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大志領着一波鬼子在大街上狂奔,還不如說他正被一波鬼子追趕着艱難逃命。
啪啪的槍聲在大志身後響着,子彈不時從他身邊呼嘯而過。
路人驚恐地縮在街道兩側,無不瑟瑟發抖。
那路邊擺攤的小商販們看着大志和身後的鬼子跑了過來,驚慌失措,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辦的時候,不幸的事情已經發生了,要麼攤位被撞翻,要麼東西被撞飛。
「八嘎,快點抓住他……」那個日本軍官不停揮動着武士刀,瘋狂的怒吼着。
「站住……」那個翻譯官氣喘吁吁的叫喊着。
「你們這些沒有人性的強盜,」大志來到了一個胡同口,扭過頭來,不失時機的謾罵道,「來自島國的畜生,來啊,來抓爺爺啊,爺爺就是那個要殺你們全家、滅你們祖宗的危險人物,你們沒看到嗎,爺爺就在這裏等你們這些龜孫子呢?」
啪啪又是數槍,可笑的是,那鬼子的子彈全打偏了,要麼打在了地上,要麼打在了牆壁上,擊起土塊四處飛濺,那大志倒是得意的笑道:「孫子啊,你們的槍法難道島國的小媳婦教的嗎,怎麼這麼差啊?爺爺在此,朝爺爺的腦袋或心臟開槍啊!哈哈,哈哈……」
「八嘎!」那個日本軍官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他彎着腰,長刀拄地,通過他的翻譯官了解了大志的話,怒目圓睜,掄起手臂對着那翻譯官的臉狠狠扇了兩巴掌。
可恨又可憐的翻譯官捂着臉,委屈地搖着頭。
「八嘎!」那鬼子軍官並未理會無辜受屈的翻譯官,看到鬼子們一個個聽下了腳步,用已經沙啞的聲音吼道,「你們在等什麼,還不去追?給我逮住他,我要親手殺了他。」
看到鬼子重又發起了追擊,大志不敢有絲毫疏忽,扭頭向胡同跑了進去……
喬曉靜、翠玉和阿紫三人分別呆在三條路上,但目光卻盯着同一個地方,那就是h省省府宣傳部大門。
一個上午行將過去,卻從未看到有小轎車從省府宣傳部大門出入,這中間倒是有人乘坐人力車來過宣傳部,進了宣傳部十來分鐘便出來離去了。來去是同一個人,乘坐的也是同一輛人力車,走的也是同一條馬路翠玉把守的那條路。
可能是為了避免陽光照射,也可能是為了遮擋灰塵,總之這輛人力車頂篷是蓋住的,在車輛行進的過程中根本就看不到車內之人。
翠玉剛見到那輛人力車的時候甚是激動,就想衝上去找個理由與乘車之人搭訕,還未到車邊,那乘車之人便下來了,竟然是個女的,翠玉看到其人,失望之情頓時躍上了心頭,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嘆息一聲重又回到了路邊一個小攤後面。
喬曉靜和翠玉都像丟了魂似的,呆呆的坐在路邊,臉色蒼白,雙目無神,時不時還會嘆息一聲,見之令人心傷。
得知公安廳綜治辦主任張必成去省府開會的消息後,大個兒並未再做無謂的等待,他徑直朝旅店而來,走到了半路上,見天色尚早,決定前往hb市與大志會合。
大個兒滿心歡喜的來到了hb市,靠近宣傳部便左右探視着,他不希望錯過呆在一邊盯梢的大志,可是在宣傳部周圍轉悠了好幾圈也沒有看到大志人影。
「我這是找誰惹誰了,」大個兒看到一群人圍在一個攤位前,一個中年男子跪在一堆爛菜破瓜之間,抱頭痛哭着,嘴裏念念有詞,「怎麼總是躲不過突如其來的慘禍?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這些瓜果菜蔬生活了,現在倒好,什麼都沒有了,什麼也沒有了……」
「這是怎麼回事?」大個兒擠了過去,對旁邊人問道,「他為什麼要跪在這裏哭?」
「哎」一個中年男子嘆道,「真是造孽啊!聽說他的菜攤被日本人無緣無故砸了,瓜果菜蔬也禍害成了這個樣子,現在他算是一無所有了,不知道怎麼辦,正抱頭哭呢!」
「這些個畜生,」大個兒聽到此言,頓時氣得肺都要炸了,隨口罵道,「真是喪心病狂,無惡不作,連風吹日曬靠擺個地攤謀生的可憐人都不放過,真是該殺!」
「吆吆吆,」那中年男子連忙勸道,「年輕從口出,可千萬別在這種地方說這樣的話,會招致禍端的。今時不同往日,你就是再憤恨也得憋在心裏。」
「謝謝大伯提醒。」大個兒不經意間看到旁邊的還有很多攤位,卻沒遭遇這般厄運,不解的問道,「大伯,怎麼唯獨這家攤位出事了,其他的攤位不還好好的嗎?」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那大伯小聲道,「我聽人說,出事之前有個壯小伙蹲在他的攤位前,眼睛盯着別處,手卻不停扒拉他的白菜,臨了並不想將扒拉壞的白菜買走,這販子不幹了,兩人爭吵起來,很快便引來了鬼子,那小伙跑了,他卻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那個扒拉菜的人真是缺德得很,」大個兒隨口道出,「既然將人的菜都扒拉壞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買走就完了,既然不想買菜,又何必非的扒拉人家菜呢?依我看,那個傢伙不是故意惹事的,就是腦子有病。」
