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躺在了鬆軟的大床上:「還是家裏舒服啊!」說着,就甩掉了腳上的兩隻拖鞋,慵懶地享受着來自床上的溫柔,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小狗見她躺在了床上,就圍着床吱吱地叫了幾聲,丁一拍着床說道:「上來。」
小狗竄了幾下,居然沒有竄上來,沮喪地看着丁一。
丁一哈哈大笑,說道:「你太胖了,該減肥了。」
這時,爸爸上來了,他說:「小狗也老了,最近不願動了,拉它出去散步,它走會就不走了,唉——」
丁一側過身,看着小狗說道:「一一,我不相信你老了,你要聽爸爸的話,堅持運動,減肥,你看你肥的,身上全是肉了。」說着,就伸手去抓了它背上一把。
爸爸上來後,圍着二樓看了一圈,坐在女兒床頭的一個小圈椅上,說道:「這個房子要是重新裝修的話,你想怎麼裝?」
丁一看着爸爸說:「為什麼要裝修,挺好的呀?」
「好是好,將來你要是調回來,總得徹底收拾一下吧?將來有了新男朋友,總不能往我們那裏帶呀,你也要自己的空間啊。房子要人住才好,沒人住的話,多好的房子也舊的快。」
丁一注意到,爸爸用的是「新」的男朋友這個詞,她就笑了,說道:「爸爸,怎麼我還有新的和舊的男朋友啊?」
爸爸看着她,說道:「我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因為你從來都沒有過正式的男朋友,有了肯定是新的,記者同志,就不要跟我咬文嚼字了。」
丁一聽爸爸這麼說,就更加相信他知道了自己和江帆的事了,是不是袁小姶又找過爸爸?既然爸爸不願說,自己也沒有必要知道那麼多,就說道:
「那就等我調回來再裝,不然沒人住,裝了也沒有用。」她說完,又仰躺在了床上,故意很累的樣子,伸展着自己的胳膊,再次閉上了眼睛。
丁乃翔說:「我知道你累,你累也得聽我把話說完。」
「嗯,你說吧。」她閉着眼睛,耳朵卻支棱着,搜索着爸爸的話。
「你喬姨給你介紹了一個對象,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她同事的同學的小孩,在美國,剛回來。我想讓你見見。」
「好。」丁一沒有問對方的情況,嘴裏就答應了下來。因為她知道在這個問題上,是不能反駁爸爸的,況且,爸爸以前也跟他說過。
丁乃翔見女兒答應的很痛快,心裏就很高興,心想,女兒,還是他的那個乖女兒,就說道:「你如果同意見,我現在就給你喬姨打電話,讓她跟對方聯繫,最好晚上就見。」
「爸爸,不急,我在家能呆兩三天呢。」
丁乃翔有丁乃翔的打算,今天晚上見面,如果兩個孩子都沒有意見的話,餘下的兩天還可以見面,這樣可以加深感情。想到這裏他就說:「就今晚吧,那個孩子據說也很忙,工作也很重要,平常是沒有時間回來的。」
丁乃翔見女兒不說話,繼續說:「他是搞計算機研究的,公派出國……似乎你並不關心他的職業?」
丁一勉強笑了一下,說道:「有爸爸給我關心,我就不用關心了,爸爸給我介紹的肯定沒錯。」
丁乃翔有些不滿意女兒的態度,說:「你這是消極抵抗。」
丁一睜開了眼,看了爸爸一眼,就見爸爸臉上的神情嚴肅了起來,就嬉皮笑臉地說道:「沒有,我想您對這些閒事向來不上心,您知道的那點情況,都是喬姨告訴您的,估計您也學舌不全面,所以我想等一會問喬姨去。」
聽女兒這麼說,老教授面部表情便顯溫和了,說道:「是啊,我知道的就這些,還有就是在省科學院工作,就沒有了,跟你說女兒,我很滿意他這個職業,我們國家已經開始進入了計算機時代,何況他還是搞計算機研究的,前程無量。」
爸爸說這話的時候,丁一的腦子裏出現了賀鵬飛這個名字,但是一閃而過,因為此刻她的心情完全是被一種惆悵所籠罩,江帆前程未卜,而她這裏正在計劃相對象,所以就有些難受,眼睛有點澀疼,對爸爸說的話沒有上心,側過了身,背對着爸爸。
爸爸許是看出了女兒不情願,就語重心長地說:「小一,爸爸疼你,你心裏該清楚,爸爸希望你平安,幸福,你不小了,該成家立業了。」
「嗯,爸爸,我知道,您說得對,我就累了,想歇會,您去陽台百~萬\小!說吧。」丁一故意用一種很慵懶的聲音說道。
