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跟蘭匡義說:「你這樣要求沒錯,但是要講究方式方法,分工要明確,要責任到人,不能一竿子插到底,要尊重你的副職們,要發揮的主觀能動性,不然累死你也落不了好。 」
哪知,蘭匡義仍然不服氣,說道:「分工詳情表,早就貼得機關到處都是,可是大雨來了,就是有人裝傻充愣,我能不急嗎?我就說了,我不管你們以前是怎麼做的,但是我來了,就得按照我的這套要求去做,一點都不能含糊!我還說,什麼時候你們看見我在家睡大覺了,你們那個時候再偷懶,否則誰也別想偷懶。今年任務這麼多,工作量又這麼大,而且時間已然過半了,再不抓緊好多工作就夠嗆了。」
「你嚴要求這沒有錯。」江帆不想跟這個「愣頭青」抬槓,就退了一步說道。
哪知,蘭匡義看不出書記的讓步,說道:「我什麼錯都沒有!我唯一的錯就是管他們太嚴,就是這麼嚴都不行,仍然有人跟你打馬虎眼,上班敢玩遊戲,放着正經工作不干,如果是普通職工也就罷了,居然還是是單位的副職,你說他那覺悟哪兒去了?你說我看見他們能順眼嗎?」
「上班玩遊戲?是哪個?」江帆問道。
因為江帆主政閬諸以來的這段時間裏,第一個也是重點抓的機關幹部工作紀律和工作作風問題,所以聽到基層副職上班玩遊戲,他當然不能不過問了。
哪知,剛才還義憤填膺、氣沖霄漢的蘭匡義,聽書記問起,反而支支吾吾了,說道:「這個……我沒往上報,我們開了一個班子會議,內部處理了,做了一下批評與自我批評,以觀後效。」
江帆在心裏暗笑,這個蘭匡義還是有領導藝術的,表面上對職工大呼小叫,背地裏也知道護短。但他嘴上卻嚴肅地說道:「老蘭你護犢子了?這可不行,你的職工玩遊戲我可能管不到,但如果是副局長我可是不干!」
蘭匡義說:「唉,過去了,下次再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一定上報。今年也實在是太忙了,幾乎天天都有人加班,我的要求是,誰分管的部門加班,誰就盯着,別小夥計加班你分管領導回家去睡大覺,這樣不行!所以,副職都是帶頭加班的,他說那會玩遊戲是為了解乏,所以我們就開了班子會批評了一下就過去了。」
「你這是典型的護短,你把隊伍帶偏了我拿你試問。」
蘭匡義聽江書記這麼說,心裏就有數了,他呵呵地笑了,說:「就這一次。」
江帆說:「不管怎麼說,我們這屆市領導的宗旨就是從嚴帶隊伍,閬諸的幹部隊伍真的該好好管管了,再也不能出現渙散、違紀違法都沒人管的現象了,我不止一次在幹部會上說,我可能給閬諸帶不來什麼真正的效益,但是我認準了一件事,就是管人,管什麼人,管那些到處伸手、到處張嘴的人,管那些目無黨紀國法,吃拿卡要、懶政、不作為的人,管那些佔着茅坑不拉屎的人,這樣的幹部只要我在任一天都不會有生存的土壤,所以,下半年,市委的工作的重點就是整頓幹部隊伍,為年底調整幹部打基礎。」
蘭匡義說:「是的,我們也都是這麼傳達的。」
江帆鼓勵他說道:「你剛才說那句話我很贊同,你說什麼時候看見我睡大覺了,你們那個時候再偷懶,因為我看不見了。我也是這個口頭禪,你看市里這幾個主要領導,一二三四把手,鮑市長、殷書記,長宜,我們四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地方,就是沒有什麼特殊愛好,都不抽煙,都不會打牌,從來都不打什麼保齡球、高爾夫,有時家實書記偶爾打打高爾夫、唱唱歌什麼的,但最近我也沒看見他去打、去唱歌了。志剛市長也加上有老母親需要照顧,更鮮有光顧這些地方的時候,我和長宜除去喝酒幾乎沒有什麼愛好,所以我說,這帶隊伍的工作好干,首先自身要硬、要正,只有自己硬了、正了,才能管別人。」
江帆今天晚上在一個中層局長面前表現得很健談,這是他從來都沒有過了,一個時期以來,他對中層採取的策略都是提要求,很少有跟他們談心的時候,更沒有教他們怎麼去做領導的必要。今天顯然是一反常態,這不僅因為蘭匡義是他調上來的,還因為他今天晚上的確心情大好,周身上下都是通暢的,因為丁一,似乎不是那麼排斥他了。
