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中來和文聯主席走出了會議室,金生水又重新坐了下來。
彭長宜笑着說:「小金,儘管咱們沒有在一起工作過,但是我了解你。好好干,年輕人,幹什麼都是積累,都是歷練。曹秘書長去開發區的時候跟我說,想帶你過去,是我攔下了。如果以你現在這個樣子去基層,是很難有成績的,在上邊好好積累一些工作經驗,多向老同志學習,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這就是領導藝術,他什麼都沒有許偌,就讓金生水看到了前程,他有些激動不已,說道:「彭書記您放心,無論我幹什麼,在什麼崗位,都會幹好本職,盡心盡力去完成領導交給的工作任務。」
跟京城公交公司方面的領導成功會晤後,彭長宜就這個項目專門召開了常委會擴大會,所涉及到的各個職能部門的一把手全部參加會議,南城黨委書記方莉、項目承辦人榮曼也參加了這個會議。
今天的榮曼,一身天青色的套裙,既職業又優雅,和方莉坐在一起,儼然成了男人堆里的一對花朵。
方莉在女幹部中是屬於漂亮的,這幾年宦海起伏,也消磨了她身上許多女人的嬌氣,多了一些潑辣和精幹,跟呂華一直配合默契,這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她的順從。當年,她冷不丁被提拔到南城當政府一把手,的確是顯得稚嫩一些,因為提拔她,也給王家棟帶來許多非議。所以,在政府工作中,她凡事請教呂華,幾年下來,也是穩穩噹噹,沒有出現大的紕漏,加上背後的靠山逐漸失勢,她和呂華一樣,也一直是小心翼翼。
彭長宜回來後,她接任呂華,當上了南城黨委書記,這次搭上榮曼這個項目,她最近有些春風得意,這能從衣着和神態中看出端倪,她穿的套裝,儘管和榮曼顏色和款式不一樣,但是牌子都是一樣的,是國內某女裝的大牌,加上旁邊還有榮曼這個漂亮女人的襯托,方莉顯得的非常自信、漂亮。
所有進來的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到了她倆的身上。朱國慶進來後,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榮曼身上。
早先,朱國慶知道榮曼這個人,但是幾乎沒有見過,一是榮曼的絲綢廠在南城,後來又撇下工廠隻身去京城闖蕩多年,自然是沒有機會見面。他真正和榮曼見面,還是那天參加接待京城公交分公司老總的會上,當榮曼陪着北京方面的客人進來時,她立刻就吸引了朱國慶的目光。
在那次會上,也許是榮曼第一次見到亢州的市長,也許是榮曼感覺到了來自這個戴着眼鏡,斯文但很威武的男人注視他的目光,她抬起頭,看了一眼這個男人,發現,他的目光仍盯着自己。這個時候,榮曼表現了一個成熟的女人的特殊涵養,她沖他莞爾一笑,並像故交那樣沖他微微前傾了一下身子,點了一下頭。
這個動作和微笑,瞬間就俘虜了市長的心。此時,圍繞在北京老總身邊的那個年輕的女秘書,甚至會議室所有的女人包括方莉,都黯然失色了。
現實中有這麼一種女人,她們或許已經不再擁有靚麗的青春,但身上卻散發着一種迷人的成熟氣質。這份成熟如同美酒佳釀,愈久愈香,令人尤其是男人為之傾倒,為之沉醉。
朱國慶甚至在想,成熟的女人不一定漂亮,但身上絕對有一種屬於自己的味道。畢竟,天生麗質的女人只是少數,而後天的氣質卻是可以塑造和培養的。漂亮的女人讓人眼前一亮,有獨特氣質的女人則令人回味無窮。
此時,朱國慶再次感受到了榮曼身上這種獨特的和令人回味無窮的氣質。
當會議輪到她發言的時候,也許是江南的水土塑造了這個女人溫柔迷人的氣質,她柔柔地說着話,是那種南方特有的音韻,瞬間就把這個強硬的漢子打動了,朱國慶不得不承認,他的內心,已經被榮曼迷上了。
那次亢州市委市政府出面和京城的會晤結束後,朱國慶很長一段時間就會想起這個女人,但那是彭長宜主抓的項目,他不好插手。後來,在他的主持下,他以市政府的名義,邀請了今年有新項目的幾家企業主座談,敦促和了解新項目的進展情況,其中,就有榮曼的這個項目。
那天,朱國慶沒能見到榮曼,因為榮曼正在和京城方面的人在外考察,出於禮貌,她給朱國慶打了電話,說自己回不去,她已經指派公司其他的負責人來參加會議,那天的會議,因為榮曼沒到,草草結束,本來就是想見榮曼才召開了這麼一個會議。
