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就聽娜娜在裏面哭着說道:「爸爸,我也怕鬼,都快十分鐘了,你怎麼還不回來?嗚嗚——」
彭長宜說道:「娜娜,別哭,爸爸在摁門鈴,你聽,聽到了嗎?現在爸爸正在用鑰匙開門,聽見爸爸開門的聲音了嗎?對,對,對,爸爸在關門,哈哈,我都看見你房間的燈光了,乖,爸爸回來了,娜娜不怕了——」彭長宜故意把關門的聲音弄得動靜很大,然後他三步並作兩步就邁上了台階,推門沒有推開,趕忙又用鑰匙開開北屋的門,他進來後,打開客廳的大燈,叫道:「娜娜,爸爸回來了,爸爸回來了。」
他一邊說着,就一邊推開了女兒房間的門,就見女兒穿着小褲頭,手裏還拿着桌上的電話,滿臉淚痕地蹲在床上,還在對着話筒叫「爸爸」,看見彭長宜果真進來了,她扔下話筒,「哇」的一聲,就撲到了彭長宜的懷裏,哭着說道:「爸爸,你們為什麼都不要我了——」
女兒的小身體冰涼冰涼的,還一個勁地哆嗦,看來的確是嚇得不輕,彭長宜緊緊地抱着女兒,不停地拍着她的後背,哄着她說:「誰說都不回來,爸爸不是回來了嗎?爸爸今天有事,臨時回來的,因為事情緊急,所以沒有告訴娜娜,娜娜不怪爸爸,是不是?」
娜娜抽泣着點着頭,逐漸在爸爸的懷裏安靜了下來,彭長宜從桌上抽出紙巾,給她擦着鼻涕和眼淚,說道:「告訴爸爸,夢見什麼了?」
娜娜說:「夢見媽媽被一條大蛇捆住了,不說了,不說了,好怕……」娜娜再次扎進爸爸的懷裏。
彭長宜笑了,說道:「你可能是寫作業累了,人,只要一累,就做噩夢,我,還有媽媽,我們也都會做這樣可怕的夢,明天天一亮,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可眼下天還沒亮,所以我才害怕呀——」娜娜說道。
彭長宜笑着說:「天不亮也沒事,你只要把燈打開就行了,跟天亮一樣。」
娜娜認真地說「每次媽媽晚回來的時候,我都是開着燈睡着的。」
彭長宜這時才問道:「媽媽下班沒有回來嗎?」
「沒有,就讓一個司機叔叔給我從飯店送回了飯,然後叔叔關上門就走了,我吃完後就開始寫作業,寫完作業就睡覺了,就夢到了媽媽被大蛇捆住了。」娜娜嘟着小嘴一五一十地說道。
這時,就聽外面響起了開門的聲音,彭長宜伸出一根手指頭,「噓」了一聲,說道:「是媽媽回來了。」
娜娜支愣着耳朵聽了聽,裂開小嘴就樂了,她跟爸爸小聲說道:「是媽媽。」然後,就衝着外面大聲喊道:「媽媽——」
沈芳在答應一聲後就進門來了,她看到彭長宜的一霎那,居然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極為的不自然,說道:「你怎麼回來了?怎麼沒有看到你的車?」儘管是一如既往的疑問句式,但口氣里明顯地有了不好意思,沒有了以往的理直氣壯。
彭長宜沒有看她,當着女兒的面也不能跟她吵,就沒好氣地說道:「我怎麼就不能回來呀?」
沈芳又是一愣,出乎意料地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跟女兒說道:「娜娜,媽媽不是說讓你先睡覺嗎?」
彭長宜說道:「是睡了,做噩夢着,嚇哭了,給我打電話,正好趕上我回來,不然指不定嚇成什麼樣呢?」彭長宜說完,就走出女兒的房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沈芳在裏屋哄着女兒,直到女兒躺下後,她才出來,看了一眼繃着臉的丈夫,沒有說話,而是進了臥室,拿上睡衣,出來後才說道:「我去洗澡。」
彭長宜沒有理她,坐在那兒,拿起遙控器,想了想又放下了。等沈芳出去後,彭長宜站起身,輕輕推開女兒房間的門,就見女兒的房間還亮着燈,女兒睜着兩隻小黑眼珠子在偷偷地看着他。
他笑了,搬過來一隻小凳,坐在女兒的床前,說道:「怎麼還不睡?」
女兒撩開被角,小聲說道:「你會和媽媽吵架嗎?」
彭長宜笑了,說道:「你這小腦袋在胡思亂想什麼?爸爸和媽媽怎麼會吵架呢?快睡吧,明天早起還要去上學呢,來,閉上眼睛,爸爸看着你睡。」說着,彭長宜就伸出大手,蓋在了女兒的眼睛上。
娜娜笑了,就轉過身去,閉上眼睛睡着了。
彭長宜直到女兒的呼吸聲變得勻稱平靜後,他才起身給女兒關上了房間的大燈,打開一盞小地燈後,輕輕地走出來,帶上了房門。