爸爸站了起來,衝着她說:「好,你稍微歇會,我下去聽音樂,一會走時我叫你。」
「嗯——」丁一答應着。
「有件事你要答應爸爸。」爸爸又說道。
「什麼事啊,爸?」丁一依然閉着眼。
「如果那個小伙子還可以的話,你要認真跟人家交往行不行?我說的是認真!」
「呵呵呵,當然要認真了,誰能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這還用您囑咐啊?」丁一有些不耐煩了。
儘管女兒的確很累,但是老教授對自己追加的這句話很滿意,最起碼他提前給女兒敲了警鐘,他就有些放心了,但願女兒今早放下那種那種不該有的感情,及早抽身,開始自己的生活,那些官員們,個個都是玩弄感情的高手,你一個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哪是他們的對手?最終受傷的還是自己。
想到這裏,老教授看着女兒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就輕輕地下樓了。小狗緊跟在他的身後,一會,樓下的電唱機里又響起了舒伯特的交響樂。
躺在自家的大床上,丁一的確疲憊地迷瞪着了,過了一會,就聽到樓下的電話響了一聲,估計是爸爸怕吵到自己,趕緊接通了電話,就聽爸爸小聲地說道:「怎麼樣?晚上?行,小一剛眯着,她睡醒後我們就回去。誤不了。」
顯然,是喬姨在給爸爸打電話,安排晚上相親的事。
丁一躺着沒動,她又想起了江帆,心裏有些難受,掏出電話看了看,估計他早就到家了,也許現在正聯繫科長或者林岩,商量晚上去哪兒喝酒呢,她在鍵盤上摁下了那幾個熟悉的號碼,但是又刪掉了,閉上眼睛,換了個躺着的姿勢。
這時,丁乃翔輕輕上了樓,然後站在樓梯處往上看。
丁一正好面對樓梯,看見爸爸在偷看自己,就睜開了眼睛,叫了聲:「爸爸,回去嗎?」
丁乃翔一聽女兒醒了,就上了樓,說道:「你要是不睡了咱們就回去,你喬姨剛才來電話,對方也想晚上見面,剛才她徵求我的意見,我同意了,早點見面你們還有機會接觸,彼此加深了解,不然兩天後又各奔東西了。」
丁一知道是爸爸安排的,還跟她說人家男方着急見面,她笑了一下,說道:「好的,咱們馬上就走。」
說完,伸了個懶腰,從床上一下子坐了起來,小狗就沖她擺着尾巴,看着她。
她伸出手,摸着小狗的頭,想着自己抱着它,江帆給它們照相的情景,自言自語地說道:「你今天晚上要相親了,爸爸給你介紹了對象,你要認認真真地跟人家處啊,不許有三心二意,更不許消極抵抗!」
小狗越發地沖她擺着尾巴。
爸爸聽了這話,忍住沒笑,而是來到陽台,把敞着的窗戶全部關好,就下樓去,關掉了電唱機。
丁一趿拉着拖鞋,來到了二樓洗手間,洗了一把臉,看了看自己,甩了甩頭,也下了樓,看見父親抖開布單在蓋沙發和家具,丁一就說:「爸爸,別蓋了,我晚上還來呢,想在這裏睡了。」
丁乃翔看了看她,說道:「為什麼?」
「爸爸,我也準備報考一個在職研究生,是新聞方面的,我最近一直在百~萬\小!說,想試試運氣呢。」
爸爸臉上有了喜色,說道:「儘管我從來都不強迫你去學什麼,但是年輕人多學點東西總歸是沒有壞處的,你能進一步提升自己,這很好,爸爸支持你,學費我報銷。改天我去新聞系給你打聽打聽招生情況。」
「不用了,我已經報上名了,就等着考試了,所以現在要抓緊百~萬\小!說。」
丁一記得江帆曾經說過,學習,是最有效的打發無聊時間的良藥,也是戰勝自己空虛寂寞的最佳方法,江帆就準備繼續讀在職博士,所以,她經過一段考察後,也動了繼續學習的年頭,報了京州大學的新聞專業在職研究生名。
現在,丁一還感覺到,學習,是以後自己獨處的最佳藉口。如果平時她回家後提出去老房子住,爸爸會失落,現在一說百~萬\小!說學習,爸爸不但不會生氣,反而還很高興。
回到家後,爸爸問喬姨,晚上在哪兒見面。喬姨看了看丁一,說道:「我跟他們說了,就讓來家裏吧,如果讓他們出去見面,也只能我跟着,你跟着不合適,但是你不跟着肯定不放心,所以,我就讓他們晚飯後來家裏了,你們看怎麼樣?」