昨天的常委會上,朱國慶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同意了彭長宜召開公交項目常委擴大會的提議,因為他知道,這次的專門會議,肯定能見到榮曼。
果然,榮曼身着一身天青色的套裙,提前坐在了會議室里,朱國慶進來的一霎那,感覺整個會議室一下子空無他人,只有他和榮曼兩個人。亢州市長的心,有了一種莫名的躁動和不安,一種無法形容的喜悅和歡暢在他的身體裏流淌。
與往常一樣,在這個項目的擴大會上,他仍然是配角,主角是市委書記彭長宜,這樣也好,他可以有充分的時間和心情慢慢品讀那個女人。品讀的結果就是,這是個很有品味的女人,她懂得在什麼樣的場合下穿什麼樣的衣服,儘管她已經不再年輕,但卻通身散發着一種成熟的女人的魅力。這個年齡段的女人,不再像年輕的女孩們只認流行和款式,更講究衣服的質地、做工、細節等,款式簡單大方,身上的飾物不多,只有一個胸針,與衣服渾然一體,風格一致。
接下來,榮曼的表現令我們這位市長更加的着迷。
市委書記彭長宜做了簡短的發言,他說:「公交項目已經和京城達成一致意見,從今天開始,我們要進入實質操作階段,下面,有請光榮集團董事長榮曼女士詳細地向在座的各位匯報一下這個項目的具體情況,各位都仔細傾聽,有關這個項目所涉及到的部門要切實行動起來,積極推進這個項目儘快實施,既然項目到手,我們就要抓緊一切可以抓緊的時間,完成落實工作。榮董事長請。」彭長宜做了一個手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這個漂亮女士的身上,尤其是那個老色鬼黃金,眼睛幾乎都直了,死死地盯着榮曼看,幾乎毫無禮貌和教養。朱國慶感到了憤怒。他目不轉睛地看着黃金,希望憤怒的目光能立刻殺死他。但是沒有用,黃金根本就不看他,更談不顧及到他目光的含義,確切地說,他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望着右前方發言的榮曼。
市長也為自己的行為和心理感到奇怪,他的整個心思都在榮曼身上,本來就不是他主抓的項目,自己當然用不着操心了,這樣,他有充分的時間把心思放在這個漂亮優雅的女士身上。他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正柔柔地看着彭長宜,再看一眼彭長宜,彭長宜的表現非常令市長滿意,他正在低頭往本上記着什麼,沒有跟榮曼的目光對視,更沒有像黃金那樣盯着女士看。
她的聲音如她的目光一般,柔柔的,聽着非常的悅耳,新奇,有種淡淡的南方口音,她在匯報中,從沒突出自己,而是抬高了市委和市政府的作用,神態是那麼的優雅,那麼的從容,那麼的得體,朱國慶完全被她迷住了。
「請問榮總,你們的車站建在哪兒?」是那個討厭的黃金,他打斷了她的匯報。
她突然停止了匯報,靜靜地看着他,帶着微笑,說道:「這個下來就是我要匯報的內容。」說着,仍然微笑着看着他,等着他下面說什麼,似乎是在表示:蠢貨,我還沒有匯報到這裏,那麼好吧,就給你幾秒種的問話時間,讓你說吧。
黃金點點頭,沒有接着往下問,也許,他本來就不該問這個問題,他的目的就是想引起女士的注意。
榮曼停頓了幾秒鐘,她抬眼看了一下黃金,見黃金不再說話,就說道:「好,那我接着往下說,下面就會涉及到黃局提的那個問題……」
她繼續匯報,還是那麼從容,不慌不忙,她的匯報仍然會被一些不知道禮貌是何物的傢伙們打斷,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突然停止說話,有時靜靜地看着他們,有時靜靜地低頭看着手中的材料,似乎是在表示,好吧,讓給你們說吧,你們不說了我再接着說,你們這些沒有教養的傢伙。
朱國慶想當然地揣摩着榮曼的心理,他被她擊中了……
繁瑣而乏味的案牘工作,開不完的會議,市委書記的威壓……唯有那一張永遠都帶着笑意的臉和一雙明媚的雙眸讓他回味無窮,那是陰鬱的官場生活中,僅存的一縷清香和柔軟的陽光……
朱國慶不缺女人,他身邊從未少了女人,但是,榮曼的出現,讓那些女人包括姚靜都黯然失色了。
姚靜是依附在當官的身上的一隻寄生蟲,她是沒利不早起,她的庸俗早已經取代了她的美麗,那麼榮曼呢?
