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洛站在審判席上,有些頭疼的看着再次詢問自己的法官。
「石洛,你有什麼證據證明,當時必須要殺死歐文上尉嗎?」
坐在一旁的諾曼剛想要開口,就被法官制止:「其他人不得擾亂法庭!」
諾曼只有閉嘴。
石洛只得一遍又一邊解釋當時的情況,詳細的敘述了每個細節,包括他為什麼選擇致命的攻擊方式。
「歐文的做法,顯然違反了帝國的嚮導保護法!我當時為了救人,別無選擇。」
法官不為所動:「歐文的問題,是歐文的問題。我們現在審判的,是你違紀的問題!」
石洛就沒話說了。
「你承認殺害歐文上尉的罪行嗎?」法官問。
石洛不說話。
法庭內也靜悄悄的,容納上萬人的大廳此刻座無虛席,和這件事情有關的,無關的都前來旁聽了。
剛下戰場的英雄,轉眼到了軍事法庭這種事情可不多見。
來的不僅有阿蒙區的各大新聞媒體,軍政要員,還有石洛的同學和老師們
愛爾伯特、朋明克、彪哥、歷史老師,訓練教官等都在旁聽席,心情複雜而緊張的等待着審判結果。
甚至連嚮導也來了不少,全是被諾曼喊過來幫忙作證求情的。
陪審團由阿蒙區的道德委員會組成,他們已經幫石洛說了很多話,此刻再多說也幾乎沒用。
審判的三位法官,一個正在給石洛定罪,一個在翻看石洛的相關資料,而另外一個,則完全坐在陰影中。
哪怕是石洛這樣五感敏銳的哨兵,也看不清那個法官的容貌,只能夠看出來那是由一名伏龍軍校的軍官充當的。
太陽走到天空正中,陽光透過穹頂的玻璃射下來,將石洛的影子縮成一團。
這會兒監控錄像也放了,該說的話也說了,事實清楚無誤。
該怎麼判決,就怎麼判決吧!
石洛心中一橫,點頭說:「是!我承認歐文是我殺的。」
法官一臉嚴肅,他手中的法槌重重的擊打在面前的案角上:「伏龍軍校一年級學生石洛,違紀證據確鑿,殺人事實清楚,根據相關條例,判處……」
法官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溫柔的女聲就在庭外響起:「法官大人,請您三思!」
法庭大門內,趕來一個有着長捲髮的女軍官,她的胸大腰細,一套制服將她的身軀包裹的格外誘人。
法官的喉嚨抖了抖,他是一個哨兵,一個目前都還沒有配偶的光棍哨兵!
「法……法芙娜嚮導!」法官儘量克制住自己內心奔騰的興奮,保持住嚴肅的表情,「您有什麼想說的?」
法芙娜走向前,她的軍銜已經是上校,在這種法庭上,有足夠的發言權。
「石洛這次前去護送物資,雖然出了點小意外,但保護的是我們嚮導……他事出緊急,這是見義勇為,根本不是謀殺……」
法官打斷了法芙娜的話,儘管他非常願意和這位嚮導多說一些話,多聽一聽她的聲音,但在這種場合下,涉及到軍隊紀律,可不能夠憑私人情感用事。
法官的下巴昂了昂,嚴肅地說:「這是不可能的!他以下犯上違反軍紀,必須受到處罰!本庭現在宣判,根據《哨兵任務法令》第三條規定,判處石洛三個月有期徒刑,即日起執行!」
石洛並不是太在意這三個月的刑期,這種短期的服刑,連監獄都不會送,只會被關在軍校的囚室。
可惜了,好不容易弄來的抑制劑,竟然要在囚室中蹉跎三個月,這次任務可真是趟虧本的買賣啊!
灰熊也跟着耷拉了腦袋——錢沒賺到,一下飛船就來法庭,飛龍是沒機會玩兒了,現在還要去囚室……
「下次接任務的時候,一定要注意……」灰熊一句話還沒嘟囔完,就看見審判席上那個來自伏龍軍校的法官,身體稍微往前傾了傾。
那人一直坐在陰影里,作為三個審判官之一也沒說話,眾人都直接忽略了他。
而此刻那人身體前傾,一道光束剛好打在他的臉上,整個人都暴露在陽光之下。
他深邃的目光看向石洛,挺直的鼻樑下,薄唇微微勾了勾,一個好看的笑容,就在他的嘴角浮現。
「三個月刑期我沒意見,不過服刑的地點,我有點小建議。」
又是一片譁然之聲。
在場的人多數不認識這個人,但伏龍軍校的學生,卻對這個人耳熟能詳。
特別是石洛,當他看清楚這個人的臉時,一股不詳的預感,從心中升起。
他怎麼也沒想到,審判自己的三個法官中,竟然有一個會是撒勒迦!
