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說:「這麼簡單,我可不甘心。」
丁一笑了,說道:「又不是你出嫁,你有什麼不甘心的。」
丁一想起了她和江帆去北京參加薛陽的婚禮,就說道:「你看你同學薛陽的婚禮就夠低調的。」
「是啊,我也在想。」
丁一說:「這個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們最好悄悄地旅行結婚。誰也不告訴。」
江帆說:「旅行結婚不太可能,我目前肯定走不開,各項工作剛剛鋪開,千頭萬緒啊。」
丁一摸着他的下巴說道:「那就聽我的,我們在閬諸以外的城市跟家人吃頓飯就可以了。」
「不行,我要看你穿婚紗的樣子。」江帆認真地說道。
丁一說:「以後天氣越來越暖和,穿得越來越少,婚紗可能穿不了了。」她摸着肚子說道。
江帆也摸了摸她的肚子,說道:「既然你剛才把這事交給我了,你不要操心了,容我好好想想。等拿出一個成熟的方案,到時報請你審批。」
丁一說道:「我有個原則,就是儘可能少地請客人,儘可能少地請陌生人,因為我不想那天端着酒杯去敬那麼多的陌生人。」
「哈哈,這一點我同意,那樣的話會累着我們的孩子的。但是有些人是必須要請的,比如樊部長,請他一是老朋友關係,二是上下級關係,我的婚姻狀況也有必要向組織備案,還有,那天內蒙的同志來了,嚷嚷着一定要來參加我的婚禮。」
「啊?別呀!」丁一着急地說道。
「怎麼了?」
丁一有些扭捏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真的別,多不好意思啊——」
「哈哈。」江帆大笑,說道:「我是故意逗你的,那麼遠,怎麼請人家啊。不過,有時我還真想那邊了,儘管支邊的日子很孤寂,但只要你騎上馬,在大草原上跑那麼幾圈後,所有的寂寞和苦楚就都沒了……」
丁一說:「其實,你離去的這幾年,從你那首詩往後的日子,對於我來說,都是空白,我無法想像你騎馬是什麼樣子……」
江帆低頭吻了她一下,說道:「我會把你這段空白填滿的,等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去草原,去看看我曾經工作和戰鬥的地方,其實,這些地方都有你……」
「我?」
「是的,我走到哪兒,就把相思帶到哪兒。」
他的話,觸動了丁一心底的柔軟,她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嘴……
「哈哈哈。」江帆又笑了,說道:「好,不說這些了,還說我們請人的事,有一個人我們必須要請,那就是長宜。」
聽江帆說起彭長宜,丁一的感觸頗深,她說道:「是啊,他真的沒少為我們操心啊……」
江帆也說道:「嗯,他是我的好兄弟,是你的好科長,也是最希望我們倆結合的人,你知道嗎,你受了委屈,每次都是他替你抱怨,儘管他不好明說,但話里話外都是為你鳴不平,都是指責我啊,所以我就想,如果我不跟你結婚,恐怕我跟他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江帆說的話,丁一基本是認同的,從最開始到賈東方綁架她和雯雯,丁一都感受到了來自彭長宜的關懷和趙剛,她知道自己在科長心中的位置,她從內心也是敬重他的,所以,聽了江帆的話,她就故意威脅江帆,說道:「你說的我基本同意,不過我不相信你不跟我結婚他就不跟你做朋友的這種假設,他肯定會為我抱不平,但不會跟你絕交,問題應該沒那麼嚴重。」
江帆一本正經地說:「有啊,你不知道,他那會動不動就說,有一個人跟您一塊在受苦之類的話,甚至我回來述職的那次他還這麼說呢,反正他時刻在提醒我,別辜負了你。」
丁一說道:「原來你是怕跟科長絕交才不辜負我的?」
江帆點了一下她的腦門,說道:「沒良心,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來?」
丁一笑了。
江帆說:「長宜絕對是個好同志,好哥們,他一心一意在為你着想,為我們着想。」
「是的,這個我一點都不懷疑,儘管好長時間沒有聯繫了,但如果我有事,他肯定會幫忙的。」丁一坦率地說道。
江帆忽然問丁一:「你還記得亢州建設局那個局長黃金嗎?」
丁一說:「記得,我採訪過他,怎麼了?」
「他被紀委調查了,估計和工程有關吧。」
丁一睜大了眼睛,立刻問道:「那科長會受牽連嗎?他們關係是非常好的。」
江帆看着她,說道:「我聽到這個消息後跟你的反應是一樣的,我給他打電話時,就直言不諱地問過他這個問題。」
「他怎麼說的?」丁一的確為彭長宜擔心了。
江帆說:「他跟我保證,不但跟黃金沒有任何扯不清的事,他跟任何人都沒有。」
丁一長出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
江帆說:「是啊,我也擔心這個問題。」
