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趕緊向前,跟他握手,說道:「幸會,幸會,真是他鄉遇故知啊。」
謝會長說道:「去年的桃花節我去的,我們幾個人差不多都去過。不過不是你們開幕的那天,是在桃花盛花期的時候去的。」
彭長宜說「以後,歡迎你們常去。可以把我們那裏當做你們一個點,我們為你們提供一切便利條件。秋後,我邀請你們去,發作品的有獎,得獎的大獎勵。您看怎麼樣?」
謝會長說:「你這個縣委書記意識很超前,許多旅遊業都是靠攝影家的作品帶動起來的。某種程度上說,攝影作品,就是當地旅遊業的先行官。靠視覺、靠遊記推動當地旅遊業的發展。」
彭長宜一聽,立刻又握住了謝會長的手,說道:「你說得太對了,我回去後,立刻就着手做這事,給你們發邀請函。」
謝會長說:「彭書記,你們到這裏來是……」
「我們本來是去呼和浩特的,不巧的是,朋友到這裏來蹲點了,我們去北邊找他。」
「哦。」
「你們跟我們去邊境那邊吧,那邊的風景更美。」
謝會長說:「我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我們一會奔盟里,然後明天就回去了。」
就這樣,丁一在這裏給這些攝影家們當了一會模特,小許看了看表,催促說道:「彭書記,咱們該趕路了,還有一百多公里呢。」
彭長宜點點頭,便和這些老藝術家們告別了。
接下來的路逐漸變得順暢好走了,繼續行駛在遼闊的內蒙古高原上,跟剛才顛簸時候的心情有了很大的區別。公路上,偶爾有車輛經過,也可能是難得一見,每當會車時,雙方都會鳴笛祝賀。藍天下,灰黑色的柏油路象一條飄帶在綠草中飛舞。在藍色和綠色的空間裏,汽車變作一顆快速閃動的反着夕陽光亮的亮點在馳騁。
接近傍晚的草原,一片雲蒸霞蔚的景象,晚霞灑滿山坡,蒙古包炊煙裊裊,牛羊聲,使人浮想聯翩……
其實正是那些踏着草原節奏,在幕天席地緩緩行進的牧民,以傳統的輪牧方式才保持了草原的千年生態。牧民沒有土地,卻最了解草原。牧人的一生總在不斷轉場中周而復始着:牛羊跟着肥草走,牧人跟着牛羊走,一走就是千年,大草原滋養着牧人的生命,牧人則維持着草原的生機。
暮色餘輝灑滿山坡和山頂的敖包,遠望有如金山一般神奇。
敖包對於蒙古牧人來講,是神聖之所在。有兩大用處:一是向神祈求吉祥的載體。牧民可以拜祭。路人經過敖包時,添上一塊石頭,順時針轉三圈,再逆時針轉三圈,就會心想事成;二是早先牧民做為路標使用。在無際的草原上,人們很容易迷路,用大小石塊堆積起來的巨大石堆,插上草木枝叉,此謂神樹。神樹上插有五彩神幡(或有字經幡),風吹時,鮮艷的神幡如手臂般召喚着遠方的牧人和牛羊,指引他們回家的路。
越往北走,人煙越稀少,太陽,幾乎接近了地平線,此時的大草原,有着一種神聖般的莊嚴,一切都很幽靜、沉寂。也許就是因為偏遠,草原,才有着一股令人敬仰的美麗……
江帆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小鎮,這裏是他來的時候工作過的地方,是從前的秘書巴根的家鄉,也是江帆經常下鄉的地方。盟里的那達慕大會要在這裏舉行,這兩天非常熱鬧。所以,他才跟彭長宜定在這裏。為的是讓他們領略到草原真正的風光和民俗。草原,是個好客的民族,當這裏的領導知道江主任有北京的客人要來時,特地舉行了一個盛大的篝火晚會, 歡迎遠方的客人。
江帆最近一直在這裏蹲點,督導這裏的風電建設進展情況。他特地為他們準備了蒙古特色的佳肴,特別隆重地準備了一道大餐,烤全羊,精心挑選出蒙古族廚師掌刀,就等他們到來後,來為他們表演。
太陽剛剛落山,篝火晚會就開始了,人們載歌載舞,非常熱鬧。
歡樂的人群,越積越多。
等他們趕到草原北部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篝火晚會正在進行的如火如荼,彭長宜他們循着歌聲就到了。
只見在這個偌大的空場上,中間堆着一堆高高的篝火,正在熊熊燃燒,不時有松油噗噗的爆裂聲,人群外,懸掛着一隻大汽燈,照得四周如同白晝。
圍着篝火,早就形成了內外兩大圈手拉手跳舞的人們,兩大圈跳舞的人群,分別向不同方向旋轉,隨着節湊,不時地拍手,吶喊,非常熱烈。
