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鹹魚可脫困翻身後?那是一個巨大的九方炎流大籠子,三方焱流翻湧,誰能出?
全場死寂,一片死寂。
只因方寸之地沒了方寸,貪婪,,以大欺以多欺少,以強壓弱,這是人世間最見不得人的常態,卻又那般沉浮紅塵了。
紅塵是傷人的,所以紅塵滾滾不留人,看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出家了。
也有一些人像是頑強的野草,像是傳石的千年滴水,他們打破了常規,於是逆襲。
顧曳跟李大雄就是逆襲的人。
地面焦黑一片,滾滾熱氣往上蒸騰,內部一片慘澹,重傷一片,哀嚎一片,也跪一片。
風流霜、林峰等全跪了,還在時不時吐血。
那樣的慘澹中,龐媽媽等人看到了繚繞熱氣跟灼灼火光之中,有一根尺子白玉紅血,流轉的光華隱有花開。
還有一個人從火中走出。
花開絢爛在她的身邊,飛過她的指尖,繞過她的一頭飛舞青絲,也在她眼裏焚燒成比妖還張狂盛艷的風華。
她舉起手,跟同樣走來的李大雄
啪!掌對掌,一拍,輕快清冽,拍不去這紅塵滾滾的強弱規則,也拍不去這烽火流煙中的白氣,更拍不去這方寸之地的方寸二字。
可它響徹這一方寸範圍,成了真正的絕響。
沒人忘得掉。
尤是那大個子咧嘴的傻笑,還有那女子垂眸勾唇的邪魅。
不若傾國傾城,但是攝魂奪魄。
這就是顧曳,奎山的顧曳。
岳柔目光從白玉堂臉上的苦笑掠過,佩服了?其實是一開始就知道不是對手吧,但依舊選擇動手,她隱約猜測他的一些隱晦秘密,但又不願深入,就好像此刻她可以洞悉他臉上那一抹苦笑的澀然佩服還有羨慕,卻不能過問更多。
於是她將目光轉移,落在顧曳兩人身上。
掌對掌清脆的時候,她也羨慕了。
那種羨慕像是瘋長的,也是一種野性。
她自己變了。
龐小胖眼睛在發亮,渾身激動,甚至握住了茅靈兒的手揉啊揉,很激動。
茅靈兒抽了兩次沒抽出來,便是不動神色得瞥了小胖紙一眼,冷笑吃我豆腐?呵呵,晚點找你算賬!
全場寂靜中,那中年男子落地,朝顧曳笑了笑,豎起大拇指,「漂亮!」
顧曳挑眉,「讓你來的人才是真漂亮!」她朝孟挽墨挑眉,孟挽墨登時莞爾,也回以一笑,抵着欄杆輕然道:「我猜顧師傅還有事兒要做。」
「是啊。」顧曳輕飄飄回應,接着側身,看向方寸之地挨着清微山的林木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個清微門的人,多是長老吧,還有許多弟子。
但都敵不過上空懸浮着的那隻巨龜。
玄元龜。
龜背上站着三個人,一個清微上人,一個崔涼,還有一個棕袍的中年男子,三人皆是看着她。
好生奇怪,明明他們那般存在,之前卻仿佛沒什麼人能留意到他們似的。
只能說之前肯定有高手用了障眼法。
是了,上人級別的高手要讓上人以下的人發現不了,多的是手段。
不過此刻他們終究是現身了,卻見「始作俑者」顧曳朝他們三人目光一掃。
崔涼微妙感覺到了,這人的目光掃過自己的時候,大概是這個人不重要。
於是掠過了,然後清微上人這個人目前也不太重要,於是也掠過了。
最後一個人才是重要的。
「我猜這位是道院的前輩。」顧曳看向這位棕衣男子的時候,臉上是笑着的,沒有半點愧疚跟擔憂。
清微上人也是奇了,這姑娘真的一點都不怕,難道還有什麼特殊依仗?他下意識看向崔涼,也是,有這位主兒護着
「趙光,這次淮南道卦相考核道院所屬負責人,你叫什麼?」
「顧曳,奎山顧曳。」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在考核。」
這對話很麻利,很順溜,趙光的態度深沉,眉頭緊鎖,顯然是要問罪了,畢竟顧曳鬧得事兒太大。
但問罪還未開始就被顧曳簡單三個字掐死了。
包括趙光在內的所有人都驚愕,也是須臾,清微上人跟趙光忽齊齊看向一處,同時的還有那位中年男子,三人齊齊鎖定了那個逃射出去的黑影。
還未等他們動手,體內降力已然消耗一空的顧曳手腕一翻一拉,嘩!逃走的那人忽然腳踝一滑,人趴地被拽拉回去,騰空中,他頓然發現自己腳上似乎纏了什麼東西,且看顧曳身影瞬閃,袖口滑出那精緻且鑲嵌寶石的匕首,落入手心,刷!
