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的事情進行如火如荼,朝廷內部的爭鬥也到了緊要的關頭。
馬麟蕩平了西線,捷報已經送到了朝廷。
對於這份捷報,朝廷出現了兩種態度。
以張鳳府為首的文臣堅稱馬麟擁兵自重意圖不軌,而以輔國公朱瑞為首的勛臣則認為文臣們打壓功臣無中生有。
雙方針鋒相對,吵得是不可開交。
面對這種情況,朱皇帝破天荒的保持了中立。
他這一不表態引發了朝臣們的猜疑。
難道皇帝有心藉助勛臣的力量壓制一下日益驕橫的文臣?
否則的話他怎麼會視為不見?
聯繫到皇帝先前的態度,大家越來越覺得是這麼回事。
看來文臣一百多年一家獨大的事態要嘎然而止了,以後站隊的話要多加小心了。
皇帝的默許,朝臣的曖昧,朝廷內部發生了很多的變化,以輔國公朱瑞為首的勛臣崛起了,他們不僅在陝西的戰場上獲得了勝利,在朝廷中也獲得了極大的話語權。再加上內閣次輔高明的投誠,他們已經在規模和事態上壓住了張鳳府為首的文臣一系。
……
千里之外的杭州。
文謙之恭身站在了緣和尚的面前,他是少數知道內情的人。
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前太子朱和彬,在官方的記載中,他連同妻妾一家被燒死在景陽宮裏。
但是身為輔國公朱瑞心腹的文謙之知道,這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其實這位爺就是一個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皇家無親情,父子反目兄弟鬩牆的事情多了去了。
朱和彬就是沒有爭得過程王,這才落了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恐怕程王沒有想到的是,這位也並沒有死,而是被老皇帝偷偷的藏了起來。
對於別人來說,他就是一個苟延殘喘的風子龍孫,可是對於朱瑞和其他的一些有想法的人來說,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契機。
朱皇帝已經老了,九五之尊也坐不了幾年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是更古不變的真理。
新皇帝登基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將朝廷所有的要害位置換上自己的人。
對於其他的人就要靠邊站了。
所以在太子繼位前抱緊他的粗腿才是要緊的事情。
可是抱大腿的事情也不是這麼簡單,很多人從很早便開始經營了,比如張鳳府,這老傢伙從程王的時候就開始追隨太子了,如今的詹事府一半以上都是他的人。就算是老皇帝死了,新皇帝登基,朝廷的要害位置也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當然老傢伙未必能夠活到那個時候,但就算是他死了,這些要害的位置也不會便宜別人。
因為這都是太子自己的班底。
其他的勢力想插手都很困難,所以在抱大腿的事情上,他們已經晚了一步了。
一步慢,步步慢,一旦太子即位,也基本上沒有他們什麼事了。
這對那些權利慾很強的朝臣勢力來說,是萬萬不能容忍的。尤其是想朱瑞和高明這樣的野心家。
怎麼辦?
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個是早早的退出政治舞台,免得以後被勝利者清算。
再一個就是另外尋求一天粗大腿。
可是太子就是當朝最強的粗大腿,其他的親王什麼的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即便他們攀上別人也不會比得上太子一系的人的。
然而朱和彬的存在就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
首先,他是先太子,資格還要在後來的程王之上。
其次,他是被陷害的,不是被廢立的,合法性也有所保障。
第三,翻出景陽宮的案子可以給程王造成致命的打擊。
所以朱瑞和高明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幫他復位。
只有這樣,他們才有從龍之功。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在未來的權利大洗牌中獲得最大的利益。
也只有這樣,他們才能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
朱瑞和高明一拍即合,立即着手開始佈置,恰逢陝西民亂給了他們一個極好的機會。
於是乎朱瑞上下活動,聯合高明推薦馬麟入陝剿匪,趁機謀奪陝西的軍政大權。
如今,馬麟據成功還有一步之遙,朝廷這邊的佈置也完成了七七八八,只待馬麟拿下了西安,陝西大亂災民禍亂周邊幾省的時候,他們安排人馬揭竿而起,裏應外合威逼朱皇帝徹查景陽宮案子給朱和彬翻案,同時剷除程王一系,逼老皇帝退位。
新皇帝登基,他們都是功臣。
當然新皇帝朱和彬不過是個傀儡而已,權利還是掌控在輔國公朱瑞的手中。
過上那麼幾年,等朝廷安穩下來之後,再效仿一個禪讓的事情,江山就會穩穩噹噹的落到了朱瑞的手中。
朱元璋姓朱,朱瑞也姓朱,雖然不是一個體系,但王莽都能當皇帝,他朱瑞為什麼不能?
這件事他們謀劃了很多年,如今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一旦成功,身為朱瑞心腹的文謙之就是新朝的功臣,丹書鐵卷永享富貴。
想到這裏,文謙之臉色變得紅潤起來,心中也有些激動萬分。
「殿下,事情已經準備好了,輔國公希望你現在就回京師支持大局。」
他恭聲說道。
主持大局!
瞭然和尚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輔國公這麼大的本事還要一個出家人替他主持大局嗎?」
他心中清楚的很,這些人不過是想借用他的身份,其實對他根本沒有任何的敬重。
「殿下說笑了!」
文謙之低聲道:「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殿下當年是被人陷害的,否則的話這大統一定是你的。」
緣起緣滅!
了緣和尚高宣了一聲佛號,輕聲道:「以前的朱和彬已經死了,現在只有一個了緣和尚。你回去告訴朱瑞,不要再愧對陝西的百姓了。」
文謙之啞然。
看來這個太子殿下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他忽然拋出一個猛料,道:「殿下,難道你忘記了血海深仇了嗎?你忘了王妃是怎麼死的嗎?你忘了自己的孩子了嗎?」
了緣和尚淡淡一笑:「出家人六根清淨,哪裏來的家人?」
文謙之哼了一聲,道:「那小郡主呢?難道殿下也不想知道她的下落了嗎?」
了緣和尚身子晃了晃,忽然一把抓住了他,激動道:「你說什麼,她……她還活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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