彭長宜他們把車停在了人群後面,三個人就下了車。他們剛靠近外圍的人群,立刻,就有人向他們伸出了手,拉他們加入了跳舞的隊伍中。
三個人也被這熱情、奔放、歡樂的氣氛所感染,他們邊手拉手隨着人群跳躍,知一會,就掌握了這種舞的節湊和動作,沒有什麼節拍,也沒有什麼節奏,大家怎麼跳,他們就怎麼跳。他們在外面的左轉轉,右轉轉,他們大聲歡笑着,陶醉在這陌生的異地他鄉,陶醉在這歡樂的人群中了,漸漸地,他們便忘記了旅途的疲勞,忘情地和人們跳在了一起。
當幾位身着蒙古民族服裝的青年男女唱罷一曲蒙谷族民歌時,又有一位手拿馬頭琴的上了年紀的人來到中間,坐在椅子上,立刻,歡快、熱烈、奔放的節湊,就從他的弦下蹦出,他演奏的是節湊感非常強烈和鮮明的蒙古族舞曲《萬馬奔騰》,剛剛停住的人群,立刻又手拉手地隨着節湊跳了起來。
彭長宜累了,他跳出人群外,雙手扶着膝蓋,大口喘着氣。丁一和小許見彭長宜離開了跳舞的人群,他們也都跑了出來,學着彭長宜的樣子,哈着腰,喘着粗氣。
馬頭琴的音樂在高處戛然而止。這時,一位身穿蒙古族服裝的小伙子走到中間,拿起話筒說道:「今天,在着明月高懸的歡樂時刻,自治區的領導和我們旗的烏力罕書記也來和我們同樂,下面,我們就歡迎尊敬的江主任也就是我們的江書記為大家演唱一首《草原夜色美》,歡迎!」
「嘩——」人群中,就想起了熱烈的掌聲。
彭長宜本來都掏出了手機,想給江帆打電話,這會聽到主持人讓江帆唱歌,他就收起了電話,便直起身,向人群的中間眺望。
立刻,就有人附和着說道:「江主任,來一首。」
「歐——」彭長宜在後面帶頭起鬨叫好。
這時,就有人從外圍簇擁着江帆進來了,江帆趕緊拱手,說道:「烏力罕書記,我唱不好,你知道,我還要我等客人……」
被稱作烏力罕書記的人,是一個典型的蒙古族漢子,有五十多歲的樣子,壯碩的身材,黑亮的皮膚,身穿一件蒙古族白色的袍狀的上衣,帶着一頂卷沿的帽子,他走到江帆跟前,豪放地說道:「亮開您那嘹亮的歌喉,代表咱們草原,呼喚您遠方的客人,讓他們快快趕到,投入到這歡樂的海洋中來!」
江帆的後面,還跟着三四個男男女女的人,他們也在往中間擁着江帆,其中,一個男人說道:「江主任,大家都知道你唱得好聽,就讓我們欣賞一下吧。」
立刻,就有人跟那個男主持人說了一句什麼,那個男主持人馬上沖樂隊做了一個手勢,立刻,《草原夜色美》的旋律響起了,男主持人就將話筒遞給了江帆。
江帆不得不接過話筒,說道:「盛情難卻,俗話說得好,良辰美景正當時,在這美麗的夜晚,我就把這首歌獻給朋友們……草原夜色美,琴曲悠揚笛聲脆,晚風輕拂綠色的夢啊,匯入氈房閃銀輝……」
「好。」那個叫烏力罕書記的人帶頭鼓起了掌。
站在人群外圍的三個人,要數丁一是最激動的,聽着這熟悉的磁性而深沉的嗓音,深情注視着站在人群中間的那個人,過去時光的一點一滴便在眼前閃爍……在燈火的照耀下,他,還是那麼風度翩翩,白色的一塵不染的襯衣,袖口的扣子還是像以往那樣標準地繫着,藏藍色的褲子,身材挺拔,只是,高原的太陽,把他曬黑了,但似乎比原來顯得更健壯了。
漸漸地,她的眼睛就濕潤了。
彭長宜湊到她跟前,說道:「等他唱完後,咱們就該出場了。」
丁一點點頭,別過臉,抹去了眼角的淚水。
江帆唱得很投入,嗓音渾厚低沉,將這首歌曲演繹的深情而凝重。
這時,一位女人手捧着一大束格桑花走到他面前,雙手舉到他的面前。
立刻, 人群里就有熱烈地鼓起掌。
烏力罕書記走過來,將二人緊緊地挨在一起,一手搭在他們兩人一邊的肩上,不知跟那個女人說了一句什麼,那個女人就看着江帆。
江帆沒有理會他們說的話,繼續唱着。
江帆快唱完的時候,彭長宜就帶着丁一和小許繞出人群,從人群後面走向剛才江帆坐的地方,就等江帆下來後跟江帆見面。
一隻高懸的汽燈下,密密麻麻的昆蟲在燈光中飛舞。燈下,這裏,擺着一溜的長條桌子,上面銀質的容器里,蓋着食物,是一個燒烤架上,一隻烤好的全羊還架在上面,有人在不停地轉着。長桌上,擺着一堆各種各樣的酒和用白布蓋着的食物。估計就等着他們到來開席呢。
「草原夜色美,未舉金杯人已醉……輕騎踏月不忍歸,輕騎踏月不忍歸,嘿——」
江帆唱吧,四周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叫好聲不斷。
