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千行離開了墨白,未央是知道的,只是她沒有挽留,當越來越多的人偷偷離開墨白,雲凰才察覺到不對勁,連忙匯報給未央。
「雲凰派人跟上去,必須掌握他們的動向。」未央不假思索便吩咐下去,如果換做以前,她一定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歐陽千行不會與她為敵。
只是現在她更願意相信自己。
「我派了人,只是他們都沒有回來。」雲凰臉上露出一抹擔憂,他們恐怕凶多吉少了。
未央知道雲凰是在顧及她,其實已經沒有必要了,如果歐陽千行真的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她也不會那麼大度的原諒。
「我去吧!」蘇紀南收起散漫不羈的神情,突然閒下來,他也覺得無聊了,去玩玩也好。
秦時遇眉心微皺,心裏隱隱不安,但是他明白蘇紀南是說一不二的人,他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只好要求與他同去,他們二人也好有個照應。
未央習慣性的看向謝長銀,見謝長銀點頭才道,「注意安全。」
離開了墨白蘇紀南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笑意還未散去,無奈一嘆,「時遇,人生在世本來灑脫自在,你怎麼總是不明白?」
秦時遇沉默不語,他真不知道該說蘇紀南什麼好,蘇家昌盛時,他遊戲人間,風流不羈,蘇家敗落之際,他也不過紅了一次眼,而後獨挑大樑,讓蘇家得以生存。
「時遇你這樣冷漠是不會有女子喜歡你的……」蘇紀南搖了搖頭,邊走邊數落着秦時遇,然後聲音一頓,回過頭秦時遇果然沒有跟上來,他這是嫌他煩了?
「這邊。」秦時遇大步流星朝另一邊走去,蘇紀南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快步跟上。
一路上蘇紀南的嘴都沒有消停,秦時遇深呼一口氣,「你再多說一句,下一次別指望我冒充你替你做事。」
「時遇,我相信你不會那樣做的。」蘇紀南拍了拍秦時遇的肩膀,雖然他嘴上那樣說,但是他心裏還真擔心秦時遇不代替他了,如果真是那樣,他估計得頭疼死。
秦時遇與蘇紀南順着南域舊部離開的方向追去,最後在西荒附近的樹林裏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二人神色微變,隱藏在暗中觀察。
歐陽千行一襲黑衣靠着大樹休息,一個中年男子在他身旁耳語幾句,歐陽千行的眸子陡然睜開,臉上笑意分明。
秦時遇輕輕拍了拍蘇紀南的肩膀示意他朝另一個方向看去,從墨白離開的妖族與南域舊勢力皆匯聚於此。
歐陽千行笑臉相迎,不多時一群人圍坐一團,歐陽千行首先分析了魔族的現狀,魔族好戰,魔王無妄下令退兵,表面上看他們是服從了,但他們卻也沒退出南域與北境,說明他們也捨不得放棄到嘴的鴨子,現在只要他們點一把火就能引燃魔域與墨白的戰火。
「歐陽公子的意思是?」
歐陽千行正準備將計劃全盤托出,卻聽見一陣打鬥聲,神色一變,「什麼人?」
秦時遇與蘇紀南聯手反擊蒙面人,那人卻快速逃離,他們正準備追上去,歐陽千行一行人卻將他們團團圍住。
蘇紀南神色自若,想必那人是故意讓他們暴露於人前,眼前的人他並沒有放在眼裏,但是藏在暗中的那個人讓他忌憚。
他們在明,他在暗,現在看來他們也只有小心提防了。
「蘇紀南,你怎麼在這裏?」歐陽千行自然認識蘇紀南,他在試探,試探他們聽到了多少。
「這句話該我問你吧?怎麼?想讓我墨白與魔域鷸蚌相爭?你好漁翁得利?歐陽千行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就憑他們也想扭轉乾坤?蘇紀南只是笑笑。
歐陽千行慶幸自己沒有將計劃說出,隨即眼裏露出一抹殺意,原本他還想放他們一馬,既然他們聽見了,那麼他們就一定不能活着回墨白。
「殺了他們。」歐陽千行分析了利害關係,一聲令下,其餘人紛紛對秦時遇與蘇紀南出手。
蘇紀南冷笑兩聲,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麼今天他就替未央清理了這個叛徒。
蘇紀南嘲諷的目光讓歐陽千行臉色大變,隨即持劍迎了上去,蘇紀南以劍抵擋,嘴角勾勒出一抹邪笑,劍鋒微轉,歐陽千行一驚,猛的後退。
「在下來助歐陽公子一臂之力。」一個橫眉冷眼的老頭突然出現擋開了蘇紀南的劍,若不是看見歐陽千行對上蘇紀南毫無招架之力,他也不敢貿然出手相助。
歐陽千行捂住胳膊退至一旁,血一滴一滴的順着他的指尖滑落,要是他與蘇紀南實力相當,他絕對不想他們插手,可他有自知之明,蘇紀南比他強。
秦時遇劍招凌厲,如同他人一般冷漠充滿殺氣,刀光劍影間,歐陽千行的人已經倒下了不少,然而秦時遇與蘇紀南連衣角都不曾弄髒。
