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家的客廳里,蘇則見到了一路風塵僕僕的父親。
「老爹!獎賞下來了沒有,升官了還是發財了?」
蘇則眉開眼笑的迎了上來。
蘇修古怪的一笑,臉上又是慚愧又是尷尬。
「怎麼,沒升官?」
看到他爹的表情,蘇則愣了一下。
這不應該啊,這麼大的功勞不可能不升官啊!
難道是李忠有那幫混蛋把功勞給私吞了?
想到這裏蘇則頓時氣憤起來,他忿忿道:「爹,是不是他們把你的功勞給吞沒了?他麼的,對自己人還下黑手。你放心,這件事不能這樣作罷,我這就去找他們。」
說着就要去出去找小紅玉算賬去。
蘇修急忙拉住了兒子,道:「孩子,李督憲和張閣老對為父青睞有加,這件事情上沒有對不起咱們的地方。」
他有些為難道:「為父雖然沒有升官,但是獎賞遠要比升官厚重的多。」
聽到了這句話,蘇則才鬆了口氣,道:「這才對頭,有功不賞,有錯不罰還叫什麼朝廷。爹,皇帝老兒究竟賞賜了什麼,你這麼不高興,該不會是歡喜的傻了吧?」
混帳!
蘇則急忙道:「對聖上要尊敬一點。」
他愣了一下,嘆了口氣,道:「這一次咱們蘇家可謂皇恩浩蕩啊!」
「我說老爹,你就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吧!」
蘇則有些不爽了。
文人就這麼個臭毛病,遮遮掩掩的一點都不痛快。
蘇修支支吾吾道:「則兒你還年輕,建功立業有的是機會。」
蘇則心中一凜,雙目緊盯着蘇修,發覺他的目光有些躲閃,不敢看他。
「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深吸了口氣,也意識到事情恐怕有些不對了。
蘇修沉默了片刻,還是將皇帝的賞賜說了。
王氏加封四品誥命。
蘇德蒙蔭入國子監讀書。
自己忙活了一陣子,毛也沒撈到一根,白白為王氏和她兒子做了嫁衣。
蘇修也知道這件事對蘇則太不公平了,當下安慰道:「孩子,你放心,有爹在,今後一定會給你一個光明的前程的,這件事就罷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蘇則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草泥馬勒隔壁!這個昏君!他麼的,他這是老眼昏花還是要一命歸西啊。老子立下的大功,他怎麼給安在那個臭娘們的身上了。昏君,昏君,什麼玩意……「
蘇則頓時破口大罵。
合着他做了這麼多全都是給人家忙活的。
這不是給別人做嫁衣嗎?
他蘇則何曾吃過這麼大的虧!
要是給安在他爹身上也就罷了,可偏偏安在了那個臭娘們和她傻兒子山上。
蘇則越想越怒,拿起客廳的茶盞就是一陣乒乒乓乓。
蘇修急忙扯住他的衣袖,道:「我的小祖宗,你小聲點。被被人聽去了,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蘇則翻了翻白眼,道:「賞罰不明,他不是昏君是什麼,我就說他昏君,是個傻-逼……」
好了好了!
蘇修家忙寬慰了他幾句。
其實在皇帝賞賜的這件事上他也是不滿意的。
他自己不升官也就罷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可這次是蘇則跨過科舉進入仕途的一個絕佳的機會,就這麼給白白的浪費了,居然把名額給了蘇德那個傻小子,他哪是當官的料?可惜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啊!
昏君!
昏君!
蘇則這會兒怒火上涌,哪裏還理會的什麼尊卑,一陣破口大罵,他實在是氣壞了。
真是豈有此理!
正他在客廳中大肆發泄的時候,一隊人馬忽然開了過來。
為首的一個正是錦衣衛千戶張大勇。
見到錦衣衛來了,奴僕們不敢怠慢,急忙進去稟報了蘇修。
錦衣衛來了!
蘇修頓時心中一顫。
如果說當官的對什麼人有些忌憚的話,那就是廠衛了。
這兩個地方可是官員們的克星,進去了基本上就出不來了。
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他急忙整了整衣服迎了上去。
「張大人遠到而來,蘇某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蘇修抱拳一禮道。
千戶是正五品,蘇修是正四品,理論上張大勇要先對他見禮才是。
可是錦衣衛是什麼,那可是官員們的克星,蘇修即使比張大勇官大也不敢怠慢。
張大勇微微一笑,回了一禮道:「蘇大人客氣了,卑職此次前來為了蘇公子。」
蘇則!
蘇修大吃一驚,難道剛才這混蛋在客廳罵皇上昏君的事情傳出去了?
不可能這麼快啊!
他硬着頭皮道:「不知大人要見犬子有何要事?」
張大勇淡淡一笑,道:「上喻,賜蘇則御筆親書一副!」
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修急忙讓人把蘇則找來了。
待父子二人跪在地上謝恩之後,張大勇才笑眯眯的將一幅黃絹遞給了蘇則,若有深意道:「蘇公子,皇恩浩蕩,你可要好自為之啊!」
說着帶着眾人離開了,留下了一臉茫然的蘇則父子。
……
紫禁城!
朱皇帝放下了摺子,忽然道:「王倫,算算時間,東西也該送到蘇則的手中了吧?」
「啟稟萬歲爺,您的手書已經送到了蘇則的手上。」
王倫急忙回道。
嗯!
朱皇帝若有所思道:「你說這會兒蘇則在幹什麼?」
王倫笑道:「自然是對萬歲爺感恩戴德了。」
感恩戴德!
朱皇帝淡淡一笑,道:「朕敢說他一定會跳腳罵娘,說不定還會罵朕是個昏君。」
「萬歲爺可是千古少有的明君,這是每個大明子民的共識,蘇則他肯定有明白這個道理的。」
王倫趕緊補救道。
做奴才的都是和稀泥的高手。
哄着萬歲爺高興,就是他們的任務,這個任務王倫從很多年前就開始幹了。
朱皇帝微微一笑,道:「是嗎?那朕將他的功勞安在別人的身上,他一點抱怨都沒有?」
王倫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身為臣子,要理解萬歲的一片苦心。」
雖然他是這麼說,但是心中也有些不明白。
按理說皇帝對這個蘇則十分看重的,蘇則立了大功勞,這也是個提拔他的好機會。
可是皇帝非但沒有提拔蘇則,還將他的功勞安在了別人的頭上。
莫說是蘇則,就是他王倫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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