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蘇修從房間裏拿出了一個靈位放在桌子上,口中喃喃道。
當初蘇則的母親死的時候,他就有所懷疑,只是沒有確切的證據。
如今大案得破,真相大白,王氏即將也被繩之以法。
冬雪!
你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蘇修伸手撫摸這牌位,雙目留下了悔恨的淚水。
老爺!
蘇祿緩緩走了進來,這些年他一直跟在蘇修的身邊,知道蘇修對佟冬雪的感情。
蘇修舉袖擦了擦眼淚,平復了一下心情,道:「什麼事?」
蘇祿遲疑了一下,道:「李總督來了。」
李忠有!
蘇修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了一種不祥的感覺。
王氏被羈押之後,他便請了假在家休養,直到王氏被繩之以法,他都不方便出面。
褫奪誥命的事情必須要經過李忠有,華欣等人按照規矩將文書遞了上去。
只是李忠有的反應有些讓他捉摸不透,他先是派兵去了府衙將王氏提了出來,關押到了總督府,接着派人將參與此事的大小官員全都集中起來,就連蘇修也派人監視起來。
他想幹什麼?
蘇修心頭頓時陰騖起來。
去看看吧!
他深吸了口氣,緩緩的來到了客廳。
「卑職蘇修見過大人!」
蘇修來到李忠有的身邊,拱手行禮道。
李忠有面色平靜,緩緩的放下了茶盞,道:「問川你來了,坐吧!」
蘇修在下首坐下了。
李忠有伸手在桌上敲了敲,道:「問川,你這又是何苦呢?」
大人!
蘇修正色道:「王氏毒殺無辜,天理難容卑職一定要讓她繩之以法,以祭奠死者的英靈。」
他深吸了口氣,道:「就算賠上我蘇修一條命也在所不惜。」
王氏的身後是崑山王家,王家家大業大,人才輩出,號稱江東半壁。
這一次王氏出事,王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在江東根深蒂固,一定會有強烈的報復的。
為此蘇修也做好了準備!
糊塗啊!
李忠有一拍桌子,道:「蘇修,你這是意氣用事。」
他森然道:「蘇修,王氏乃是萬歲封賞的誥命,你這麼一鬧,又要置萬歲於何處呢?你這不是讓滿朝文武看他的笑話嗎?」
蘇修身子一震,身上的冷汗頓時流了下來。
當初聽聞佟冬雪的死訊,他激動不能自已,並沒有細想,這才同意蘇則的計劃。
聽到李忠有提點,頓時醒悟過來。
王氏乃是皇帝封賞的誥命,如今他蘇修要法辦王氏一個殺人的罪名,這不是在皇帝的臉上打耳光嗎?
一但坐實了這件事,那皇帝就成了滿朝文武的笑話了。
居然給一個殺人犯封賞誥命?
皇帝豈能輕饒他,朱家皇帝都是睚眥必報之輩,不僅是蘇修,恐怕還要連累整個蘇家。
李忠有站起身來,緩緩的走了幾步,繼續道:「我們讀書人十年寒窗苦讀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在朝堂上立足,光宗耀祖,榮華富貴。為了一個女人,你就這麼甘心放棄了大好的前途?你死了,蘇家怎麼辦?你的兒子怎麼辦?張閣老在你身上花費了多少心血?你還沒來得及報效朝廷回饋他老人家就要因為一個女人而自毀前途。身為臣子不思報效朝廷不思為君王分憂,視為不忠。身為家族的一員不思光耀門楣視為不孝。身為常人,不聽朋友勸阻,視為不義,蘇修你當真要一意孤行,做這不忠不孝不義之人嗎?」
蘇修冷汗潺潺而下,道:「督憲大人,我……」
李忠有伸手打斷他的話,道:「蘇修,你要想清楚了。王氏的事情可不是一件小事。這件事足以引發一場官場震撼。蘇王兩家顏面掃地不說,張閣老也會受到牽連,當然他老人家胸懷寬廣,不會計較這些事情。眼看這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人毀在一個女人的身上,你可知道他老人家有多麼的痛心?」
蘇修汗流浹背,道:「卑職對不起恩師,對不起督憲大人的栽培。」
他苦笑了一聲,道:「只是現在木已成舟,已經無法挽回了,卑職願意一死謝罪。」
說着緩緩的跪倒在地。
李忠有長嘆了一聲,伸手將他扶了起來,道:「你可知錯了?」
蘇修點頭道:「卑職只憑一時之快,連累了蘇家,連累了同僚,當真是罪該萬死。」
此刻他也真的有些後悔了,其實對付王氏的法子有的是。
比如可以拿着證據去找王家人,為了自家顏面,王家人自然會處置王氏,蘇修少了一個麻煩,王氏也保住了臉面。
可是蘇修並沒有選擇這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他和蘇則一樣選擇了這個讓王氏身敗名裂的法子。
這裏面固然有蘇則的堅持,也有他蘇修的私心。
歸根結底就是他心底對王氏的憤恨在作怪,影響了他平素的冷靜。
正因為放不下對佟冬雪的惋惜和對王氏的仇恨,蘇修這才做出了這個偏激的決定。
只是……
蘇修苦笑了一下,木已成舟,他想挽回也沒有法子了,如今之計只能趁着王家的反擊沒有到來之前,採取一些措施了。
他忽然抱拳道:「督憲大人,這件事完全是由我蘇修引起了的,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來承擔。」
李忠有淡淡一笑,道:「其實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挽回的。」
什麼?
蘇修心中狂喜,跪倒道:「還請大人指點迷津!」
如果能夠回頭的話,他一定不會做出當初的決定。
李忠有笑了笑,道:「其實華欣的文書到了總督府就被本督按下了。所以這件事一直沒有出杭州府範圍,所以朝廷應該也不知道這件事。」
聽到這裏,蘇修心中落下了一顆大石,道:「多謝督憲大人!」
李忠有淡淡道:「雖然這件事沒有傳出去,但是知情者卻是不少。李四真嚴悔等人在杭州經營多年,耳目眾多,這件事恐怕是瞞不住他們,想必這會兒高明已經知道了。」
那怎麼辦?
蘇修有些六神無主了。
李忠有深吸了口氣,森然道:「如今之計只能讓王氏翻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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