歐陽千行越發心驚,他突然意識到他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們並不是實力不如蘇紀南和秦時遇,而是他們來到墨白之前多多少少都受了傷,在墨白抵禦魔族時,新傷覆舊傷,所以實力大不如前。
「我可以幫你,不過你得聽我命令。」
耳旁傳來陌生的男聲,歐陽千行防備的盯着一襲墨衣的蒙面人,直覺告訴他,他很強,甚至比蘇紀南更強大,「我憑什麼相信你?」
墨衣男子冷笑兩聲,抱着劍轉身離開。
「好,我答應你。」只是短短一瞬間,歐陽千行思慮萬千,如果讓蘇紀南他們回到墨白,那他一切努力都付之東流,所以他們絕對不能活着離開,為今之計,他只有答應墨衣男子的要求,如果他要殺他,方才他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被殺了,他既然提出幫他,那麼證明他們對他來說是有價值的。
既然有價值,那麼就能得到相應的回報。
「老夫就是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墨衣男子爽朗一笑,一個閃身到了秦時遇跟前。
秦時遇內心無比震撼卻依舊面無表情,然而心亂了,劍招也破綻百出,蘇紀南察覺到秦時遇的不對勁,立即出聲,「秦時遇,你給我好好打,別給我丟人!」
秦時遇眼裏一片清明,沉着應戰,然而墨衣男子處處壓制着他,加上南域的人圍攻,不多時秦時遇身上受了不少的傷,鮮血染紅了他的白色長袍。
歐陽千行使了個眼色,妖族和南域的人紛紛撤到一旁,蘇紀南無暇顧及他們,快速與秦時遇聯手對付墨衣男子。
墨衣男子對於歐陽千行的小動作只是冷笑兩聲,一開始他還挺讚賞他的計謀,如今看來也是鼠目寸光,難怪他說,歐陽千行不可用。
歐陽千行還在得意自己的機智,卻不知道他的小聰明也斷送了他的一生。
「秦時遇,如果我死了,記得在我墳前種一株霧蓮。」蘇紀南少有的正經,讓秦時遇格外的不安。
「除非我死了。」秦時遇語氣堅定,視死如歸。
墨衣男子冷笑兩聲,今天他們誰也別想活着離開,隨即發起了猛攻,他看似對秦時遇步步緊逼,實則找準時機對付蘇紀南。
一招聲東擊西,讓蘇紀南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落在了地上,吐血不止。
因為擔心蘇紀南,秦時遇也挨了墨衣男子一掌,一口鮮血噴出,但他卻堅定不移的站在蘇紀南身前,要想殺了他,除非從他屍體上踏過去。
墨衣男子上前兩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頭對歐陽千行等人說,「不想死,跟我來。」
歐陽千行雖然感到困惑,卻也帶人跟上了他的步伐,他相信他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但是蘇紀南他們不能留。
墨衣男子無視了歐陽千行的小動作,對他只感到了失望,這樣的心智不足以與他們為伍。
見他們撤退,秦時遇才捂住胸口咳了幾聲,鮮血順着嘴角流出,而他卻緊張地扶起蘇紀南,「你沒事吧?」
「還死不了。」蘇紀南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容,虛弱無力的他在看見秦時遇身後的人那一瞬間,不知道那裏來的力氣,撲倒了秦時遇,匕首刺入皮肉的聲音,讓秦時遇近乎瘋狂盯着偷襲的人,一劍封喉。
秦時遇紅着眼緊緊捂住蘇紀南的傷口,然而鮮血不斷湧出,染紅了他的雙手,蘇紀南一開口,嘴裏又湧出鮮血來。
「時遇,人生來便會死,我沒想活百年千載,我本恣意灑脫,隨心所欲,榮富富貴我有,至親好友我有,此生足矣。」蘇紀南依舊帶着風流不羈的笑意,他這一生了無遺憾。
「我不准!」秦時遇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帶他回墨白求他們救他。
蘇紀南抓住了秦時遇的手,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可秦時遇還有大好時光,所以他只想讓他好好活下去。
「時遇,我自惜花,只是此生未能一睹霧蓮風采,你可願意,願意種,願意種一株霧蓮,在,在,在我墳,前……」蘇紀南聲音漸弱,直至無聲,抓住秦時遇的手也滑落在一旁。
「蘇紀南,我沒準你死,你怎麼可以死?我不准你死!你給我醒來!給我醒來!我求你給我醒來!」秦時遇撕心裂肺的抓着蘇紀南,一遍遍喚他,只是再也無人回應。
「師父,我們好像來晚了!」
「一切皆是命數,把他們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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