石洛心中微微有些難過,但他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撒勒迦的聲音很平靜,也很嚴肅:「判決很公正,也很迅速,我對此沒有意見。但石洛不能去短期監獄服刑,當然也不能去伏龍軍校的囚室。」
「為什麼?」主審官一臉不解。
「我建議把服刑地點改在我家,我可以充當看守員來工作。」撒勒迦說這話的時候,臉色依舊很嚴肅。但現場卻是一片譁然聲中,大家面面相覷。
完全不能夠理解這個審判席上的男人,為什麼要提出這樣奇怪的方式。
「您家?您是說伏龍軍校嚮導處的那棟別墅?」法官搖搖頭,「這不行,他應該去的地方是阿蒙區的短期監獄。您放心,那裏有學習室和書籍,不會讓他吃太多苦頭的。」
撒勒迦嘆了口氣,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我知道您說的沒錯。可問題是我已經標記了這個哨兵,按照古老慣例,他應該就是我的配偶了,我不可能坐視不理。」
這次就不是全場一片譁然了,簡直是全場一片。
石洛差點暈倒過去,他一下子就漲紅了臉,雙拳握在一起,瞪着面前的這個男人:「什……什麼配偶,我怎麼不知道!還有標記又是什麼!」
很快就有人找到了關於哨兵嚮導標記的古老慣例。
傳說這是一種配偶間的行為,當他們有了行為,並且咬破了對方脖頸後的性腺時,就說了標記完成。
哨兵被標記後,哨兵體內原先那種極高的激素水平會下降,就此穩定下來,從身體到心靈,都只會愛這一個嚮導。
反之,嚮導亦然。
在場的不明真相者紛紛議論:
「天啊,那個哨兵竟然搞定了撒勒迦!」
「不愧是敢和異獸領主正面對上的勇者!」
而被諾曼喊來助陣的嚮導,撒勒迦的學生們,聽到這個噩耗,都覺得悲從中來。
「肯定是他勾引了導師!」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導師絕對不會看上那個傢伙的!」
「我終於明白這段時間,導師為什麼都不怎麼給我做梳理了……&嗚嗚嗚!」
至於石洛的三個室友。
天才懶癌依舊是呼呼大睡。
金髮帥哥愛爾伯特問:「石洛被標記了,你信嗎?」
朋明克搖頭:「以石洛那麼饑渴的狀況來看,我堵一萬個簽名,那個撒勒迦在說謊!」
法官用力的敲了三下法槌,也還是不能夠讓現場安靜下來,於是他乾脆放棄了維持軍事法庭的嚴肅,直接了當的拒絕撒勒迦。
「對不起,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石洛應該去服刑,而不是去您的家裏過夫夫生活。」
撒勒迦嘆了口氣,他皺了皺眉,一雙眼眸變得沉暗起來,聲音帶着一絲嚴厲:「這個問題我想不需要解釋那麼清楚。我來參加庭審,就是打算把他帶走的。怎麼我想要帶個人走,也這麼麻煩嗎?」
「我沒太聽懂您的意思,您的小麻煩是指?」主審官不依不饒。
撒勒迦提了提自己的衣領,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他的兩個肘關節撐在桌面上,雙手合攏放在唇邊,表情依舊嚴肅而鎮定:「麻煩的意思,就是我也被他標記了!」
全場一片肅靜,鴉雀無聲,只能夠聽到審判庭外隱隱傳來的鳥叫聲。
石洛的大腦一片空白,像一隻木雞一樣,呆愣在原地。他根本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法官也懵了,他呆呆地看着一旁的撒勒迦。
在場的所有人都懵了,除了坐在旁聽席睡覺的天才室友彪哥。
彪哥從一進來就開始睡覺,一直到現在,詭異的安靜打擾了他的夢境,使得他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一個嚮導被標記?」剛醒過來的彪哥說話還迷迷糊糊的,他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自顧自地說,「有些糟糕了呢!那意味着這個嚮導如果不跟自己的哨兵做-愛,會慾火焚身夜不成眠啊!」
太過安靜的現場,使得他這句話,鑽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這下,世界都安靜了,連鳥叫聲都聽不到。
片刻之後,撒勒迦率先打破了這安靜。
嚴肅的聲音一本正經到令人髮指:「戰略部的那位參謀說的很準確,相比死去的那個什麼人渣上尉來說,第一嚮導的需求顯然更重要。如果法庭不同意我把人帶走的話……沒辦法我只能夠跟他結婚了,《嚮導婚姻法》中,其配偶擁有三個月的赦免權,可是剛剛頒佈的。」
石洛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張口想要反對,就看見撒勒迦朝自己看過來。
「石洛,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石洛的灰熊正打算抱主人的大腿,這會兒前爪還沒伸出去,聽到這句話,就以站立的方式僵在原地,活像定格在半空中一樣。
石洛說:「哦,我當然……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