他仍然坐在沙發上,不說話,等着沈芳洗澡回來。
一會,沈芳臉紅撲撲地從外面進來了,頭髮早已在洗漱室吹好,蓬鬆而有型,很時尚,也很年輕的髮型。
她進門後,抬頭看見彭長宜還坐在哪兒不動,就說道:「怎麼不去睡?」說完,也不看他,就徑直走進他們夫妻的臥室。
彭長宜衝着她的背影后面說道:「你難道對自己的行為不想解釋什麼嗎?」
沈芳聽見他這麼說,就回過頭,一邊用手整理着頭髮一邊說道:「解釋什麼?」
「你回來這麼晚,難道不應該跟我解釋兩句嗎?」彭長宜依然繃着臉說道。
沈芳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天天都回來的晚,什麼時候跟我解釋過?憑什麼我回來晚了就得跟你解釋?」
彭長宜被沈芳的噎住了,愣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才說道:「你不能跟我比,我那是為了工作。」
「我也是為了工作。」
沈芳的話接得很快,彭長宜又不知說什麼好了,最後不得不說道:「你那叫什麼工作?一個電力局辦公室副主任,有什麼重要的工作非得讓你撇下孩子不管,去工作到半夜?」
沈芳毫不示弱,她說道:「你不也是經常半夜回家嗎?我說你什麼着嗎?」
彭長宜被沈芳嗆得實在沒有更好的話來反擊沈芳,想了半天才說道:「我是男人,男人跟男人呆到多晚都沒事。」
沈芳不幹了,說道:「你那意思就是我和男人呆到半夜就有事了?」
彭長宜自知這話不嚴謹,但他不想改變什麼,就說道:「我不完全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一個女人,撇下孩子不管,在外面跟他們瞎折騰什麼?」
沈芳據理力爭,說道:「我是工作不是瞎折騰。憑什麼你工作晚了叫應酬,我工作晚了就叫瞎折騰?再說也不是天天這樣,又再說了,局辦公室就是掌管着全局的吃喝拉撒睡的問題,我們單位上級領導來得又勤,接待工作當然是辦公室的事了。」
彭長宜冷笑一聲說道:「你充其量是個副主任,即便你躍居主任之上,你安排好後,完全可以跟領導請假回家照顧孩子,大半夜的,你把孩子反鎖在屋裏,我又離那麼遠,萬一出點事怎麼辦?還有,她的作業問題,她的吃飯問題,上次她就跟我說,見到飯店的飯菜就想吐,想必你現在連做飯的時間都沒有了,肯定總是給她帶飯店的飯吃,孩子正在長身體,要營養全面才行。」
沈芳冷笑了一聲,說道:「別以為你給給孩子做過一次蛋炒飯就了不起,她長這麼大了你不是就做過這一次嗎?你說得頭頭是道,做得又怎麼樣?做了個破炒飯,讓她高興了好幾天,你以為你做得就真有那麼好吃?那是孩子從來都沒有吃過你做的飯,她新鮮的。」
彭長宜被沈芳數落的有點心虛,本來今晚就是沈芳不對,但是彭長宜不知為什麼,理,居然被沈芳爭去了,好像自己到置於沒理之地,他梗着脖子說道:「什麼叫破炒飯,我做得她都吃了,不信你問她?」
沈芳打量着彭長宜,說道:「彭長宜,你真是變了,變得回家會教訓人了,變得到家會當老爺了,幸虧你還只是一個縣委書記,要是當了地委書記、省委書記,指不定怎麼樣呢?還不得騎在我的脖子上拉屎?」
儘管沈芳的話讓彭長宜泄氣不少,但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並且決定要讓沈芳感覺到自己的「氣」,他沒有讓她,而是繼續說道:「咱們現在討論的是你晚回家的問題,跟我當什麼書記沒有關係,你別轉移話題!」
「你吼什麼?就是因為你當了破書記,才敢這樣跟我說話。以前,我磨叨你的時候,你都不吭聲,是不是現在當了書記看不起我這個黃臉婆了?」沈芳的語氣里露出譏諷。
彭長宜氣得有些哆嗦,說道:「你胡扯什麼?不要擴大範圍,咱們今天就說你為什麼晚回來?」
「我告訴你了,我們辦公室接待上級的客人,怎麼了?」沈芳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說道。
「接待上級客人用得着這麼晚嗎?」彭長宜緊問道。
沈芳聽了他的話後,反而冷靜了,不再高聲跟他吵,而是說道:「彭長宜,你什麼意思?今天把話說明白,我這麼晚怎麼了?客人不走,工作就沒法結束,再說了,你也是領導,你難道不知道工作人員的辛苦嗎?你們領導不走,我們當小夥計的敢提前撤嗎?」