榮曼的身上,有着姚靜無法比擬的魅力。她說話辦事穩重、從容,令領導放心,讓下屬尊敬。與人相處,親切隨和卻又始終保持適當的距離,這樣的女人,即便是在生活中,也不會和朋友斤斤計較,更不會小雞肚腸,她應該是懂得寬容,會善意對待身邊的人和事的。
她不矯柔造作,故作姿態,也不遮遮掩掩,虛偽矯情,舉手投足間有一種自然和坦蕩。無論什麼場合,都落落大方,心態平和,利索幹練,從內到外透露着一種樂觀、自信、樂觀,給人帶來快樂的女人,誰都喜歡跟這樣的女人交往。
反正,現在的榮曼在朱國慶的心裏怎麼看怎麼好,越看越有趣,越品越有味。尤其是她從骨子散發出的是自己的柔情和嫵媚,而不是用自己的臉蛋和身體去鈎引男人的眼球,她用自己的氣質和思想抓住了男人們的心靈。
朱國慶從來都不知道這個榮曼居然如此迷人,整個會議期間,他的眼角的餘光就沒有離開過榮曼,他好幾次用眼睛掃視全場,他在觀察在座的男人們對榮曼的表情,除去黃金外,還有幾個男人的眼睛也不時地圍着榮曼看,這幾個人,是沒有資格成為他競爭對手的,倒是有一個人引起了他的擔心,那就是市委書記彭長宜。
但似乎整個過程中,彭長宜看榮曼的眼神是非常正常的,沒有出格的地方,他大部分時間是在記錄和傾聽,遠不像那些人,好像八輩子沒見過美女似的。也許,是彭長宜在裝相,他現在獨身,怎麼可能對這個美女不感興趣,悄莫聲息地就跟榮曼接洽上了,而且還上了這麼個利好的項目;也許,彭長宜跟本就沒有對榮曼動心,他動心的只是榮曼手裏的這個項目,彭長宜是有野心的,從始至終他都是有野心的,一個沒有野心的人,不會升遷的這麼快,也不會一點毛病都沒有,只有那些有政治野心的傢伙,才會嚴以律己。朱國慶始終都這麼認為彭長宜。
輪到朱國慶發言的時候,他表示政府部門要堅決地、無條件地支持這個項目,竭盡全力落實好這個項目,特事特辦,要解放思想,減化一切可以減化的辦事程序,爭取在較短的時間內,辦成這個項目。
他說話的時候,鏗鏘有力,態度堅決果斷,顯示了一個大市市長的魄力和魅力,他知道自己這樣表態,有兩個人會非常高興,一個是彭長宜,因為這個項目是他在主抓,這是對他對這個項目的支持,一個是榮曼,他在表態的時候沒有看榮曼的,但是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榮曼的雙眸里,流露出欣喜和感激,夠了,他覺得他得到了滿足。
會議接近尾聲時,榮曼趁宋知厚給位倒水的時候,悄悄遞給宋知厚一個字條,字條上寫着:彭書記,今晚我請客,您安排。
宋知厚看了一眼,就悄悄遞給了彭長宜,彭長宜看了一眼,便把字條壓在本子裏。這一切,沒有瞞過朱國慶的眼睛。
這個會從下午上班,一直開到了下午下班,有些具體問題,還要單獨研究,不宜在會上公開討論。彭長宜合上筆記本,他看了一眼全場,說道:「榮總給我傳過來一張字條,她晚上想請在座的各位,我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
朱國慶沒加思索地說道:「算了,搞企業的都不容易,改天吧,再說了,即便是請,也不該榮總請,理當政府請榮總才對,榮總為亢州辦了一件好事啊。」
彭長宜笑了,說道:「先別說誰請,我沒有理解你的意思,那麼到底晚上安排不安排呢?」
大家都笑了,氣氛立刻輕鬆活躍起來。
朱國慶臉有些微紅,說道:「書記做決定吧,我只是闡述了一下我的意思。」
彭長宜笑了,說道:「榮總,朱市長的意思是不該你請,這樣吧,按照朱市長的意思辦,咱們請榮總,這次由市長買單。」彭長宜之所以這樣說,是為上次他去榮曼公司調研的時候說榮曼請客他買單做的呼應。
彭長宜晚上有意安排了這一頓飯,就是給榮曼一個和大家尤其是幾個職能部門一把手認識和熟悉的機會,以便日後好辦事。彭長宜非常清楚這些職能部門的辦事「技巧」的,真跟你玩起貓膩,是不顯山露水的。所以他再次說道:「各位,散會後金盾酒店集齊,不許請假,另外,剛才朱市長也說了,要求咱們各個職能部門特事特辦,所以今天晚上朱市長做東,給榮總和大家一個加深印象的機會,別到時榮總找你們辦事你們說不認識。」
他這話一出,大家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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