匕首划過這個男子下巴的時候,很多人以為她要割喉,其實不是,匕首划過,顧曳的手指悍然掀剝
刷,顧曳跟這個男子錯過,那男子感覺到臉上一陣清涼的時候,一張人皮面具已經在顧曳手中。
那渾身並不如何焦黑只是有些虛弱的男子就那麼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顧曳把玩着手中的人皮面具,目光瞥過臉色慘白的陳音,朝着趙光微微一笑。
「這位是你們道院的人吧,也是考官,姓陳,真是費心費力,特地親身考核我,差點我就不及格了。」
顧曳這麼一本正經的,可明明不久前才霸氣側漏浪蕩肆意,活生生把趙光給刺激的啊。
這是道院的?他們道院的?!!沒錯,就是他們道院的。
趙光仔細看了下臉,呵呵,還很是,這特麼就尷尬了怪人家鬧得太大啊,可明明是道院考官偽裝摻合的,那就是考核咯!不然你道院考官打人家幹嘛!還特麼是群毆,說出去都丟死人。
不過現在也已經丟死了。
趙光表情扭曲了好幾下,陰測測看眼那低頭不語的陳家舅舅,再瞥過陳音那倒霉侄子,呵呵,小侄子真可愛,坑舅舅不算還連環坑了道院呢。
厲害了,出息了,一個小小的三卦降師,竟讓老子都說不出話來了。
侄子舅舅都被這一眼給嚇住了,直哆嗦。
三卦?四卦?在上人面前都是渣渣。
上人一怒,所有人都抖了心肝兒,唯獨最該抖的那個人還笑着。
恩,她表露得很開心,當然開心,因為她打敗了考核官了嗎,還鎮壓全場,能不高興?
而且她還笑眯眯得問趙光,「那趙前輩,我這考核過了嗎?」
道院的人一聽這話腦仁都疼了。
過,能不過嗎!有一群幫手的考官都被你打殘了。
趙光胸口藏着一股氣兒,鬱郁沉沉的,恩,那種氣兒叫心塞。
「自然是過的,少見你這般出彩的年輕人,連我們道院刻意安排的考核都過了」
趙光皮笑肉不笑,也不知是夸呢,還是夸呢?
顧曳當然當對方是夸的,所以她說:「其實也還好,理應是這位考官閣下憐惜於我,沒認真」
憐惜於你憐惜?眾人內心是奔潰的,第一反應是你是在逗我嗎?就你還需要人憐惜,誰能
崔涼本也覺得無奈,暗道這姑娘真是皮糙肉厚不要臉得很,可他目光不可避免落在她身上,所以看到了這人的容顏。
臉嘛,看過好幾次了,這姑娘長得極好,平心而論是比表妹更好看的,可他也不是貪色之輩,又怎麼會隨隨便便為之側目呢。
是以,他看到那純黑貼身的倜儻內衫,看到這內衫是無袖的,看到那裸出來的雙臂膚質似雪凝脂,看到那腰肢婀娜纖細如蛇,看到那長腿竟比男子的還要修長
他頓了半響,移開目光。
沒看多久,真的。
可也只有他最克制了吧,有多少人已經很久沒在意這個局如何了,只瞧着那脫了外袍的女子是如何的冷艷又張揚。
且就看她笑不笑而已。
不過顧曳這番話是給了道院面子的,一進一退,她也不是一度的冒進之人,且看此時趙光面色緩和的樣子,兩人已然有了默契。
道院要臉面,就只能讓顧曳過關,只要顧曳過關,這一切都名正言順,包括他們這些重傷的人重傷吐血的林峰等人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是眼瞎了。
「憐惜?都四五十的人,掛在道院門下也有多年,四卦修為,得有多憐惜才敗得如此之慘。」
這話是誰說的?趙光不會自打臉,也不會自打道院的臉。
可又有誰這麼大膽!
是一個男人,腳上踩着木屐,衣服有些松松垮垮的,邋邋遢遢,那長發都懶得冠起,倒是長得很高,。
都說大唐士族分兩派,一派風雅端莊,規矩嚴謹,一派放浪形骸,以狂放為稱。
這個男人是士族,腰上懸掛的玉佩是有朝廷定製的,非貴族不可佩戴,官是官,貴族是貴族,再有錢不是官非貴族也不可以胡亂戴玉佩,所以一看玉佩就知道對方身份,
士族貴族嘛,大唐貴族裏面的狂浪派咯。
還留着胡茬,懷裏抱着一袋子零食,噶擦噶擦吃着,木屐噠噠落地清脆,踱步而出,也不知看了多久的熱鬧,此刻也笑眯眯的。
孟挽墨垂眸去看這個人,一看,卻是笑了。
是他。
趙光本來頗有惱怒,看到人後頓時沒脾氣了,只嚇得一哆嗦,忙從烏龜身上跳下來,落地後作揖:「見過疾風大人。」
疾風?是外號吧,竟不叫世族名諱,果然狂浪。
疾風是誰?顧曳正琢磨着這個剛冒出來的人是誰,暗道年紀不小歸不倒是長得十分不錯,型男啊,主要是身材好。
顧曳心裏這般想的時候,人家美男子似有觀感,竟是抬眸看來,眼底竟滿是溫柔:「不過我倒是很意外,淮南的降道上是有人多鐵石心腸,竟對你這樣美麗又魅力非凡的姑娘家狠下殺手,幸好輸了。」
顧曳對上這人的雙眸,嘴角扯了下,似黯然,似堅韌婉約:「無妨,野生草長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群毆了,自己都不心疼,何必」
疾風大人:「我心疼」
林峰等人:「」麻痹,這走的什麼路數。
顧曳第一反應是:特麼來了一個老司機啊,幸會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