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左龍洲正站在刺史府庭中,他不過是恰好處理好了繁瑣的公務,看到其中有一份是關於袁家的機密文件,其中關乎了朝廷對袁家還有前朝餘孽遺留地道的一些調查結果。
當然,眼前也站着盧少卿的衛士青羽。
這個人一向不跟朝廷官員打交道,除非是盧易之的任務——他的確需要將某些文件過一下刺史這邊審批,再呈交大理寺。
&大人被聖人親派督辦此事,顯然備受聖人信任,你從小與盧大人一起長大,自身武功卓越,哪怕要以此謀個官位也不難,為何偏偏要在大理寺只掛個虛名呢。」
左龍洲在幽州位高權重,一言一行都有他的深意,青羽耐心聽他說完,便說道:「刺史大人既然知道青羽的一切都是公子給的,又何必提醒青羽捨近求遠,如此不是更愚蠢?」
想要拉攏他?也不想想若是他真要那些東西,盧易之又怎麼會不給,他青羽又不是扶不起來的阿斗。
只是某個人都有自己命定的位置,青羽自己深以為然,但這些一向鑽營權勢的大官們肯定也會對他的想法不以為然。
而左龍洲聽到青羽稱呼盧易之公子的時候就知道此人自甘為仆了。
他也不惱,只笑了笑,「這可能就是你們習武之人跟我們這些從文之人的區別了。」
頓了下,他又懶懶得提起:「但也有些從武之人不一樣。」
哦,這是暗示蒯正雲了跟他奪權了?
&去務必告訴你家公子。」左龍洲簽下名字,按下手印,過了這問機密文件,遞給青羽,一邊神色幽幽地說:「我一直都覺得聖人在上,而范陽還需盧氏鎮守。」
這是表態了?青羽反應很平靜,「刺史大人的前半句,我家公子跟盧氏一貫都如此認為。」
聖人在上,必須如此。
左龍洲微微一笑,還真是滴水不漏,連旁邊隨從都如此,盧氏底蘊深不可測。
就在左龍洲親自出門送別青羽的時候,轟隆!天空陡然炸雷。
兩人皆是一驚,有旁側管家小聲提醒暴雨將至,讓刺史大人回屋,免遭了寒氣。
但左龍洲卻眉頭緊鎖,看着驚雷劈下的方向.....陡然眉梢輕緩,朝青羽道:「看來又是那地方多生事端,我想你也無暇過去吧,不若我派人過去看看。」
這人怕是知道顧曳兩人蹤跡,難道還懷疑顧曳真的跟自家公子有什麼特殊關係?
&祟之事有北堂,若是人間之事,刺史大人本就該管。」青羽直接離開。
左龍洲眯起眼,不語。
而在陳家,陳易軒正收拾好行囊,他看到了外面的驚雷,卻沒什麼太大反應,只是留意到了旁側少年的驚惶。
陳易寶,他也是這次歸家才留意到這個堂弟已經長大了一些明。
只是有些少年老成,跟他當年一樣。
&沒想到你會自己收拾行囊,按照你現在的身份不該是僕役服侍?好像當官的都這樣。」陳易寶靠着門,對陳易軒親自收拾行囊有些不習慣。
&自己的秘密都儘量掌握在自己手裏,這個習慣並沒有什麼不好,還有,你可以回去收拾東西了。」陳易軒將行囊弄好後,倒了一杯茶。
&什麼讓我跟你一起去洛陽?」
&有為什麼,還有我讓你去的不是洛陽。」
兩人對話的時候,已被北堂全方位接管的陳家水井區域中有好些北堂門派的人鎮守,陳家人根本不能靠近分毫,不過也沒人想靠近就是了。
一個中年男子站在水井邊上站了好久,手中的輪盤一直在轉動。
驚雷起的時候,輪盤指針頓住了。
指向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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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這一驚雷給那些洞察敏銳見多識廣的大人物們對那驚雷的諸多「頓悟」。
顧曳的頓悟是:「麻痹,要下雨了,沒帶雨傘。」
李大雄的頓悟是:「操蛋,下雨了,找不到吃的了。」
這一下暴雨他們就更不可能回到村子裏了,還得找地方窩一下,又冷又餓....
奧,多麼痛的頓悟!