爸爸高興地說:「好,這主意好,這樣我還能看見,不然哪有當爸的跟着女兒去相親的?你說呢小一?」
丁一見爸爸很高興,她不想掃爸爸的興,也就笑着說道:「我服從命令聽指揮。」
爸爸見女兒沒有表示反對,就大聲說道:「那就趕快吃飯,別一會人家來了,咱們還沒吃完飯,那樣就不禮貌了。」
喬姨說:「我早就做好了,就等着你們爺倆回來吃呢。」
爸爸很快就吃完了飯,他在客廳轉來轉去,喬姨說道:「你轉什麼?」
丁乃翔說:「我想把水沏好,又不知道客人什麼時候來?要不我出去買點水果什麼的吧。」說着,就要往門口走。
喬姨笑了,說道:「你今天怎麼了?什麼時候操心過這些生活瑣事,咱家裏有水果,不用出去買,都在冰箱裏,拿出來就是了,看把你美的。」
爸爸果然哈哈地笑了,說:「我連面還沒見呢,還不知道人怎麼樣,我高興什麼?」
「那你怎麼又想沏水又想買水果?」喬姨打趣着說道。
丁乃翔笑了,說道:「我這不是沒事想找點事幹嗎?」
正在廚房洗碗的丁一,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就有些愣神,說真的,她不好駁爸爸,最近,爸爸將自己的婚姻和工作兩件大事提到了議事日程,不在像以前那樣聽之任之了,而且對自己的事開始上心,使她感到,其實,父愛,從沒有離開過自己。所以,萬萬不能惹爸爸不高興。
看着爸爸高興的樣子,她心裏也是五味陳雜,不是滋味,她明明知道,即便他們給她介紹的對象是王子,也不會引起她的興趣,她的內心,早已被一個叫她為小鹿的男子佔據了,想到這裏,覺得有些對不起爸爸……
這時,門鈴響了,丁乃翔興奮地說道:「來了,來了,我去開門。」
喬姨在裏屋說道:「老丁,你又不認識他們,我來開吧。」
丁乃翔說:「那你倒是快點出來呀,別讓人家總在外面站着!」
喬姨急忙從裏屋出來,給客人開了門。
就聽他們彼此一陣寒暄,喬姨就在外面叫道:「小一,你張姨他們來了,放下手裏的活兒,一會我收拾吧。」
丁一就應了一聲,擦了擦手,等她從廚房裏面出來的時候,張姨和一個戴眼鏡的小伙子從沙發上站起。丁一認識張姨,爸爸生病的時候,她來醫院看過爸爸,丁一跟張姨打過招呼後,就把目光看向了張姨身後的那個小伙子。
那個戴眼鏡的小伙子正滿含笑意地看着她。
她一下子愣住了,驚訝地叫道:「賀鵬飛!天,怎麼是你?」
這個人居然是賀鵬飛!
賀鵬飛禮貌地沖丁一微微點了一下頭,伸出手,說道:「丁一,你好。」
丁一跟他握了一下手,笑了,說道:「太巧了!」
賀鵬飛也笑着說道:「是啊。」
張姨本來想給他們作介紹,一看兩個年輕人認識,就高興地說:「你們認識?」
賀鵬飛笑了,說道:「是啊,我們倆是同學。」
張姨怪嗔地說道:「那你怎麼不早說?還讓我們費心!」
賀鵬飛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我也沒想到是她,萬一是同名同姓呢?」
丁乃翔哈哈大笑,說道:「巧,真是太巧了,我說看着你怎麼有些面熟呢,你們有一年是不是搞同學聚會,就在會展中心的國際飯店?」
賀鵬飛說道:「是的,您怎麼知道?」
「那天我們送的小一去飯店,他哥開着車。我們在車裏看見了你,可是你看不見我們呀,哈哈。」丁乃翔又笑了,看得出,他對眼前這個彬彬有禮的年輕人很感興趣。
張姨說:「啊,在車裏見一面丁教授就記下來了,畫家的眼睛就是毒!」
丁乃翔開心地笑了。
張姨說:「既然你們是同學,我也就不介紹了,過去的情況你們都知道,現在的情況你們自己互相問吧,咱們也別搞那么正式了。」
喬姨也說:「對對,這樣,小一,領着小賀去你房間,你們聊,我們聊聊單位的事,我這段沒上班,有些情況不清楚,得問問你張姨,咱們互不干擾。」
賀鵬飛笑着說:「不用單聊,我們過去和現在的情況彼此都了解,特別是小丁的情況,我更了解,因為我表嫂和她是一個單位。」
看得出,賀鵬飛從來都沒有中斷對丁一的嚮往。
丁乃翔說:「哦?小一,怎麼沒聽你說過?」
丁一笑了,說道:「哪能什麼都跟您匯報啊。」
張姨說:「就是就是,閨女大了,人家有自己的秘密,對吧閨女?」說着,還神秘地沖丁一笑笑。
