笑着說:「你是不是走錯門了?」
江帆懶得搭理他,從兜里掏出離婚協議書,放在茶几上,站起身說道:「對不起,以後不會再走錯門了。」說着就往門口走去。
袁小姶突然從背後抱住了他,哭泣着說道:「帆,對不起,回來吧,我們再生一個女兒。」
江帆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說真的,他很喜歡袁小姶從背後抱住他的感覺,是那麼溫馨、綿軟,每次只要她這樣抱一下自己,保證會立刻投降。但是現在卻不行,他的腦子裏在閃現她抱着別的男人時的情景。想到這裏,後背就像被蠍子蜇了一樣激靈了一下,趕緊掙脫了袁小姶的雙臂,說道:「離婚協議書我寫好了,家裏所有的東西都歸你,如果沒有不同意見就簽字吧。」
袁小姶鬆開了江帆,走到茶几前,把那幾頁紙拿在手裏,看都沒看一眼,就撕得粉碎。
江帆仍然背對着她,頭也沒回地說道:「我還可以接着寫。」
袁小姶聲音立刻高了八度,搖搖晃晃的走到他的面前,說道:「你寫多少我就撕多少!早就知道你一心想下去,就是安了離婚的心,告訴你,甭想!我不離。」
江帆知道那張臉肯定會因為憤怒而變形,平靜地說道:「你喝多了,等你清醒了咱們再談,時間還長着呢,我有耐心。」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打那以後,江帆每個月的月末都會定時回家,和妻子談判離婚的事,但是沒有一次成功。無論他怎樣努力,袁小姶就是不同意離婚。江帆也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反正按當時的《婚姻法》規定,夫妻分居三年法院就能判處離婚。
無論是江帆還是袁小姶,他們心裏都清楚,他們是不可能去法院離婚的,一是不願招致無端的猜忌,二是不想讓雙方家長主要是袁小姶的父母親知道。她母親的病情很不穩定,時好時壞,父親退休不久心裏肯定也會落落寡歡,他們不想因為這事給袁家帶來什麼不良影響。
江帆只有把離婚的希望寄托在長期談判中了。
可能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沒有什麼比知道妻子出軌更讓他感到恥辱的事了,這也是江帆對外保持沉默的一個主要原因。
「擁有一個賢惠的妻子和一副健康的身體是男人最好的幸福」,要知道這句話是他當礦山工會主席的父親對他說的話。那是一個最樸素的幸福觀,江帆對此深信不疑。幾十年來,自己父母就是這樣過來的,他們沒有驚天動地的愛,卻日夜相守,相濡以沫。
送走彭長宜後,江帆又從抽屜里拿出兩張寫好的離婚協議書。他放進自己的公文包里,為明天的北京之行做着準備。
也就是這時他看到了抽屜裏面摺疊的整整齊齊的宣紙,他知道,那是丁一的作品,是那天他們看樊文良寫字時,彭長宜拿走了樊文良寫的「天地人」,他順手拿走了丁一抄寫的諸葛亮前《出師表》。他不由地展開,立刻,那清新秀麗的蠅頭小楷,就如一股輕風漫過心頭。
江帆這個時候想起丁一,無疑是對他心靈的一種撫慰,他寧願將這種喜歡埋在心裏,也不會讓這種喜歡變成觸手可摸。
有人說:所有外遇,都是有了麵包後還想吃蛋糕的結果。自己此時不切實際的想到丁一,那麼妻子袁小姶是怎麼想的呢?難道她只想嘗嘗麵包之外蛋糕的味道?
他不得而知,是他從來都沒聽袁小姶解釋過什麼,他從來都不想聽她的任何解釋,事實上這也的確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有人說:男人出軌是女人一半責任,女人出軌是男人全部責任!江帆無數次的咀嚼着這句話,他實在想不出自己的責任在哪兒?
迷迷瞪瞪睡着後,江帆夢見了女兒妞妞,呲着一口小白牙,嘻嘻的笑着,張着兩隻胖乎乎的小手,衝着他說道「爸爸抱,爸爸抱。」
睡夢中,江帆下意識的張開雙臂,但是不等他將女兒抱起,就被自己的動作驚醒了,他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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