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夜色沉沉,涼風瑟瑟,一輛馬車停在了不老春醃菜店門前。
「現在就走?」喬曉靜隔着炕磚問道。
「馬車在門口,」阿祥說道,「現在出鎮正好,巡防的多是沒脊樑的警察。」
「這麼大點鎮子,還擔心出不去?」喬曉靜聲音很沉悶說道,「好吧,等一下。」
「快着點吧,」阿祥催促道,「得抓緊出鎮,出鎮後就方便了,現在可耽誤不起!」
大志和大個兒早已經被阿祥喚醒,兩人皺巴着眼睛,摸索着穿好了衣服,就像虛脫了似的斜靠在床上,嘴裏還嘀咕什麼。
不大一會兒,喬曉靜、翠玉和阿紫推開了炕磚,背着包袱出來了。
「太早了吧?」喬曉靜嘆道,「我覺得我們剛睡下,好像還沒有睡着,怎麼這個點出城,真的沒有鬼子只有那些投靠了鬼子的警察嗎?」
「走吧,」強叔在店外左右探看一番,看到外面並無異常,從門後釘子上取下了一個圓鼓鼓的布袋子,遞給了喬曉靜,淡淡的說道,「記住我說的話,任務完成後你們直接回小山村去。你們走後,我這個交通站就取消了,我得搬走。祝你們好運!」
「為什麼要取消,出什麼問題了嗎?」喬曉靜打開布袋看到全是乾糧,便不再客氣,不過她覺得強叔情緒有些低沉,遂不解的問道。
翠玉、阿紫、大志和大個兒也圍攏上來,一雙雙驚異的眼睛盯着不善言笑的強叔。
「強叔升職了,」阿祥笑道,「要到新的更大的工作崗位上去,都別胡思亂想了。」
「別聽他瞎說,」強叔略顯羞澀的笑道,「什麼升職降職的,都是革命工作。」
喬曉靜他們對強叔表達了祝賀,又一一與強叔辭別,這才上了馬車向鎮外而去。
沉沉夜色之下,「得得得」的馬蹄聲清脆且幹練,喬曉靜他們坐在馬車裏,偶爾能看到一兩家燈火,頓時感覺這夜間的志安鎮格外幽靜,靜的如同死了一般。
沒用多長時間馬車便已經出了鎮子,一路上既沒有遇到鬼子,也沒有遇到警察,這令喬曉靜他們有些不解,喬曉靜掀開帘子問道:「您不是擔心會碰到巡防的警察嗎,怎麼一路上連個人影也沒看到?這麼早出了鎮子,什麼都看不到,你就不擔心走錯路嗎?」
「擔心!」那阿祥一本正經的說道,「怎麼可能不擔心,我最害怕走夜路了。可是重任在肩,我跟你們一樣,擔心也沒有辦法,只得硬着頭皮往前走了。」
「那咱們現在去哪兒?」喬曉靜問道。
「沿着這條路走吧,」阿祥似乎也沒底兒,看了看前方,扭頭說道,「我帶你們去跟運送寶貝的人接頭,等你們接上頭,一切斗就明朗了,現在什麼事都不好說。」
翠玉、阿紫、大志和大個兒雖然沒有啃聲,不過一雙雙眼睛如同門環一般,盯着趕車的阿祥和喬曉靜……
馬車不緊不慢在荒原上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堆火。
「終於到了,」阿祥說道,「他們就在前面。」
「什麼人?」喬曉靜拍了一下阿祥的後背。
「七八個當地民兵。」阿祥淡淡的說道。
「這麼多人!」翠玉和阿紫幾乎同時嘆道。
「人多目標大,」大志擔心起來,「很難做到悄無聲息,難度不小啊!」
「鬧了半天,」大個兒說道,「到現在我們也不知到底要送什麼寶貝,你能不能先給我們透個底兒,總得讓我們知道是鐵的還是瓷的,萬一碰一下會怎麼樣?」
「這個---」阿祥頓了一下,略顯為難地說道,「你們就別為難我了,按照上級要求,你們只負責看管和保護,至於是什麼寶貝,你們不可知曉。請原諒我,我也無能為力。」
「這到底算什麼事兒?」大個兒埋怨道,「讓我們看管和護送寶貝,卻不讓我們知道看管和護送的是什麼,太搞笑了!這種事兒我還是頭一次遇到,怎麼覺得前景不妙啊?」
「算啦!」喬曉靜勸慰道,「別勉強阿祥了,這其中定然有不讓我們知道的原因。我們服從命令,小心辦事即可,做好爬山虎份內之事,至於其他就不必多操心了。」
「可是……」阿紫正想爭辯,被翠玉拽了一下,便不再爭競什麼,生起了悶氣。
說話之間,馬車便來到了火堆旁,熊熊燃燒的柴火堆邊,相繼站起了七八個身材魁梧的漢子,他們盯着馬車,盯着從馬車上下來的人,每個人的目光都銳利而又深邃。
「祥哥來了,」其中一個體態肥碩的傢伙站了出來,向前走了兩步,歪着腦袋對阿祥說道,「您說的就是他們?這裏面還有女人,您是知道的,我最頭痛跟女人打交道。」
喬曉靜不屑地瞥了那傢伙一眼,又情不自禁的看了看身邊的翠玉和阿紫,並未說話,只是安靜的聽着,想知道這幫土匪似的莽漢到底會與阿祥談出什麼實質性的事情來。
