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張雪將臉貼近了那個溫熱的胸膛,緊緊地抱着李煜。
此時的李煜沒有感受到張雪的擁抱,他的全部經歷都在下面的一棵樹上面,兩人衝進了樹葉叢中,李煜看準機會,雙手抓住了一根粗大的樹枝,狠狠地頓了一下,然後摔了下去。
兩人爬起來,倒是沒什麼大礙,除了兩人都濕身了。樹下,竟然是一條小溪。
「你還可以走嗎?」李煜問。
張雪點點頭。
於是李煜拉着張雪的手繼續走。
「哎呀!」張雪滑了一下,狠狠地推了李煜一把,李煜一時不慎,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正好磕在一顆石頭上。
「張雪,你這坑貨,專坑隊友!」李煜想着,就暈死過去了。
「李煜,李煜,你怎麼了?」張雪慌忙去拉李煜,卻發現他暈死過去了,額間流血了。
張雪拉起李煜,放在自己背上,幸好李煜不重。
張雪沒有溯流而下,而是上了岸,背着李煜往叢林間走去。順流而下很容易被找到的。在樹林中走着,光着的腳已經流血了,痛,張雪流着淚,咬着牙走着,突然,踩到了一處地方很鬆軟,張雪立馬收腳,蹲下來,發現是一個陷阱,掀開了蓋着的芭蕉葉,就着月光,依稀看見裏面約莫兩米高,沒有竹尖等危險物體,估計是獵戶一個隨意的陷阱,近期都不打算來看看的。
張雪想着,咬一下牙,下定了決心,將背後的李煜放下來,他的額間已經不流血了,呼吸平緩,於是將他推到陷阱邊,抓住他的手,將他放了進去,然後自己將陷阱蓋着的芭蕉葉整理好,掀開一小塊,自己也爬了下去,芭蕉葉又將陷阱口蓋住了。
陷阱裏面,一片黑暗,只有芭蕉葉蓋得不嚴密,才漏下了縷縷月光,讓張雪不至於陷入恐慌。
現在,只能祈禱那些人沒發現這裏了。
張雪在地上摸索着,終於摸到了李煜,於是將他拉到了邊上,李煜輕輕的呼吸聲,讓張雪略顯心安。
沒多久,濕透的衣服開始散發寒氣了,再加上深山的夜裏,本來就冷,張雪就冷得顫抖起來了,張雪摸了摸李煜,李煜的身體也在打着冷戰。
張雪的手顫抖着,終於還是扶着李煜靠在牆邊,脫去了他的衣服,摸到他的褲帶,想了想,還是連他的褲子都脫了,內褲沒脫。
張雪對自己說,「反正又看不見,對,看不見。」猶豫了很久,除了內衣褲,也脫掉了自己的衣服,靠近李煜,抱緊了李煜,終於有了點溫暖。李煜也感受到了溫暖,冷得直顫抖的身體緊緊地貼着張雪。
「只是為了救人活命而已。」張雪想着,緊緊地抱住了李煜。當年軍校的野外生存,這種事情多了去。
過了好久,李煜的眼睛抽動一下,輕輕地睜開了,可是眼前一片漆黑,首先感受到的是額間的痛,然後是冷,雖然有一團溫暖,嗯,溫暖軟滑……突然,李煜愣住了,伸手摸摸自己的身體,沒穿!在摸摸,幸好,內褲還在。
那個溫軟的身體半壓着自己,如果沒記錯,應該是張雪。
李煜努力地回憶着,只記得被張雪推了一把,摔倒了,在石頭上一磕,暈倒了。然後是張雪救了我?