這樣跟領導交心的時候也是不常有的,蘭匡義也說道:「是的,我這個人您也了解過了,不然您就不會把我調上來了,我也是這個思想,我就說過,如果你想辦點出格的事了,你們先看看我,如果我是這麼辦的,你們就可以這麼辦,我無話可說,誰讓我上樑不正下樑歪呢,但是如果我沒辦,你們辦了,那不客氣,一視同仁,一切行為以黨性原則做參照物,黨性原則允許的你就可以做,不允許的你就不能做,所以說這段時間建設局變化還是停明顯的,最起碼老百姓辦事能找到人,上班有人在崗,您不知道,我是真扣工資,那一點都不手軟,不這樣有些歪風邪氣扳不過來。不過這次這個副局長玩遊戲,說到底還是有點情有可原的,之前的確是連着三天帶班加班,覺不夠睡,又不敢上班睡,所以他說玩遊戲解乏,我也就沒有深究了,批評一下就過去了。」
其實蘭匡義不好明說,這個副局長是鮑志剛市長的親戚,是新近提拔上來的。
江帆笑了,說:「我看你呀,平時說得挺狠,其實跟下邊的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蘭匡義辯解道:「我可不是豆腐心!我是刀子心,這是他們在衛生間議論我時,讓我偷偷聽到的。」
「哈哈。」江帆實在想不出一個堂堂的局長偷聽牆根的情景,而且還是在廁所里。他笑着看了看外面,說道:「今年這場積水來的好,這樣就更能說明咱們接下來要治理城市的必要性了。」
蘭匡義說:「好是好,平白無故又得給老天爺買單了。」
江帆笑了,說道:「我發現這樣一個現象,我年初提出要做節儉型政府的口號,有些領導幹部居然比我要求的還摳門,長宜市長捨不得買新車,志剛市長捨不得坐好車,你哪,是心疼為老天爺買單的錢,哈哈,不錯,我感到了安慰。」
蘭匡義說:「書記,別的部門我不知道,這個城建部門一年要是浪費千頭八百萬的,還真不算什麼。我們在進行半年總結的時候就發現,全市用於市政開支比前兩年少了很多,但幹的事卻多了,好多話不用掰開揉碎去說了,數字就能代表一切。」
江帆笑了,這個「鐵面無私」的人,也會抓住機會表功,就說道:「還用說嗎,哪個領導心裏不清楚?我為什麼把你調上來,就因為城建部門在城市建設中,扮演着舉足輕重、甚至是獨一無二的的作用,就是讓你好好抓抓,這支隊伍必須成為城市建設的主角,到時候拉不出去可不行!」
「沒有問題,您剛才也說了領導們沒有其它愛好,我也是,除去工作,其它愛好更是沒有,上班辦公室,下班在家,准能找到我,什麼牌桌、舞場、歌廳,甚至酒桌上都很少見到我。」
「那就好。」江帆肯定着說道。
蘭匡義說:「您剛才說道彭市長捨不得買新車這件事,我跟您說呀,他不買新車,絕對不是他不想坐新車,他這是耍的政治手腕。我上次就跟他說,我說你這輛破車可是真好啊,名副其實的道具,道具,您懂嗎?」
江帆笑笑,他沒有說話,而是繼續聽他說下去。
蘭匡義會所:「我為什麼說是道具,你什麼時候跟他去要錢,他就拿那輛破車說事。上次科委主任找他,說申請一筆經費,準備下半年跟文化局搞一次科技普及文藝演出活動,寓教於樂,您猜他怎麼說?他說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幹嘛?給誰看?誰會看?如果真想進行科技普及活動,天天都有的搞,幹嘛非要花那麼多的錢搞什麼文藝演出?印一些科普知識的宣傳品,到集市上、馬路上,公園裏去散發不是很好嗎?比請一些演員來唱唱歌跳跳舞好多了,再說,文藝演出還是以文藝為主,觀眾誰又去注意你普及了什麼知識,他們關注的是演員們唱了什麼歌,跳了什麼舞,你說你科委的,硬想去辦文化局的事,不是本末倒置嗎,再說了,搞一台晚會的錢,弄不好都夠我一輛車錢了!幾句話,就給那個主任駁回去了,那個主任愣是無言以對,所以我們私下裏都說,彭市長的那輛破車就是道具,讓來跟他要錢的人在進他這個門前都得琢磨琢磨,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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