彭長宜聽她說得有道理,就說道:「你早這樣說不就結了嗎?我早就跟你說,不要當這個破主任,而且還是個副的,眼下孩子正是小學打基礎的時候,也是養成良好學習習慣的關鍵階段,我又長期不在家,即便回來也是有時有晌,幫不了你大忙。我就納悶,為什麼我的話你就不肯聽?」
沈芳說道:「彭長宜,別以為自己當了縣委書記就了不起,當年你不也是一點點爬上去的嗎?副主任怎麼了?只有先當副的才有資格當正的!憑什麼你忙我就不能忙?我就晚回來這麼一次你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難道我活該就是給你們當保姆、給你跟孩子看家做飯的命?我好不容易當上個副主任在你眼裏還是破的,你到底什麼居心呀?」說到這裏,沈芳委屈的流出了眼淚。
妻子的眼淚讓彭長宜心軟了不少,他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不少,平和了不少:「我沒有任何居心,我的意思是如果咱倆都在外面忙,孩子沒人管是不行的。」
「誰說她沒人管,每次我都是提前想辦法給她把飯送回來,安排司機去接她,你還要我怎麼樣?我又工作又管孩子,誰家的女人像我……」沈芳哭了。
沈芳說的是事實,自從沈芳弟弟的孩子降生後,幾乎大部分時候都在沈芳媽媽家裏,為了不影響娜娜寫作業,沈芳就不再把娜娜送到娘家了,想到這裏彭長宜說道:
「你說的有道理,但我已經這樣了,總不能讓我倒退回來吧?現在實際問題在這擺着呢?咱們就這一個孩子,不能耽誤了她,要不你看這樣行不行,回頭我找你們局長去,咱們不幹這個副主任了,別說是副的,就是正的也不幹了,咱換個地方,你說行不?」
「你敢!」沈芳沖他嚷了一嗓子,說道:「這幾天我就有希望提正的,你要敢找我們頭兒,我就跟你急!」沈芳用手指着他,狠狠地說道。
「小點聲!」彭長宜站了起來,走到女兒房間門口,聽了一下,回過身,瞪了她一眼,說道:「今天我不跟你吵,咱們到屋裏來,好好說說,你為什麼這麼想當這個芝麻官。」彭長宜說着,就去拉沈芳的手。
沈芳甩掉他的手,自己走了進去。
坐在臥室的床上,彭長宜繼續說道:「我剛才沒有跟你開玩笑,我的確有心要去找你們領導,你給我說說,當這個小破官你到底圖什麼?」
沈芳坐在床上,背對着他,說道:「我什麼也不圖,就圖是個官,我不嫌棄官小,給我大的我還幹不了呢。」
彭長宜奇怪地問道:「你圖這個小官什麼?」
沈芳猛地回過頭,衝着他嚷道:「我說了,就圖是個官,就興你當官為什麼我不能當,為什麼我要在你背後默默奉獻?敢情你官一天比一天大,我呢?我什麼都沒有,什麼成績都沒有,唯一的成績就是圍着你轉,給他帶孩子看家做飯當保姆不說,還陪吃陪睡,而且不用你發工資?」
彭長宜一聽,顯然沈芳這段時間接觸到的東西不少,以前她是不會說這些的,他氣得噗嗤一聲樂了,說道:「你給我當保姆怎麼了?你在背後默默支持我又怎麼了?我又沒有瞧不起你?我掙得錢又沒有給別人,我不也是為了這個家嗎?夫妻之間有必要比這些嗎?」
沈芳聽了,眼圈就又紅了,她含着眼淚說道:「當然有必要,我就是要讓你看看,我也不是窩囊廢!我換工作單位,我當個小官,都是為了這些,我告訴你彭長宜,別以為你很了不起,外面比你了不起的人有的是。」
彭長宜笑了,開玩笑地說道:「哦,這麼說你發現了比我強的男人了?」
沈芳抹了一下眼睛,說道:「我接觸到的人,是個人就比你強!」
「那你是不是愛上他們其中的一個了?」
「放屁,不許血口噴人,你以為別人都像你到處沾花惹草啊?」沈芳白了他一眼。
彭長宜一愣,本來到此為止,夫妻之間的不愉快就該告一段落了,沒想到沈芳這麼不知好歹,彭長宜就有些生氣地說:「我怎麼沾花惹草了?」
「你說你怎麼沾花惹草了,先是省里那個女記者,後是江帆那個小狐狸精,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告訴你,通過這段我和社會的接觸,我才知道你背着我都幹了什麼?」
「我背着你都幹了什麼?」
「哼,我不說,你心裏有數,你們當官的,沒一個是好東西!每一個是乾淨的!」說到這裏,沈芳不知聯想到什麼了,臉突然就紅了,她的表情也變幻出一種很奇特的表情,她嬌嗔地瞪了彭長宜一眼,轉過身就開始準備睡覺。