「豹子,」阿祥也向前走了兩步,指着喬曉靜他們說道,「你可別小看他們,別看他們人少且有三位女士,他們可都是以一當十、以一當百的英雄好漢,多少次穿梭於槍林彈雨之中,從未見眨過一下眼睛,九死一生的英雄與你們同行,你們應該覺得榮幸才對!」
「我看未必!」那豹子一臉不屑的神情。
「豹哥,」又有一位書生模樣的少年站了出來,走近那豹子,不緊不慢的說道,「您就聽我安泰一句,算啦,就當給祥哥一個面子,他也不容易,能湊夠這幾個人想必也花了不少力氣。有我們兄弟八人在,定然萬無一失,也不指望他們能幫上咱們什麼忙了。」
「你們……」站在最後的大個兒實在聽不下去了,指着那豹子和安泰便想比劃比劃,「沉住氣好不好,先看看情況再說,着什麼急啊?」被大志攔住了。
「你倆怎麼回事?」阿祥憤怒的說道,「豹子、安泰是不是又中邪了?過去你們可不是這樣的,待人謙和,敦厚實誠,從來還沒見過像現在這般刻薄無情,人家可都是幹大事的人,是我專門請來幫你們的,你們別不識好歹,好像人家沒事可干,專來蹭飯似的。」
「祥哥咋生氣了?」又站出來了一位,這傢伙身材矮短,上下打量着喬曉靜他們,並笑着說道,「大家初次合作,有點小誤會小摩擦,這十分正常,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再說了,我們也不是沒事可乾的人,你是知道的,我們整天忙得顧頭顧不了腚,還有……」
「停!」阿祥吼道,「光子,別再說話了,你一說話我這腦袋就得炸了,嗡嗡的。」
「為什麼啊?」那光子攤開手臂,聳了聳肩,掃視着眾人,顯得甚是無辜。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那阿祥搖了搖頭道,「你這嘴就跟自動機關槍似的,只要一張嘴便再也停不下來了。別人都叫你話癆幫幫主,你難道不知原因?」
那光子噘着嘴,略顯委屈的搖了搖頭,極不情願的站在了豹子身後。
「祥子,」喬曉靜覺得總不啃聲也不是辦法,不但會被這幫莽漢看扁,而且還會影響自己兄弟姐妹們的心態,遂上前兩步,冷冷的說道,「我覺得沒必要將時間耗費在毫無意義的口舌之爭上,干或不干,給個痛快話,我們可沒工夫聽瞎話,現在都覺得犯困了。」
「干!」阿祥笑着對喬曉靜道,「當然幹了,必須干啊,若是不干我也就不會半晚上將你們從被窩裏叫醒,跑着這荒郊野外打口水仗了,是不是,怎麼能不干呢?」
「那好!」喬曉靜說道,「既然定了要干,我堅信我們爬山虎團隊沒有問題,絕對有能力完成這次任務。可,可我們就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這個本事,為了不影響我們九死一生打拼下來的這個招牌,明人不說暗話,咱們將事情說明說透,約法三章,你以為如何?」
「你先說,」以豹子為首的八位莽漢走了過來,氣勢洶洶,似有開打的架勢,喬曉靜這邊也不甘示弱,翠玉、阿紫、大志和大個兒也走上前來,怒目圓睜,一副奉陪到底的姿態,阿祥向兩邊擺了擺手,示意稍安勿躁,並淡淡的說道,「我聽聽你的約法三章。」
「聽好了,」喬曉靜冷冷的說道,「共三條,很簡單。一、我們必須要知道護送的是什麼,這樣避免半道被人調包;二、一路上,大小事情必須我們說了算,不得從中作梗;三、路途迢迢,前路漫漫,萬一遇到不可逆料之事,我們這一方有靈機處置權。」
「這可不行,」那豹子吼道,「按照她的說法,我們不真的成了運送的勞工了嘛。」
「都別爭了,」阿祥並未接着茬,卻說道,「吵了半天,還不知道雙方身份,我先給你們雙方介紹一下,這位是喬組長,這位翠玉副組長,這位阿紫小姐,這兩位分別是大志和大個兒,他們是一個團隊,代號為爬山虎。」
「這位豹子,」阿祥轉向另一邊,淡淡的說道,「這位安泰,這位光子,小兄弟稱他們為豹哥、泰哥和光哥,這個小兄弟叫大成,這幾個分別叫小蔡、來福、寶慶和禿子。祝你們合作愉快!至於你們雙方怎麼分工,這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我就此別過。」
雙方均不解阿祥意圖,迷茫的盯着遠去的馬車。
「喬組長之言不差,」待阿祥消失於夜色之中,那豹子說道,「咱們路途迢迢,總得有人說了算不是,我們也沒必要爭競,拳腳上一決高下,怎麼樣?」
「好啊!」喬曉靜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遂說道,「阿紫,露兩手讓他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