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蒙古人再次分裂,達延率領一萬人折回北的時候,蘇則的一顆心立即沉了下來。
他原本打算按兵不動,任由蒙古人死在延安境內的。
只要達延死在陝西境內,他一定能夠拿到此人的人頭的。
這也是最穩妥的辦法。
但如果蒙古人逃回了草原,那蘇則要對達延的腦袋失之交臂了。
無論如何,達延的腦袋他是不能丟的。
但是……
他心閃過一陣憂慮。
鼠疫已經在蒙古人大軍間蔓延開來了,算是達延能夠離開北方的封鎖,也未必能夠活着支撐到草原。
這一萬人恐怕得有一大半死在路。
蘇則只需帶着飛熊衛追在他們的後面可以了。
但是這樣一來,飛熊衛也有染鼠疫的危險,弄不好也會全軍覆沒。
為了一個達延,搭一千多兄弟的性命,值得嗎?
蘇則再次陷入了苦惱。
這是他自己的事情,犯不着連累其他的兄弟。
想到這裏,蘇則忽然長出了口氣,心早有了決斷。
這一次,他決定自己追去,拿到達延的腦袋。
很快蘇則做出了決定,讓大軍遠離病發地點,不要輕舉妄動。
夜半時分,蘇則將一封書信放在了床,閃身出了營帳。
當他來到馬棚的面前時,卻發現一個曼妙的身影早在等他了。
「飛煙!你怎麼在這裏?」
蘇則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說道。
蘇郎!
柳飛煙幽怨道:「你要拋下我獨自去追達延嗎?」
我!
蘇則一陣語塞。
這一次考慮到風險,他並沒有打算讓柳飛煙知道。
「蘇郎,我柳飛煙雖然說不聰明,但也絕非愚笨之人,我也能猜得出你的心思。達延要跑路了,你想追去,但是有怕我感染了鼠疫,這才不告而別的。」
柳飛煙輕輕的說道。
飛煙!
蘇則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她捂住了嘴巴。
「蘇郎,你不要說了。」
柳飛煙臉閃過一陣柔情,堅定道:「自從碰到你的那天起,我柳飛煙跟你糾纏在一起了。生則同床,死則同穴。從今往後,你休想再拋下我一個人。」
說着縱身入懷,緊緊的抱住了他。
飛煙!
蘇則身子一震,心瞬間閃過一陣柔情。
話說到這個份了,他在矯情是做作了。
「好!」
他咬牙道:「飛煙,我們一起去,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柳飛煙雙目閃過一陣柔情,決然點了點頭。
對於她來說,蘇則是全部。
蘇則高興她也高興。
蘇則去哪裏她自然也跟着去哪。
蘇則死了她也不會獨活。
算是死了,她也不會跟蘇則分開的。
「我早準備好了!」
柳飛煙從角落了拿出了幾件包裹,放在了疾風馬、烏雲踏雪還有另外兩匹駿馬的背。
二人相視一笑,正要跨馬匹的時候。
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異口同聲的聲音。
「蘇公子,我們也準備好了!」
蘇則嚇了一跳,急忙走出了馬棚。
外面黑壓壓的站着整裝待發的一群人,正是古月封和飛熊衛的兄弟們,此刻他們臉也洋溢着堅毅的神色。
你們……
蘇則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他原本以為自己的行為很隱秘,可是萬萬沒想到還是被大家給發覺了。
古月封咧嘴一笑,道:「蘇公子,你不必說了。咱們這些弟兄最早從白蓮教開始跟着你。大伙兒同舟共濟戰勝了多少艱難險阻,你要是拋下我們獨自跑了,兄弟們可不願意了。再說追殺達延這種好事怎麼能夠少的了我們,這一次應該是咱們飛熊衛揚名域外的機會了。」
他忽然高呼了一聲:「願與蘇公子共進退!」
眾士卒也異口同聲的說道。
聲音洪亮,響徹夜空。
兄弟們!
蘇則有些手足無措道:「這是我的私事,跟兄弟們沒有關係。再說前方鼠疫猖狂,我也沒有信心能夠扛過去……」
古月封忽然道:「蘇公子,沒有你,沒有我們飛熊衛。我們大家之所以能夠站在這裏,完全是因為你蘇則的原因。你是我們飛熊衛的靈魂。」
他忽然單膝跪地,道:「願意為蘇公子赴死!」
願意為蘇公子赴死!
眾人齊聲喊道,黑壓壓的跪倒一片。
蘇則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睛似乎有種熱乎乎的東西湧出來。
撈偏的一向是鐵石心腸,輕易的不會動感情的。
蘇則也不例外。
除了女人,很少見他有過情感。
陝西的事情,他不過是不甘於寂寞,想在眾多勢力分一杯羹而已。
對白蓮教也好,對這些軍隊也好,他們都是蘇則手的棋子,是用來跟朝廷討價還價的。
對於這些棋子的死活,蘇則並沒有放在心。
即便是身邊最親近的飛熊衛也是如此。
一旦朝廷給了一個好價格,蘇則也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賣掉的。
這才是蘇則的內心。
但是這一次卻有些異常。
先是十八名勇士慷慨赴死,接着又是眾人不畏艱險跟隨他追擊蒙古人。
這讓蘇則的心湧起了一股難以遏制的情感。
那是很多年沒有過的事情。
「諸位兄弟!」
蘇則忽然跪倒在地,熱淚盈眶道:「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的信任。我蘇則指天發誓,絕對不會讓你們受到委屈的。」
他忽然深吸了口氣,道:「從今以往,我們榮辱與共,生死相依。」
榮辱與共,生死相依!
飛熊衛的戰士們齊聲怒吼,聲震荒野。
……
紫禁城!
王倫膽戰心驚的看着眼前的皇帝。
從前段時間開始,京師開始流傳一些不好的消息。
其包括蘇則跟皇帝交易的事情。
雖然暗交易是政治場常有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拿到明面來的。
蘇則這混蛋居然敢將消息泄露出去,當真是該死之極。
這可是關乎着皇家名聲。
王倫心早把蘇則的祖十八代問候了多遍。
不過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朱皇帝並沒有動怒,反倒是津津有味的看着手的情報。
「要不要派人將造謠生事的人抓起來。」
王倫低聲說道。
無妨!
朱皇帝笑了笑,道:「蘇則將我們之間的交易大白天下,無非是害怕朕食言而肥。朕當初讓他拿到達延的腦袋不過是想為難他一下而已,我實在想不出這廝怎麼能夠拿到達延的腦袋。不過……」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似乎這廝有很大的把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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