丁一說:「以我的對他的認識,他該不會有這方面的問題,感覺他是一個知道自己該要什麼的人,一些不正當的小利,該不會收買他。」
江帆說:「聽你的意思是只有大的不正當的利益才能收買他?」
丁一笑了,說道:「你就會曲解我話的意思,小利不會,大利也不會,只要是不正當我,他應該的不敢碰的,按照當時老錢的說法,他是有政治野心的人,他怕自己翻車。」
江帆說:「不能說政治野心,應該說是政治抱負,這一點從老部長對他的指導中就能看出來。儘管我了解長宜,知道他不會這麼早就跌在這個問題上,但還是擔心,人在江湖,許多事身不由己,所以我聽說後,當時還在開會,就離開會場,跟他通了電話。」
「哦,那黃金是什麼原因?」丁一問道。
江帆說:「聽我們這裏的建設局局長說,可能是被人算計了?」
「算計?」
「是的。」
「有這麼嚴重?」
江帆說:「我在電話里沒跟長宜說,如果真是被人算計的話,我擔心不光是衝着黃金來的,有可能是衝着長宜來的。」
丁一緊張了,說道:「那你趕緊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呀?」
江帆說:「你放心,我已經給他打過了呀?」
「但是你沒有告訴他這一層意思?」
江帆笑了,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很明確地問過他跟黃金有沒有關係,他說沒有,所以我就不擔心了,沒有利益關係,就是想算計他的人也算計不了他了。這還用明說嗎?再說彭長宜是誰呀,某種程度上說,他只比猴子少了一身毛而已。」
丁一聽了這話,鬆了一口氣,說道:「是啊,那我也放心了,可是,是誰這麼陰險?」
江帆說道:「這個可能長宜心裏最清楚。」
「嗯。」丁一點了下頭說道:「不管是誰想算計他,只要他自身沒有問題,算計也白算計。」
「是啊,江湖險惡,唯一的法寶就是自身乾淨。」
丁一摸了一下江帆的臉,說道:「打鐵還是靠自身硬,我希望你也要乾乾淨淨。」
江帆伸了一個懶腰,說道:「不乾淨哪敢娶你。」
丁一笑了,看着他有些疲態,就說道:「你是不是又開了一天的會?」
江帆說:「是啊,內蒙乳品廠來人了,是洽談在閬諸投資辦廠的事,上午我參加了他們的座談,下午就由開發區直接跟他們座談,我就沒再參加,而是開了另一個會議,我準備把我運營城市的理念灌輸給身邊的每一個人,強化城市管理者的城市概念,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因素,因地制宜,全面經營好我們的城市,讓我們的城市更具魅力,城市功能更健全,從而吸引更多的投資者。」
丁一看着他,說道:「你現在是不是躊躇滿志?」
江帆說:「目前從內心裏來說是這樣。」
「為什麼是內心裏?而且還是目前?」丁一敏感地捕捉到他的這句話。
江帆說:「我的內心是滿志的,但表現在工作上,就不能是太滿,太滿的話,大家不容易接受不說,還容易給人造成我要急於表現,急於見政績的不好印象。要一點一點地來,要循序漸進,要穩紮穩打,要按部就班地推進我的設想,如果一口吃個胖子的話,那樣就會消化不良,就會撐破胃,就會到處碰壁,有可能還會栽跟頭。」
儘管他的這些道理丁一能懂,但聽了他這一番話後,丁一仍然有些擔心,她說道:「那你……」
「放心。」江帆知道她想說什麼,就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我不會,我是假設,我要先跟上別人的節拍,然後走出自己的節拍,最後讓大家跟上我的節拍,這是我最高的工作理想,也是我追求的最高的工作境界。」
丁一感覺她的夫君很有理想色彩,就說道:「我仔細看過你在前幾天全市經濟工作會議上的報告,感覺真實任重道遠,要干好很難。」
丁一說的是前不久召開的全市經濟工作會議,也是醞釀很久才召開的,這個會議,也是江帆上任後的一個標誌性的會議,根據他來閬諸這段時間的調研、思考得出的整體發展思路,首次在會上提出,比如:他首次提出穩增長,調結構,這個思路就是他在反覆論證的基礎上形成的,也是和佘文秀討論研究後定下的基本基調。由於是全年工作的開篇,這個會議其實早在春節前就已經開始準備了。
此時,聽丁一說起來,江帆說道:「當然,不難要我們這些人幹嘛?」
「人大和政協要組織代表和委員們搞城市調研,通知台里派記者,是不是呼應你這個思路的?」
「傻丫頭,哪能說是我的思路,是市委、政府的工作思路,也是全市的工作思路,不講政治了吧?」江帆戲謔着她說道。
丁一調皮地說道:「我是在家裏說,到了外面,我從來都不說認識你。」
「哈哈。」江帆大笑,說道:「恐怕以後你想說不認識我都沒人信了。」
丁一嘆了一口氣。她知道,目前在單位,已經有人在背後議論她和江帆的關係了,始作俑者不是汪軍,更不是岳素芬,而是於笑然。