丁一聽張姨這樣說心裏很彆扭,她不由地看了一眼賀鵬飛,賀鵬飛依舊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喬姨說道:「真是挺巧,說明他們倆有緣分。小一,你們去裏面聊吧。」
丁乃翔見女兒沒有往屋裏讓賀鵬飛的意思,賀鵬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說道:「要不這樣,你們出去走走也行。」
張姨說:「也好,小飛,你們出去走走吧。一會我先回去,咱倆誰都不用管誰。」
賀鵬飛看着丁一。
丁一說:「還是在家坐坐吧,不用出去了。」
賀鵬飛也附和着說道:「好的、好的。」說着,就要坐下來。
喬姨說:「不出去也行,小賀,你跟小一去她屋裏吧。」說伸出手,示意賀鵬飛走過去。
賀鵬飛笑笑,沒動,他在等丁一表態。
既然不出去,回自己屋裏坐會也沒關係,況且,他們是同學,對於賀鵬飛的情況她也想知道,就說:「那好,就請吧。」丁一笑着跟賀鵬飛說道。
賀鵬飛這才從茶几和沙發中間走了出來,跟丁一進了她的屋子。
見兩個年輕人進了裏屋,喬姨過去把門給他們關死,張姨小聲地問丁乃翔和喬姨,說道:「丁教授,喬大姐,你們看着怎麼樣?」
喬姨看着丁乃翔,笑着不說話。
丁乃翔坐了下來,說道:「我看小伙子不錯,彬彬有禮的。能不能成,最終還要看兩個年輕人的意見,如今咱們當家長的,只能起個參謀作用,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
「那是,那是。」張姨附和着說道。
喬姨聽丁乃翔肯定了賀鵬飛,就說道:「我看着也不錯,小伙子長得英俊,帥氣,又有學問,還出過國,我基本給他100分。呵呵,不過咱們看着再好也不管用,還要看他們自己是否對上眼兒。」
張姨小聲地說道:「我看賀鵬飛對你們的女兒沒有意見,你看他的兩隻眼不離咱們閨女。其實,我把咱閨女的情況跟他說得一清二楚,在哪兒工作,哪兒畢業的,姓什麼叫什麼,都告訴他了,他肯定知道是他的同學,這件說明他對咱閨女是願意的。我跟你們說啊,這個孩子的婚事也是愁死了他的父母,頭走的時候,也是相了不少,出去幾年,在國外也沒碰上合適的,一聽說他要回來,這媒人就上瘋了,據說他工作很緊張,還沒來得及相別的姑娘,讓我搶了先。」
喬姨把水杯遞給了張姨,說道:「呵呵,讓你操心了。」
張姨不客氣地接過水杯,兩口就喝乾了,又再次把自己掌握的情況,跟丁乃翔介紹了一遍,丁乃翔笑笑,說道:「太感謝了。」
張姨笑着說:「我和喬大姐是好姐妹,您別跟我這麼客氣,這樣,我先告退,也別跟他們倆說,家裏還有一攤子事呢,孩子們也剛回來,既然他們兩人是同學,又認識,就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了,等他出來後,跟他說一聲,他願意什麼時候會就什麼時候回。」
說完,張姨就悄悄起身,喬姨和丁乃翔就在門口跟她告別,然後輕輕關上門。
送走張姨後,丁乃翔看了一眼女兒的房間,就聽到女兒的房間裏傳出了說笑聲,他又看了喬姨一眼,不由地笑了,看來,女兒和這個同學談得肯定很投機。
這時,丁一出來給賀鵬飛倒水,一看少了一個客人,就說道:「張姨呢?」
喬姨小聲說:「她晚上還有事,先走了。」
這時,賀鵬飛也出來了,一看沒了張姨,就說道:「小丁,那我也走吧,太晚了,叔叔和阿姨也該休息了。」
丁一說:「也好。」
喬姨說:「小賀,再坐會兒吧,不晚呢。」
丁乃翔也說:「是啊,不晚。」
賀鵬飛看了看丁一,說道:「叔叔阿姨,不了,如果小丁不回去明天我再來。」
丁乃翔看着賀鵬飛,眼裏露出了慈愛的光芒,連聲說:「好、好、好,歡迎,歡迎。」
喬姨說:「小一,那你去送送小賀。」
賀鵬飛沒有拒絕,他跟兩位老人再見後就出來了。
丁一送到樓門口,就站住了,賀鵬飛說道:「時間還早,咱們走走吧。」
丁一想了想,就說:「你怎麼來的?」
賀鵬飛說:「我打車來的。」
「這樣,你等我一會,我去跟爸爸說聲,我去老房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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