「唉」那中年人又嘆道,「這年月天災,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真是看不懂啊!」最後這個「啊」字拖着長音,那中年人轉身離開了人群。
大個兒摸了摸口袋,自知囊中羞澀,隨眉頭緊鎖,雙目帶有憤怒之色,盯着那菜販子看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此人了,心裏想着剛才那位中年男子的話,心情說不出的沉重。
約莫過了一刻鐘,大個兒這才想起了正事,遂失落的走出了人群,一邊長吁短嘆,一邊左右顧盼着,希望能夠早點兒找到大志。
「出事前有個壯小伙蹲在他的攤位前,眼睛盯着別處,手卻不停扒拉他的白菜……」大個兒走了沒幾步,又一次想起了那個中年人的話,突然就像被電了一下似的。
「這人明顯心手不一,」大個兒停下了腳步,尋思道,「挑菜只是偽裝,實際上是在觀察着什麼,可什麼人會蹲在菜攤上,眼睛不盯着菜而盯着別處呢?不會是大志吧?!」
大個兒隨又扭動身體,透過人群縫隙看了一眼那個可憐的菜販子,只見那人依然跪在地上,依然抱頭痛哭,依然令人倍感心痛。
「大哥,」大個兒又一次擠進了人群,蹲在了那菜販子身前,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關切的說道,「你先別顧着哭,你就是將眼淚哭幹了,你的損失也得到補償。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撥拉菜卻不買的傢伙的長相,說不定我看幫你找到他,讓他賠你的損失?」
「真的?」那菜販子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淚和鼻涕,驚疑的看着大個兒。
「當然啦,」大個兒說道,「我這麼大個兒的一個男人,而且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又豈能說假話?快給我說說,我最近這段時間總在這裏找活干,也許能夠碰上那個傢伙。若是真的碰上了,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他弄到你這兒來,讓他賠償你所有的損失。」
「若真的能挽回一些損失,」那菜販子握着大個兒的手,顫巍巍的說道,「那你可真就是我們全家人的大恩人了,不僅僅救了我的命,更是救了我全家人的命……」
「正事要緊。」大個兒說道。
「那人中等身材,一身粗布衣裳,打眼一看就是從農村來的……」那菜販子說道。
而此時,大志已經跑進了一條深胡同,那波鬼子就像瘋狗一樣追趕着大志,而且不斷在他身後放槍,只是這胡同彎曲不直,子彈總不能打到大志。
大志的體力沒有問題,儘管一直都在跑,但並不覺得很累。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那胡同變得越來越窄,漸漸成了一條狹長的過道。
當大志再次抬起頭來,卻發現眼前竟是一堵高牆,兩邊皆為高聳的房屋。無路可走,走投無路,身後鬼子的腳步聲和叫喊聲越來越近,眨眼之間便要追趕上來。
「呵呵,」大志邊左右掃視着,想找點東西幫他一下,邊自言自語道,「前無通途,後有追兵,這一次真是玩大了,難道真要成為鬼子的俘虜,怎麼辦呢?」
「快點兒,」鬼子的吼叫聲越來越大,「若是沒有機會逮住,就實施槍殺……」
大志跳了幾下,試圖想抓住眼前的牆壁,可是這堵牆實在太高了,他夠了好幾下也沒有夠到牆沿,想找東西墊腳,可惜什麼東西也沒找到。
此時大個兒已經聽完了那菜販子的描述,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那個撥拉白菜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他前來要會合的大志。
但當聽到大志被鬼子當成了危險人物,並被一波荷槍實彈的鬼子追趕,現在不知去了何處,也不知處境如何,大個兒心頭一震,忽地站起身來,二話沒說便想離開。
「怎麼啦?」那菜販子抓住了大個兒的後襟,一副可憐的神情,「是不是已經知道那人是誰,你可以幫到我是吧?」
大個兒看了那菜販子一眼,轉身出了人群……
那危險距離大志越來越近,生死就在一線之間,他隱約可見鬼子身影,更加慌亂了。
「可不能上演大意失荊州的慘劇,」大志仰着脖子,自言自語道,「我這還有很多事情沒幹,若是就這麼死了,而且死在這種地方,可真有點對不住我這英雄名頭……」
「他就在前面,」大志聽到鬼子吼道,「他已經跑進死胡同了,無路可逃了,快點追上去,統統的開槍,打死他,必須打死他……」
大志面對如此困境,束手無策,無奈的在原地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