兩個人不想淋雨,只能加快腳步,不過路上差點忘記了一茬——孔洞生。
還好沒路過太遠,兩人回去走了兩步就找到了人,不過仔細一看兩人登時想走人了。
顧曳:「你扔哪兒不好,為什麼要扔一坨屎上呢。」
李大雄:「我就是隨便一扔,哪裏知道會扔一坨屎上,哎呦,還這麼大坨!」
顧曳:「也沒事,反正是你扛。」
李大雄:「憑什麼又是我!之前是我抗的!」
顧曳:「做人要有始有終,尤其是一個男人,告訴我,你是一個男人嗎?」
你問得如此認真,我竟無言以對。
李大雄只能把孔洞生的頭往旁邊草叢那裏抹,抹掉上面的那啥後才扛起,當然了,那味兒不好聞——沒看某個奎山村姑已經躲得遠遠的麼。
不過才剛扛起人,暴雨就來了,顧曳抹了一把臉,「這雨太大,加上現在天氣有點寒氣,還找不到地方的話,咱們還沒跑回村子就先歇菜了。」
李大雄:「廢什麼話你倒是找啊!」
呦,還有脾氣了是吧,好吧,看你扛着一坨屎就算了。
顧曳可算充分發揮了自己的記憶力了,之前她跟李大雄在山岡上看過這附近地貌,雖然現在暴雨,但剛剛那驚雷也陡然一下子照亮了附近地貌,她也就心裏有譜了。
&我來!」顧曳跑前天,李大雄在後面跟着,過了一會,顧曳一下子不見了,李大雄急了,「猴子,猴子,你哪兒啊。」
&兒呢,過來!」顧曳忽然又冒了出來,李大雄仔細一看,原來是這人撩開了山壁上的樹叢,裏面有一山洞,不大不小的。
好運啊!竟然還有山洞!李大雄趕緊跑進去,將人往地上一扔就不管了。
外面暴雨傾盆,顧曳跟李大雄卻都打了寒顫。
&什麼雨啊,猴子,我怎麼感覺這雨特別冷,冷死我了。」李大雄一向身強體壯都感覺受不住,何況顧曳,她嘴唇都有些白了。
李大雄生怕顧曳受寒,看到地上還有一些干樹枝便是一喜,估計是山洪暴發時水流推着這些樹枝累積到了山洞裏的。
&好還有這些樹枝,不然外面的木頭都濕透了,反而不好生火了。」李大雄將這些干樹枝撿起堆一起,然後點燃篝火。
有了火就有了光跟溫度,兩人才感覺舒坦一點。
顧曳直接把外袍脫了用樹枝掛着晾乾,自己穿着內衫在旁邊烤火,再看外面的大雨,「這雨下得的確邪門,這破地方不能待了,我總感覺不太吉利。」
李大雄也覺得這樣,「那我們村子也別回去了,明天拿回五百兩咱們就走。」
顧曳點頭,不過兩人又想到岳柔這個人,覺得這姑娘還還算有點道義,要不要跟她說一聲呢。
&了,人家跟我們也沒什麼交情,我們別自作多情,就算她人不錯,但親疏有別,我們回去也只讓她為難而已。」顧曳想起鄭啟那群人就有些不爽,李大雄也是,因此兩個人打消了回村的念頭。
有了力氣後,李大雄又把那些樹叢遮掩好了一些,幾乎把洞口全遮掩了。
估計是洞口變得溫暖了,孔洞生終於醒了過來——額,可能跟李大雄把他的手放在火上烤了一下也有關係。
孔洞生被燙醒,一睜眼就看到了李大雄跟顧曳。
審時度勢是一個盜墓賊的必備技能之一,他飛快接受了自己處境的置換,靜靜打量了兩人一會,說:「好久不見啊,顧姑娘。」
奧,知道自己現在是階下囚打不過皮糙肉厚的李大雄麼所以挑着軟柿子捏麼?
話說一開始在柴房裏不是已經被顧曳的爪子給扯破了一層臉皮嗎,現在要把蛋蛋也送上門給她踢爆嗎?
李大雄嘿嘿一笑,我就靜靜烤火取暖我不說話。
大晚上的逃亡還被暴雨打得跟狗一樣,顧曳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一眼就認出我,是原來太關注我了嗎?」
什麼鬼,路線嗎?這種人渣你也調!李大雄不喜歡這開頭,孔洞生卻忽然感覺到自己的皮相似乎還不錯,因此.....
&啊,在下一直很關注.....」孔洞生覺得這個女的眼光還可以——母老虎再凶也得求偶不是。
&在哪裏?」顧曳看向他。
孔洞生一愣,暗道怎麼話題一下子就轉到他最不想轉的方向了。
&個錢財乃身外之物,姑娘你還得看淡些才好。」孔洞生這種捨命挖人祖墳發大財的盜墓賊怎麼可能願意輕易吐露五百兩的所在呢,他只想和稀泥找尋機會.....
然而還未等他想到法子找到機會,對面烤火的奎山村姑已經慢悠悠地說:「不好意思,我就喜歡錢財這種身外之物,為此可以烤一下你的身下之物。」
然後她帥氣無比地從篝火裏面取出一條挺粗的火燒木棍朝着孔洞生的兩腿之間......
孔洞生臉都快綠成春日田裏的浪漫野菜,正要跑,然雙臂已經被李大雄別在身後,嘴巴也被捂住。
禽獸啊,這兩個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