「拿酒來。」烏力罕書記大喊一聲,立刻,就有人將一個托盤端了上去,他和江帆一飲而盡。
走出人群,烏力罕書記說道:「江主任,什麼時候請我喝你的喜酒?」
那個女人趕緊說道: 「烏力罕書記,你喝多了。」
烏力罕書記說道:「我沒醉,我跟他們都沒喝完,就到這裏等着陪江主任的客人來了,江主任,你年歲也不小了,也該辦喜事了……」
江帆笑着說道:「我辦什麼喜事?我跟誰辦喜事?」
烏力罕書記說:「跟張醫生啊?草原的人都知道,江主任是我們草原的雄鷹,張醫生是我們草原美麗的格桑花,又有我們尊敬的袁副書記做媒,你們倆是天生地造的一對……」他說着,雙臂一張,一手攬着江帆,一手攬着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連忙說道:「烏力罕書記,你喝多了……」
他們的對話,人群旁站着的丁一聽得清清楚楚,她的笑容慢慢地僵在了臉上……
彭長宜也驚呆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還沒顧上跟江帆打招呼,怎麼就先出現了這麼一個插曲,難道,江帆真的接受了女醫生的愛意,沉浸在愛河裏了?
還是小許反應機敏,他剛要擠進人群去招呼江帆,就見那個烏力罕書記揮舞着雙手說:「江主任,你還是回草原辦喜事吧,別忘了,我們這裏,可是您的第二故鄉啊……」
江帆剛要跟烏力罕解釋什麼,這時,他猛然就看見了人群中站着的丁一、彭長宜和小許。他一陣驚喜,顧不上烏力罕和女醫生他們了,裂口大嘴笑着,就快步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科長……」丁一看着往這邊走來的江帆,聲音顫抖着跟彭長宜說道:「我們走吧……」
彭長宜以為自己沒聽清,說道:「你說什麼?」
「咱們走,回家。」丁一又說了一遍。
彭長宜看着江帆,湊近丁一跟前說道:「他們在開玩笑,草原的人比較奔放……」
眼看江帆就要走到跟前了,她都看見他老遠就沖彭長宜伸出了手,但他的眼睛卻看着自己。
她面無表情,呆呆地看着他……
彭長宜趕緊向前一步,雙手握住了江帆的手。
江帆說道:「長宜,好兄弟,可把你們盼來了。」說着,還使勁拍了一下彭長宜的肩膀。
小許也伸出了手跟江帆握。
最後,江帆轉到丁一面前,他深情地看着她,這才沖她伸出了手,說了聲:「你好。」
丁一仍然呆呆地看着他,眼淚,漸漸地湧上眼眶,她絕望地看着江帆,沖他搖搖頭,哽咽着說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儘管聲音不大,但是江帆卻聽得清清楚楚。他知道丁一聽見和看見了剛才那一幕,就笑笑,說道:「我是江帆,你不會認錯。」說着,手再次伸出。
丁一的眼淚便流出了眼眶,她沒有將自己的手伸出,而是沖他不停地搖頭,慢慢地向後退了兩步,一轉身,就跑開了……
彭長宜一把拉住她,沒想到丁一回身猛勁一甩,便甩開了彭長宜,快步跑離了人群……
江帆撥開人群,就追了出去,彭長宜和小許尾隨在後面。
「小丁,等等,你聽我說……」江帆在後面說道,眼看快趕上丁一了,哪知,丁一跑開了,瘋狂地向前跑去……
江帆撥開人群,邁開大步就追,跑了幾步後,他追上了丁一,一把就拉住了她,哪知,丁一就像一隻暴跳的小馬駒,雙手舞動,就掙開了江帆的手,又向前跑去。
江帆再次追上她,死死地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抱在自己的懷裏……
此時的丁一,悲痛到了極點,絕望到了極點,她全然不顧周遭的人怎麼看他們,哭喊着說道:「放開,放開,你這個大騙子……」
江帆怎麼肯放開她,他知道,只要一鬆手,她就會跑掉。於是,他就使勁地抱住她,把他箍在自己的懷裏,丁一便手腳並用,瘋狂地舞動着自己的雙手,拳頭沒輕沒重地落在他的身上……
江帆根本就不去躲避,任由她的拳頭打在自己的身上,不但不鬆手,反而低下頭,想去吻她……
丁一怎麼可能讓這個大騙子吻到自己,他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掄起巴掌,「啪」的一聲,狠狠地打在了江帆的臉上……
