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嗎?」
大自在天王聽到這話,先是愕然了一下,而後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一陣子,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點頭坦言道:「是啊,智慧,我的確是死了。不過,沒關係,我在臨死之前,已然堪破虛妄,踏出最後一步。所以,我才變成了這種不生不死的情況。」
「老師,您踏出了最後一步?」智慧尊者聲音陡然變得激動起來。
就算大自在天王死了,可他現在的靈魂十分強大,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並不會消散。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將修煉的要點,告訴給自己。讓自己也跟隨他的腳步,踏入菩薩境界。
智慧尊者正當壯年,哪怕再修煉二十年,他的壽元也足夠支持。不像大自在天王,本身就是壽元無多,心灰意冷之下才選擇閉關的。
「智慧,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我的辦法,不適合你。你需要找到自己的道路。」
大自在天王看到智慧尊者那激動的神情,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那,太可惜了。」
智慧尊者知道,大自在天王不會對他說謊。因為每一個修煉者的道路,是不一樣的。別人的道路,未必適合自己,學習他,跟隨他的腳步,或許一輩子無法超越對方。
見到智慧尊者神情黯淡,大自在天王微微搖了搖頭,道:「智慧,雖然我的方法,不一定適合你。可是,我在突破之前,領悟了一些神通,卻是可以教授給你。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竟然敗在華夏一個年輕人手中,這個仇,一定要報!」
說着,大自在天王,身影一動,化為一團白色的光球,陡然鑽入了智慧尊者的體內。
「老師,你做什麼……」
智慧尊者只覺得一瞬間,自己的靈魂上傳來了強大的壓迫感,幾乎要崩碎。
他驚恐無比,不由擔心,大自在天王會對他進行奪舍!
靈魂強悍的修士,就算肉體死亡了,若是能找到可以跟自身靈魂相契合的肉體,進行奪舍。雖然奪舍之後,實力會跌落不少,可至少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活着。
「別緊張,智慧,就算要奪舍,我也有更好的辦法!」
大自在天王傳來的語氣十分真誠,而且因為他的靈魂正在智慧尊者的身體裏面,若是說謊,智慧尊者自然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收緊心神!細細體會吧!」
大自在天王的聲音剛落,智慧尊者猛然感覺到,自身的生命力正在快速的流逝。
他原本細嫩的皮膚,烏黑的鬚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着……皮膚從嬰兒般細膩,變成了老樹苦幹一樣,皺巴巴的。而烏黑的鬚髮也開始變得雪白無比,一瞬間,好似老了幾十歲一樣。從精力旺盛的中年人,變成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
「老師,我還不想死……」智慧尊者惶恐無比。
這種神奇的力量,讓他實在是難以抵抗。
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精氣元力的遠去……這是一種洪水泄閘一般的傾瀉感覺,浩浩蕩蕩,簡直無法阻攔。
「擔心什麼?我要殺你,只是一個眼神的事情!」
智慧尊者的耳邊傳來大自在天王不屑的冷哼,而後,下一秒,智慧尊者就感覺到這種生命力流逝的狀態,停止了下來。
與此同時,在他乾枯的斷臂之處,宛如是枯木逢春一般,一個細嫩的手臂,緩緩的重新生長了出來。不過這手臂很快也變得,如同是老樹枯乾一樣,十分的衰敗。
「我的手,回來了……」
看到這一幕,智慧尊者的心中,十分的複雜。以幾十年的壽命,換回一條斷手,恢復實力,這到底值得不值得?
只是,未等智慧尊者多想,他又陡然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再一次變得年輕起來。
手臂上老樹枯乾一樣的皮膚直接退去,好似冬季之後,春暖花開,萬物重新生長一般。他又看到了自己的皮膚,恢復了嬰兒般的細膩,雪白的鬚髮也重新變得烏黑。
感覺到身體重新恢復了巔峰,智慧尊者心中卻是十分複雜。
原本,他與大自在天王的實力已經相差無幾,所以取代大自在天成為婆羅門真正的掌權者,其他僧眾也沒有什麼不滿。可這才過去半年時間,他與大自在天王之間的實力,卻有了天與地的差距。
好在大自在天王失去了肉身,以這等靈魂狀態,恐怕是不會輕易顯示在其他僧眾面前的。
否則,他不得不懷疑,大自在天王會不會為了收回權力,廢掉自己。
似乎是看出了智慧尊者的擔憂,大自在天王聲音平靜道:「智慧,你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死去。不過,在我死之前,我會儘量為你留下一些東西,也為我婆羅門神教留下一些東西。有一些典籍,我放在閉關的密室之中了,若你有興趣,可以去看一看。」
「老師,您不是說,您不會死嗎?」智慧尊者聽到這話,驟然感覺到了一陣心慌。
雖然他擔憂大自在天王會奪了他的權力,可卻並不擔心大自在天王會害自己,因為他是大自在天王教導出來的,是大自在天王內定的接班人。
「死亡,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身為神教十二諸天王之首,絕不為奴!」
大自在天王說了一句讓智慧尊者沒頭沒腦的話,而後他從智慧尊者的身體裏面走出。
不等智慧尊者詢問什麼,陡然間,他看到,大自在天王的眉心之處,裂開一道黑色的口子。
下一秒,一枚幽藍色的冰晶,疾馳而出發,化為一道閃電,瞬間便刺向了智慧尊者。
這速度太快了,電光火石一般,智慧尊者此生從未見過這麼快速度的攻擊,哪怕是楊雲帆斬斷他手臂的那一刀,若不是那一刀詭異無比,鎖定了空間,讓他無法躲閃,以他的速度,不一定會被斬斷一條手臂。
可是,大自在天王的這一次攻擊,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的他幾乎難以反應。
這一枚冰晶從飛出之後,一股肅殺之氣,便撲面而來,讓智慧尊者眉頭深皺。他當然知道,大自在天王不是為了在自己面前炫耀實力,而是為了讓自己感悟什麼。
嗯?
忽然間,智慧尊者感覺到了什麼。
在這肅殺氣息當中,有一種深淵如海的意境,不可捉摸。
這意境之中,仿佛帶着一絲天地之威,智慧尊者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元氣,竟然不由自主的了起來。而之後,則是有了衰竭的現象。
,衰竭……這是截然相反的意境,卻可以互相轉換,同時出現在智慧尊者的身體上,這讓智慧尊者心口難受的直欲吐血。
可以想像,這冰晶要是落在智慧尊者身上,智慧尊者絕難以抵擋。
「感覺到了嗎?」
大自在天王,面色平淡,右手一揮。
頓時,這藍色的冰晶驀然倒退,重新回到了他的眉心之間,消失不見。
他緩緩說道:「生與死,陰與陽……這中間的過程,便是輪迴!智慧,你要好好體會!若你能明悟,記得上華夏京城,找厲禁元君,替我報一劍之仇!」
話音剛落,大自在天王的身影,便慢慢的化為無數個光點。
一陣風來。
大殿內,經幢搖動,風鈴聲響,外面僧眾的吟誦緊跟着傳來。
這一段段,交織在一起,聽起來略帶着一絲嗚咽之感。
「老師……」
智慧尊者上前一步,雙手捧着那一個光團。
不過,光是無形無相的,自然抓不住,一絲絲的在他指尖流逝,最終消失不見。
婆羅門神教最為巔峰的一代人,十二諸天王之中的最後一位,也終於隕落了。一個時代,落下了帷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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