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禁 020. 夢境與現實

    沒錯，郡寧曾經是青門白刃，這件事還是莫燃無意中得知的，她很好奇青門白刃當真那麼無懈可擊嗎，後來離火告訴她，無懈可擊也許是真的，但自從有了青門白刃，就只有一個人退出過，這個人就是郡寧，她不僅退出了，還隱入了冰火城。筆神閣 bishenge.com

    而郡寧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就是因為當年她的弟弟在三界大戰中死去，郡烽是鬼修，他們之間的分歧不可謂不大，而郡寧一直後悔自責，覺得她間接害死了弟弟。

    聽到這段過往時，莫燃覺得很不可思議，怪不得郡寧表面上殘忍，卻處處給她留了生路。

    想着，莫燃道：「因為……霊界並不是一個完全置於三界外的地方，它的力量已經大到，完全開闢了一個空間。」

    郡寧皺了皺眉，疑惑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開闢了一個空間？」

    莫燃看了看她，神色間有些認真，慢慢解釋道：「霊界本來是一個封印空間，可被封印進去的人沒有死，經過那麼多年，他們變成了霊，那個世界已經在自行運轉，它們已經不是被封印和被遺忘的霊，天地何其之大，它已經接受了霊界的存在，這個三界，除了頭頂星辰，還有腳踩的三千后土，而所有的霊，都有屬於他們的召喚符號。」

    郡寧對莫燃這一番話驚詫不已，「霊界變成了一個獨立的界面？」

    莫燃點了點頭。

    郡寧沉默了一會，「那這與當初封印的初衷豈不是背道而馳？是否天帝就是因為看出這些，才無法原諒莫家？還用白麒麟加固封印？」

    郡烽忽然笑着插嘴，「郡寧，你竟然會質疑天帝？」

    郡寧卻瞪他一眼，「別打岔。」

    莫燃微微眯了眯眼，「事極必反，霊界就是挑戰了太多的極限，誰又能知道當事人是如何想的……」

    郡寧又問：「可人類修者還是霊的主人，這一點無法改變，霊界的存在，毫無疑問，人類修者是霊界的主導。」

    說這話的時候，她不由的看了看郡烽，若非召喚他出來的人是莫燃，還不知道將來他會被哪個人類修者奴役，想到那些她就有點無法冷靜。

    莫燃卻是呵呵一笑，結束了話題，「那好像……就不是我該操心的事了。」

    她起身走到橋邊，伸了個懶腰，霊界、那個混亂的界面，它封印了力量，卻也助那些力量逆天的增長，它簡直創造了一個全新的種族，非人非妖，而且可能會永遠存在下去，是霊！

    而所謂的封印，不管是誰，都不能再輕易的去碰了，因為、那是災難。

    索性郡寧還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探究那些召喚霊的符號，否則她還真不好糊弄她……畢竟，羅剎海中就有霊界眾霊，知道這件事的，可能一隻手都能數過來，她是特意讓鬼醫幫她找到郡烽的啊。

    「好像該回去了，當家的，你收拾收拾後宮，隨後來吧，我在御紅閣等你。」莫燃道。

    司徒允瀟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樣，立刻走過去牽起莫燃的手，那目標明確的樣子，好像他此行唯一的意義就在那裏了一樣……

    「郡寧，你收拾什麼後宮？你不是不近男色嗎？」郡烽敏捷的問道，「這地方是個逍遙窟吧？你竟然開竅至此，快收拾吧，我也看看你的眼光是什麼樣的。」

    郡寧一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被自家弟弟幾句話說的啞口無言，這麼多年過去了，可怕的是她都忘記自己曾經是什麼樣了，自家弟弟還記得，最終，郡寧強裝鎮定道：「不用收拾了……」

    郡烽卻道：「你不想收拾，我還想見見呢……誒，我那兔兒主人呢？」

    「早走了。」郡寧道。

    在他們兩個還在圍繞『後宮』爭論的時候，司徒允瀟已經帶莫燃走了，再次見面，已經是兩日後，也就是祭典當日了。

    ……

    「青門的味道還真是沒變，依然這麼臭氣熏天啊。」郡烽抱着雙臂俯瞰着青門，眼中集聚了星火，他在興奮，即便是他口中『臭氣熏天』的味道，也令他興奮不已。

    「確實，一點都沒變。」郡寧說道。

    郡烽轉身看向她，道：「你今天要是去了，你就再也不是青門白刃了，甚至是叛徒，你真的要去？」

    郡寧卻是灑脫的笑了笑，「這些年我別的沒學會，就學會一件事，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對錯，選擇什麼就註定為此放棄了什麼，上天給了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青門和小兔兒誰對誰錯，我不做判斷，因為……我還可以選你，選你一定不會有錯，我也樂得輕鬆。」