於笑然目前追賀鵬飛,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但是賀鵬飛這麼長時間也沒有明確的表態,誰都知道賀鵬飛愛的是丁一,所以她平時就有意無意地透露了丁一的一些事。儘管賀鵬飛從來都沒跟她說過丁一和江帆的事,但於笑然從賀鵬飛父母嘴裏,還是聽到一些對丁一的不瞞的話,期間就有關於丁一跟江帆的傳言。儘管是傳言,在電視台這個傳統傳媒單位里,還是有了一定的影響。
對於這一點,知情的岳素芬和汪軍從來都沒有公開證實過什麼,他們對於丁一和江帆的事,都保持着應有的沉默態度,就連朗法遷問起岳素芬,岳素芬都含糊支吾過去。按說岳素芬為了報答朗法遷的提攜之恩,也會跟朗法遷說實話的,但她沒有這樣做,只是證明他們的關係很正常。岳素芬當上交通台台長後,她跟朗法遷的關係很微妙,朗法遷也有意想通過岳素芬攀上江帆的關係,其實,他從殷家實和蔡楓的那裏,已經知道了過去丁一和江帆的一些故事,既然岳素芬不說,就有不說的道理,涉及到市長,岳素芬是不敢也不能證實什麼的,哪怕他們真有關係。所以朗法遷也就不再追問她了。岳素芬曾經跟丁一提過朗法遷問關於她跟江市長的傳言,提醒丁一注意。
江帆說道:「什麼意思?嘆什麼氣?」
「我在想,有什麼辦法讓別人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
江帆想了想,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不知你是否同意。」
「什麼辦法?」丁一看着他問道。
「寫個紙條貼腦門上,我不認識江帆,我跟江帆沒有關係。」
「你又捉弄我……」丁一說着就去捏他的臉蛋。
江帆抓住她的手,夾在自己的腋下,就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身體下……
江帆現在內心的確是躊躇滿志,滿腹的抱負,儘管來閬諸時間不長,但是他已經對這座城市十分了解了。
就在今天下午召開的只有6名企業家參加的經濟形勢座談會上,他聽取了這些企業家對目前政府工作的看法和建議和關於他們各自企業存在的問題和發展現狀。
企業家們有個通病,就是每當領導徵求他們對政府工作意見的時候,一般情況下是讚揚聲一片,談到困難的時候,一般都是資金如何如何短缺。江帆對此早習以為常。
他在會上強調:「我希望下次再開這樣的座談會時,聽到你們對政府工作最真誠的讚揚和最誠懇的建議。」
在談到企業目前經營中出現的種種問題時他說道:「無論什麼類型的企業,都要力求改革創新,我們中國傳統企業大都習慣搞價格競爭,光打價格戰是不行的,要靠質量取勝,在闖市場中,要強筋健骨,提升競爭能力,衝出傳統發展方式的重圍,實現提質增效,使企業獲得新生。」
江帆分析了國內和國際的經濟形勢,他給企業家們打氣,說:「目前我們經濟形勢的發展非常喜人,上行勢頭較好,我們要抓住機遇,實現各自企業的中高速增長和持續健康發展的勢頭。政府要為企業做好服務工作,盡最大限度地為企業鬆綁。會後,我們要儘快出台實施公開透明的權力運行制度,為你們保駕護航,讓市場說話。企業不能坐等觀望,而要搶抓機遇、敢闖敢試、主動轉型。當前一些企業逆勢增長,充分說明抓緊促改革、調結構、推動轉型升級才是擺脫困境的根本出路。」
儘管參加座談的企業家人數有限,但影響比較廣泛。會後,江帆的講話被全文刊登在《閬諸日報》上,電視台新聞頻道還專門搞了市長講話的名詞解讀。
其實,這些都是江帆往外界傳遞的信號,提升城市品位,強化城市功能,增強城市魅力,這些美好的願景都繞不過一個坎兒,那就是城市違建。
閬諸市城市違建問題比較普遍和嚴重,除去南北、東西等幾條主要幹道外,幾乎每條街上都有私搭濫建的問題。前任市長聶文東就這個問題着手治理過,但雨過地皮濕,沒有形成氣勢,而且反彈嚴重。
這次,江帆決定調動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們的作用,大力展開調研,深入各個街道,廣泛的地徵求意見,取得了一致意見。
在市常委會上,當市人大主任和市政協主席匯報了代表和委員們關於城市違章建築問題嚴重的調查結果時,還沒容別人發言,市委副書記殷家實首先表態。
他說道:「關於城市違建問題,我們先後抓了幾次都不見大的成效,往往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我希望這次能夠見到切實的效果,從源頭抑制這種違法建築滋生的土壤。另外,宣傳部門要大力造勢,要大張旗鼓地宣傳,還有,我提議,市政府儘快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治理意見,借全省創建精神文明城市活動的東風,儘快投入治理整頓違建工作。爭取今年見到成效,還老百姓一個健康、美麗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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