在漆黑的環境中,起碼還是安全的,想着,一陣困意來襲,李煜就繼續沉睡過去。
當李煜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了,陽光穿透了上面的縫隙,灑了下來。
李煜動了一下僵硬的左邊身體,張雪嚶嚀一聲,也醒來了。
「嗯,怎麼這麼黑,開燈呀。」張雪呢喃着。
李煜不敢說話,怕張雪會尖叫起來。
突然,張雪的身體一僵,李煜感覺要壞事了。可是張雪沒有尖叫出來,她的手緊緊地掩着嘴巴,立身坐起來,無聲地在地上摸索着,然後一陣索索的聲音。
然後一件衣服搭在了李煜身上,再然後是褲子,李煜笑了笑,無聲地穿好了衣服,還是濕漉漉的,很不舒服。
李煜說,「天亮了,應該安全了。」
「嗯。」張雪低低地應了一聲。
「這裏多高?」
張雪想了想,「兩米多吧。」
李煜點點頭,「很好,完全可以上去。我們上去?」
「上去。」
於是,李煜很容易就跳了出來,然後將張雪也拉出來了。
一落地,張雪就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李煜看見張雪光着腳,腳掌不斷挪動着。
李煜讓張雪坐在地上,自己蹲下來,看着張雪的腳底。張雪的腳底已經一片血肉模糊了,樹尖、小石子,什麼都有,深深地扎着。
李煜看着,皺了皺眉頭,摸摸腰間,那些小瓶子都不見了。
「你忍着。」李煜對張雪說,張雪點了點頭。
李煜就將張雪腳底的小石子和樹尖都摘了出來,然後背對着張雪,蹲下,拍拍自己的背。
張雪也沒任性,抿着嘴,就爬了上去。
「昨晚的小溪在哪邊?」
張雪指了指一個方向。
走了一段長長的路,終於到了小溪邊,李煜將張雪放在一塊石頭上,然後蹲下來,輕輕地清洗着張雪的腳。
張雪紅着臉,不安地扭動着腳。
「別動!」李煜沒有抬頭,拍了一下張雪的小腿。
於是,張雪不動了,紅着臉看着李煜,恍惚間,似乎見到了小時候,自己的父親也是這樣幫自己洗腳的,想着想着,輕輕地咬着下唇,呆呆地望着李煜。
李煜將自己的衣服撕開,在小溪里清洗了很多次,然後細心地為張雪將腳底包紮上。洗了洗臉,猛喝幾口溪水,捧了一捧水,湊到了張雪面前。
張雪的確已經乾渴難耐了,紅着臉湊過去喝了一口。李煜重複了幾次後,張雪才搖搖頭,說,「夠了,不喝了。」
李煜再次蹲下,張雪自覺地爬上去。
下山的路上。
「張雪。」李煜低聲地說。
「嗯?」
「昨晚的事……」
「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所以,你不用負責人,我也不用負責任!」張雪馬上慌張地說。
「不是,我……」
「不是什麼呀?什麼都別說了!」張雪的言語鎮壓依然迅猛。
李煜苦笑了一下,背着張雪繼續走着。好久後,才說,「謝謝你。」
張雪一愣。
李煜輕聲說,「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不離不棄。」
張雪輕聲說,「不用謝,我是警察,應該的。」
過了好久,張雪說,「那些到底是什麼人呢?貌似還有槍?」
李煜眯上了眼睛,眼中一陣冰冷。
將趙雪送去了醫院,李煜就回去山上,他要去找回自己的背包,那裏有手機,才有步子山的聯繫方式。
背包還在,走過去張雪的營地,東西都沒碰過,於是李煜將天文望遠鏡收起來,打算拿去還給張雪。
然後,李煜沿着昨晚走過的路,一點一點地找着,終於將自己丟失的幾個小瓶子找回來。
張雪已經報警了,有警察圍在病床邊,給張雪做筆錄。
李煜偷偷地將天文望遠鏡放在張雪的房門口,悄然離去。
回到了旅館,李煜打開手機,果然有幾個未接電話,都是來自步子山,於是,李煜回撥了步子山的電話。
「唉喲,大兄弟呀,忙着呢?」步子山很殷勤的聲音響起。
「嗯,昨晚有點事,忙了一個晚上,步老闆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李煜冷冷地說。
步子山愣了一下,試探着說,「大兄弟,你現在在哪裏呢?」
「海城市呀,不然會在哪裏?你以為我會在八字山嗎?」
「呵呵,沒有,就隨口問問。對了,我在這裏等着你呢,快點過來看看草藥呀。哎呀,你是不知道,現在手下的人不知道怎麼辦,每天都只在廣場上面游來盪去的,氣死我了。」
「好,我會儘快。」說完,李煜就掛上了電話了。躺在床上,臉上陰沉不定。
傍晚,李煜問了旅館的人,廣場在哪裏,就出門了。
果然,在廣場見到步子山在百無聊賴地踱步,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煙。
於是,李煜就一直跟着步子山,發現他進了一間旅館,很容易就打聽到了他的房間號,以及自己一個人住。於是李煜也開了一間房間。等到夜晚,用內線打了步子山房間的號碼。
「請問需要服務嗎?」李煜說。
「不用!」步子山很煩躁地就要掛電話。
「步老闆,別這麼煩躁,有什麼煩躁的畫,就和我聊聊嘛。」
「李煜兄弟?」步子山試探地說。
「呵呵。」李煜直接承認。
「想必李煜兄弟已經知道了吧?」步子山苦笑着說。
「原因?」
「被迫無奈呀。」
李煜冷笑一聲,「用槍指着你了?」
想不到步子山竟然承認了,「對,三支槍,分別指着我,還有我們團隊的另外兩個負責人。我可以不怕死,但是我不能讓我的兄弟白白死了。」
「你也怕死,是吧?」李煜冷笑着說。
「是的。但是我又不想死。」
李煜不吭聲,等待着步子山接下來的話。
「我相信,只要我投降,李煜兄弟是會救我和我的兄弟的,是嗎?」頓了一下,不待李煜回話,步子山就說了個房號,然後掛了電話。
久久地望着被掛斷的電話,李煜的臉色看不出陰晴,過了一段時間,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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