這個巴掌響得太清脆了,在草原的夜晚,是那麼清脆,以至於丁一自己都愣住了。
江帆更是沒有絲毫的準備,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丁一一巴掌,他一愣神,便鬆開了手。
不遠處的燈光下,站着烏力罕書記和剛才那個女醫生,還有幾個人往這邊看,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又不敢向前勸。
巴掌打過之後,丁一眼裏的淚水也奪眶而出,她慢慢地後退着,腳下就被草絆住了,險些栽倒。
江帆急忙上前要扶住她,她聲嘶力竭地喊道:「不許過來,你這個大騙子!」
江帆便站住了,不敢再往前走,丁一看了看後面,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後,然後扭頭就跑……
彭長宜見狀,就追了上去,好不容易追上丁一後,大聲呵斥道:「丁一,你冷靜一下,我們幹什麼來了?」
聽到彭長宜的呵斥,丁一不再跑了,是啊,幹什麼來了?她千里迢迢的來到祖國草原的最北部,幹什麼來了?不就是來找他來了嗎?不就是想給愛一次機會嗎?但是,但是……
她泣不成聲,委屈地撲到彭長宜的懷裏,哭着說道:「對不起,不來了,我要離開這裏,我要回家……」
她的哭訴,被走到近前的江帆聽到了,江帆剛要說話,彭長宜伸手制止住了他。
彭長宜抱着丁一,不停地拍着她的後背,說道:「好的,好的,我們回家,我們這就回家,可是,咱們千里迢迢的幹嘛來了,不是來找市長來了嗎?你不是還有話要跟市長說嗎?路上還有問題要他解答嗎?」
「嗚——」丁一紮在彭長宜的懷裏泣不成聲:「不……不了,我不說了……也不問了……」
彭長宜看了看江帆和不遠處的烏力罕書記和那個女人,故意說道:「你愛他,他也愛你,對嗎?」
丁一抬起頭,看着兩步開外的江帆,就見江帆點着頭,下意識地向他伸着手。
丁一的淚水流得更歡了,她絕望地說道:「不,不愛了,我永遠都不愛了……」
江帆站在兩步開外的地方,心痛不已,但是他不敢開口說話,更不敢向前刺激丁一,只能苦苦地看着她。
彭長宜緊緊地抱着丁一,激動地說道:「好,好,不愛了,咱不愛了,但是,咱們大老遠來了,怎麼也要跟他說句話再走啊?」
丁一抬起頭,看了看江帆,又看了看彭長宜,說道:「好,你們說吧,我去車裏。」說着,離開彭長宜,快步向車裏跑去。
旁邊的小許也不知如何是好,他見丁一跑向那邊的汽車,就只好在後面跟着她。
小許在丁一快到車跟前的時候,摁動了遙控器,丁一便拉開車門進去了。
小許看看丁一這邊,又看看那邊的彭長宜和江帆,他便走了過去。
透過車窗,丁一就看見彭長宜在和江帆說着什麼,就見江帆幾次想說話,似乎都被彭長宜的手勢打斷了。最後江帆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叉着腰,把頭扭向了一邊,沉默了一會後,又跟彭長宜說着什麼……
丁一痛苦極了,她後悔自己對這次草原之行抱的樂觀態度,她怎麼就沒有想到,他一個單身漢,在茫茫的草原,怎麼可能忍受住心靈和身體的孤獨呢?他那麼好的條件,又是那麼的迷人,怎麼可能沒有誘惑呢?都是自己太幼稚了,太過相信他們曾經的相愛,太過相信自己,相信他了……
她抬起頭,深深地看着月光下那個高碩的身影,這個自己曾經深愛的人……她是那樣迷戀他的音容笑貌,那樣迷戀他給予她的溫暖和愛……爸爸說的對,他能對自己這樣,就有可能對別的女人這樣……那個女人,是那樣漂亮,他們肯定是志同道合了,自己算什麼?已經當了好幾年的第三者了,她不想再當第三者了!她受夠了別人的冷嘲熱諷,受夠了袁小姶的污辱,嘗盡了沒有陽光照耀的痛苦……
想到這裏,她咽下了流進嘴裏的淚水,緊緊地咬着下嘴唇,在心裏告誡自己:丁一,不哭,丁一,不哭!
嘴唇,明顯地被她咬破了,一絲鹹味浸進嘴裏,合着淚水,她咽了下去……
前面,不知江帆跟彭長宜說了什麼,江帆便大步向這邊走來,後面跟着彭長宜和小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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