彭長宜心裏一咯噔,他到沒往別處想,他忽然想起爸爸早年間囑咐他的話,爸爸說,你現在大小是個官了,以後在外面做的事,別帶到家裏,讓家裏這位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到時候兩口子反目了,什麼事都能給你抖落出來。彭長宜當時對爸爸的話沒有在意,一是自己沒有事,二是他本來就知道沈芳嘴碎,所以什麼事都不跟她說,這會聽沈芳這樣說,他就不得不多了個心眼。
沈芳現在今非昔比了,如今,是電力局辦公室副主任,電力局是大局,而且是熱門單位,迎來送往天天都有,她的確能接觸到各界人士,也能聽到以前聽不到的消息,憑她那個簡單的腦袋,極其容易被一些不實的消息混淆視聽,想到這裏,就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不是好東西,我不乾淨對嗎?」
沈芳自知這話有點過分,就紅了臉說道:「我當然不是指你,你別好歹不分。」
彭長宜嚴肅地說:「別人乾淨不乾淨的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以後少跟他們瞎議論。」
沈芳紅着臉說:「我當然不會跟他們在一起議論這些了,他們說,我只是聽着。」
彭長宜鄭重地說:「我求你一個事。」
沈芳說道:「求我什麼?」
彭長宜心平氣和地說道:「你看,儘管我沒有貪什麼,但是咱倆掙工資養一個孩子還是綽綽有餘的,我不希望你這樣,我也不希望你掙多少錢,我只希望咱們能平安地把孩子養大,踏踏實實地過咱們自己的日子,跟誰也不比,跟誰也不攀,如果你非願意當那個副主任,那我就退一步,你就當着,但是以後要儘量不去參加他們的應酬,不是還有主任嗎?你把這些事推給主任,你一個女同志,扔下孩子不管,半夜回家,長久下去不行,算我求你,你缺什麼短什麼跟我說,我去給你掙,你看行不行?」
本來已經夠晚的了,這架再吵下去就更晚了,沈芳聽彭長宜這麼說,也就不再挑他話里的毛病了,就說道:「我可以聽你的,以後儘量注意,但是,你不能去找我們領導,我們領導今天晚上跟我說,過兩天局黨組就開會,明確我為局辦公室正主任。再說,我也不是天天這麼晚回來,就這麼一回還讓你碰上了,你為了這個家,我也是為了這個家,我也沒有不管孩子,我在外面也不踏實,今天就往回給她打了三個電話,讓她吃飯,寫作業,洗臉、洗腳,然後躺在床上睡覺,誰知道她半夜做噩夢了?好了,睡覺吧,我累了。」說着,就打開柜子去拿被子和枕頭。
彭長宜想說什麼,也是因為太晚了,才咽回下面的話,看來,他低估了沈芳的「官癮」。
夫妻倆躺在床上,彭長宜怎麼也睡不着,儘管今天見着江帆了,了去了他的一樁心事,但是江帆現在的情況卻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揪心,他可以說是江帆和丁一愛情的見證者,他們經歷了什麼,彭長宜一清二楚。那天丁一大難不死抱着那一提酒出來的時候,他的心裏就非常難受,心情也非常沉重,現在,當聽到江帆說接受了女醫生的愛意後,心裏就更加堵得慌了。他為丁一不平,但設身處地地為江帆想想,又無法去怨江帆。
他不知道下次見到丁一的時候,是告訴她還是不告訴她,無論告訴不告訴,對丁一來說可能都是折磨,也許,丁一真的放下了江帆,也許,丁一也在嘗試着開始,但是,打死彭長宜他也不相信,他們倆都放棄了彼此!對於這一點,彭長宜堅信不疑。
躺在床上,彭長宜想丁一要比江帆多,他不知道丁一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是什麼樣的感受?但是作為彭長宜,無論如何,彭長宜是不會親口告訴丁一這個消息的。
今天的江帆還是有些變化的,除去他被高原的太陽和高原的風曬黑吹皺外,他還學會了抽煙。江帆是不抽煙的,在亢州,彭長宜只見過他抽過一次煙,記得那次還是喝了酒,想起他的女兒時抽了一口,可想而知,江帆是如何度過高原的孤獨長夜和寂寞的。儘管這兩點變化,絲毫不會影響他的翩翩風度,但彭長宜似乎感覺出江帆的心,似乎也被高原的風吹硬了,無論如何都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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