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早就指出,平原地區和濕地處不宜種植速生林,因為楊樹的根系會吸收、蒸發大量水分,使平原旱化,濕地沙化,嚴重破壞了固有的生態環境。
關昊跟付貴增建議能否在山區的陡坡地帶建造速生林和豐產林,在平原地區推行這一政策恐怕有難度,並且還會危及糧食安全問題。
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關昊的正確,這股瘋狂的造林熱潮,在國家總理「要絕對保證糧食安全」的講話中逐漸降溫。
付貴增很反感政府對這項工作的牴觸情緒,多次大會小會的點,並且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強調責任到人,規定每個部門每個幹部下到各市縣,宣傳這一政策,並且下達了具體種植數字。
為此,關昊多次找到省委和省政府,闡述了自己對這項工作的意見和看法,省長袁錦成意味深長地說:「作為政府部門,就是要配合市委的工作,有的時候這種配合是無條件的配合。另外注意工作方式,不能搞對立。一個優秀的政治家,要善於應對各種複雜環境。尤其是當這種環境發生改變的時候,更要學會忍讓和寬容。我了解你的為人,在你和岳筱配合上我對你是讚賞的,你有大局意識,能夠統籌考慮,甚至有的時候不計較個人得失,在雹災和火災的處理上你顯示了一個優秀共產黨員應有的品質和出色的領導能力。岳筱儘管是我提起來的幹部,但我從沒遷就過他,最後他的政治欲望和個人慾望迅速膨脹的時候,是我主動提出把你留在錦安,可以影響和約束他的行為,沒想到當一個人有恃無恐的時候,別人是救不了他的,最終自己害了自己。我和廖忠誠同志也有意見相悖的時候,但我們都能及時的調整到工作上來,能夠開誠佈公的交換意見。絕對的一致是不可能的,求大同存小異吧。」
在關昊的印象中,這是袁省長對他說的最多的一次話,似乎也隱約透出了些許的無奈。就在袁省長說這話不久之後,非典,使京州省變成了全國有名的疫區,很快他就以防控不力為由而引咎辭職。
關昊最近一直在考慮是否向省委提出調動工作的事,因為他很難和這個付貴增配合,他那種短視和盲目自大的心理很難讓人與之共處。
也就在這時,一場從未有過的「非典」襲擊全國,2003年的春天,北京出現嚴重的非典疫情,世界衛生組織對北京發佈旅遊警告,地方政府所有的工作都放置一邊,預防非典成了那時全國範圍的頭等大事,也是各級政府的政治大事。付貴增的平原大造林計劃暫時擱淺。
面對災難和恐慌:「眾志成城」這四個字反應了全國人民抗擊非典時的民族大義和每個人的大義,人們自覺的把自己的行為高度統一到這個層面上來。
關昊也就暫時放棄想調動工作的打算,令人欣慰的是,關昊和付貴增在任何工作上幾乎都有大大下下的分歧,可是在防控非典這項工作上,卻保持了高度一致,他們都夜以繼日的戰鬥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由於錦安靠近疫區北京,防控非典的任務十分艱巨。當時省領導就說全省的重點在錦安,錦安的重點在督城,但由於他們措施得力,防控手段科學,除去督城出現一例輸入性非典病例外,全市沒有發現一人感染。而一些離疫區遠的地方卻發現了非典病例。
在危難和恐慌面前,夏霽菡對家對親人有了強烈的牽掛和思念之情。尤其是今天發生了一件事,就更加的使這種思念不可遏制了。
27寶寶知道要爸爸了
夏霽菡今天提前坐公交車出來上班,目的就是想用單位不遠處的公共電話,給小素打個電話,問問家裏的非典情況。
自從寶寶斷奶後,她就沒再回茶園上班,而是按照表哥的意願來到了集團公司在福州的總部,做了集團辦公室一名文職人員。
主要負責撰寫董事長需要的各種文稿,這些文稿大部分都是對外的,所以表哥很看重這些文稿的質量。
表哥果然沒看錯她,她的文筆和博引,常常讓表哥嘆服並且從中受益匪淺。
另外,她還在完成自己本職工作的同時,幫助辦公室做一些其它的工作,比如工作總結,策劃公司的一些文娛活動和一些對外商務活動。
她工作任勞任怨,從不講哪是分內分外的。來公司沒多長時間,就贏得的上下左右人的欽佩。
她出色的工作能力和勤勉的工作態度得到表哥的賞識和周圍人的欽佩。漸漸的,她成了表哥得力的助手。