    郡烽卻是哈哈大笑，「你還真會自欺欺人，小兔兒是我的主人，你選了我就是選了她，嘖嘖……這樣想想我那兔兒主人還真是有遠見，既契約了我這個冠絕古今的俊才，還能讓你隨叫隨到，這樣聰明的主人，應該獨此一家了吧？」

    郡寧回首看了看，莫燃坐在那個小樓的花圃，幾個男人不遠不近的圍在一旁，這樣看起來才像一個真實的「後宮」，她不由的說：「沒錯，這樣的女人絕無僅有了，我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這個世界會因為她而改變的。」

    郡烽也眯着眼瞧莫燃那邊，呵呵一笑，「託了你的福，我跟她這層契約來的還真是時候……對了，老姐，你的眼光可真不怎麼樣，你瞧瞧那隻狐狸，只他一個就把你整個後宮比的黯然失色了，等今日之後，我再幫你物色些好的，你也不必惦記冰火城那些了。」

    郡寧皺着眉，被親弟弟嘲諷，絕對算不上什麼好事，可她現在的心思全然不在教訓他上面，而是被那一聲『老姐』定住了！「你叫我什麼？」

    「呵呵……」郡烽拍了拍郡寧的肩膀，很是頑劣的笑道：「你已經不是青門白刃，那你當然就是我老姐了。」

    郡寧忍不住用力抱了抱郡烽，這聲姐姐，她可等了太久了！

    ……

    一整天的時間，莫燃他們從早晨等到了晚上，夜色越來越深，才各自出發。

    今夜滿天繁星，全然不見月亮，這也是司徒允瀟計算當中的，莫家的祭典非比尋常，必須藉助這般星辰之力才能驅動。

    莫燃混進去比想像中的容易，她扮做了執祭旗的小徒，穿了一身祭司學徒的衣服，雖然是形勢所迫，可那衣服還是讓她一陣厭惡，還有，那莊嚴的祭祀隊伍也令她反感不已。

    莫燃垂下眼帘，即便她心裏明白那些都過去了，可她潛意識裏還是抗拒着祭壇上虛假空洞的榮耀。

    到處都是烏泱泱的人，莫燃的修為無法掩飾，不過祭司學徒都是青門的小輩，她的修為反而與他們相仿，完全不突兀。

    莫燃忍住了四處張望的欲望，垂手等着，直到祭旗開始移動，她也跟着走去，莫家這座大宅荒廢已久，但房屋和道路還是當年的模樣，莫燃在那石子路上快速走着，腦海中卻隱約呈現出一個畫面——她被人拉着在庭院山路之間穿梭奔跑……是之前那個夢！

    「這裏應該會經過一座橋……」

    莫燃如此想着，拐過了一個彎，他們真的上了橋！

    「前面應該是個很大的演武場……」

    莫燃終於抬頭看去，很空曠，可真的是個演武場！

    沒有錯，跟她夢境中出現的一模一樣！她明明忘了，可就像藏在了意識深處一樣，它突然又蹦出來了！而且，對這個她第一次踏足的地方，她竟然有種來過千百次的熟悉感！

    莫燃的心跳有些急促，夢中的場景大片大片的還原，那麼他們的終點……是那個石洞！

    進過了一條長長的眼神向地下的石階，他們真的進了那個石洞！高高的石台上矗立着巨大無比的石像，與莫燃夢中的莊嚴一般無二！只是多了一絲塵封的蒼涼，還有陌生人湧入的諷刺。

    「喂，別看了！你想被革除學徒之名嗎？」

    莫燃盯着那些石像，險些誤了事，被身後的人催了才連忙跟上，在那石台下擺好了旗陣。

    這裏的一切都跟夢中一樣，莫燃不敢相信，她已經『來過』這裏了，她現在可以斷定，那絕對不是巧合了！

    不一會，石洞內的人悉數到齊，那陣仗，一點都不遜色於夢中莫家成年禮的盛大，可感覺完全不對，此時莫燃心中就只有逐漸燒起的怒火和深深的恨意，曾經那般繁盛的家族，就是死在了這些青門同僚的手裏！

    原本，她也是可以有無數可愛又嚴肅的長輩，高喊着『絕不畏死』的同輩的！而今天，莫家先人早已化為塵土，可這些人竟然還要打擾他們的英靈！簡直不可饒恕！

    就在這時，一人凌空而來，只眨眼的功夫，人已經落在那高高的台階上，那個萬眾矚目的地方，是專門留給祭司的，也就是——司徒允瀟。

    那身星袍落下，他面朝石像，甚至沒有給台下一個正臉。

    「參見帝後！」

    而這時，所有人屈膝拜下。

    莫燃的手緊緊的握住旗杆，緩緩低下身去，眼神卻向石像看去，這一跪，她跪的是莫家的魂，與帝後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