快到報話亭的時候,她給自己戴上了口罩,跟剛剛出攤的報話亭的老闆打過招呼後,就要拿電話,老闆急忙說道:「等等。」就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一個酒精瓶,先用棉球給自己的雙手消毒,然後又拿出一個棉球在電話機上擦拭,邊擦邊說:「剛出攤,前邊一個人打後沒顧上消毒。」
她謝過老闆,就撥通了乾妹妹小素的電話。
她實在不放心爸爸和媽媽,不知他們在這場災難面前如何應對,她很擔心爸爸的身體,自從上次聽小素說爸爸吃了關昊給的蟲草和野山參,身體很棒,而且還讓媽媽吃後,她着實放下心來。可是這次全國範圍內的非典疫情,卻又讓她的心提了起來。
所以今天跟表哥說有個材料今天要寫出來,就沒有搭乘表哥的車,還在寶寶熟睡中,走出了家門。
接通電話後,小素的情緒很低落,根本不像以往接到她電話那樣激動,後來才知道他們學校一位從北京回來的教師發燒,整個職工宿舍樓就被隔離了,她已經有二十多天沒看乾爹乾媽去了,他們的學校也停課放假了。
昨天晚上給他們打了電話,才知道乾爹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是發燒,剛想打電話問候一下,就接到了她的電話。
夏霽菡的心提了起來,他知道爸爸身體不好,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吧,於是她就着急地問道:「小素,爸量體溫着嗎?」
小素說量了,昨晚不燒,乾媽說可能頭天晚上被夜風吹着了。
現在只要是發熱病人,無論是什麼原因引起的發熱,都被隔離觀察。她的眼裏有了淚花,說道:「小素,你往家裏打個電話,問一下,一會我再給你打回去。」
小素說道:「姐,你自己打吧,乾爹乾媽現在都在家裏。姐,你回來吧,聽說關昊的弟弟來着,把寶寶的照片翻拍走了。而且他還在等你,他沒有別的女朋友。姐,你別折磨他了,乾媽說他瘦的不成樣子,還有他弟弟剛一看到寶寶的照片,就掉眼淚了……」
夏霽菡的心被什麼東西抽了一下,她的心收緊了,她克制着自己,對小素說道:「小素,姐姐這樣做有姐姐的道理。希望你繼續替姐姐保密。我會給爸媽寫信報平安的。另外我這邊很好,工作安逸,錢也不少賺,等寶寶大點了我就帶他回去看你們。」
小素在那邊啜泣道:「姐姐,你還是給家裏打個電話吧,你用公共電話打,我根本就查不到你的號碼,你給家裏打電話,爸媽也是查不到號碼的,所以你不用擔心他們告訴他。這個時候,他們也很擔心你呀?」
夏霽菡聽了這話淚如泉湧,爸媽肯定擔心她,這一點無須質疑。在災難面前,誰都希望和家人在一起,互相照顧,共度難關。
此時的她,真恨不得馬上飛到父母身邊,一家團聚。但是在非典時候,往來人員都是要被隔離觀察的。
災難,讓人變得堅強的同時,也讓人變得脆弱。
她掛了小素的電話後,想到小素說爸爸昨晚的不舒服,手就不受控制的的撥了家裏的電話號碼,當她意識到後果想掛斷電話時,聽筒里就傳出了媽媽那熟悉、親切的聲音。
「餵——」
她突然就捂住了嘴,不讓自己的聲音發出,同時眼淚再次溢出眼眶。
媽媽怔了一下,又說道:「喂,請問哪位?」
她控制不住自己,不由的低低抽泣起來。
「菡菡?是菡菡嗎?菡菡——」媽媽悲喜交加。
此時,她再也不能不說話了,母女相通,媽媽已經知道是她了。
她哽噎着,一個勁的點頭。
她哪裏知道,媽媽是看不見她點頭的,就急切地說道:「菡菡,乖,說話,說話呀——」媽媽的聲調中也有了哽噎。
「是的,媽媽,我是,我是……」她摘了口罩,以便讓媽媽聽的更真切一些。
「天哪,孩子呀,你可想死我們了……」說着,就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媽媽,對不起……」她也泣不成聲,用手捂住嘴,不使自己哭出聲。
媽媽半天才止住哭泣,她說:「孩子,別哭了,快告訴媽媽你怎麼樣?」
「媽媽,我們一切都好,您放心吧。爸爸昨晚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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