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艷陽高照,柔風撫柳,小鳥歡叫。發育爆棚的劉山浩,特意穿了一件他父親開會時才穿的藍色西裝,把他的臉襯得黑中帶藍,藍中帶黑。他照鏡子時感覺這種色感熠熠生輝。
王曼姿也按昨天的約定來到了一中空無一人的學校操場,看到一個體態臃腫的男孩兒晃着身子咧嘴笑着迎面走來。
隨着距離的靠近,她看到他的臉呈倒梯型,上面佈滿了粉刺,人工切割的雙眼皮就如把眼睛扔到省城車流中,半小時後再揀回來的那種怪異的造型。他因走路匆忙而急促呼氣,遠遠聞起來就像下水道蓋子被人偷走透出來的味道。
王曼姿不由用縴手遮了鼻子,失口說:「你就是耗子?」
劉山浩把早就預備好的笑容,稍稍收了下,一愣,「當然了,您想讓我變成貓嗎?」
「少跟我貧嘴。今天來見你,就是要奉勸你,以後不要騷擾我!就你這熊樣,轉世投胎八百次,也入不了我的眼,你有點自知之名,把這心給我死了。」
耗子愣在那兒,受傷的表情像一個突然被石頭砸死的蛤蟆,止住蛙叫,噤口結舌地體味所遭到的傷害。
他下意識地向「王曼瞳」挪了兩步。
「別過來,噁心死我!給你封信,是一個帥哥寫給我的,看了你就明白了。回去找個池塘照照,跟裏面的蛤蟆比比高下。」
在把對方徹底地侮辱了一通後,王曼姿邁着歡快的步伐離開了,心裏說不出的痛快。
在回賓館的路上,(這次她和媽媽來,一是看望下姐姐,並順便向嬸子收房錢,發覺各房間讓小嬸子搞得污濁不堪,娘倆只好找了個酒店住下。)姐姐睡意朦朧的給她打來了電話:
「曼姿,我想了一夜,不能那樣做,太缺德了,太對不住人家李昊闐了!」
「姐,你不用想了,事已辦好,給你出了氣了。接下來就等好戲看吧!」
「啊?你怎麼這麼莽撞啊!你快找個洞讓我鑽進去吧!怎麼辦啊?」王飛瞳在電話里的聲音抖個不停,都帶了哭音兒了。
「咯咯咯……」王曼姿則覺得特好玩兒,笑個不停。
接下來的幾天,王飛瞳明白了什麼叫心驚膽戰,杯弓蛇影和度日如年。任何風吹草動,都讓她心跳不已。
她用顫抖和專注的目光,密切地注視着劉山浩的一舉一動。他若是在自己的屈里取書,她就以為要拿棍子打李昊闐了。他要是突然從李昊闐身旁掠過,她就擔心是突然襲擊了。
她在腦子裏一遍遍地勾畫着李昊闐被耗子及其聯盟打得頭破血流,而且一雙眼睛死死地恨恨地盯着自己的場景,這讓她無比地痛悔和愧疚。
她甚至想,如果李昊闐真被打了,自己一定給他買好吃的補補,給他錢賠償,和他談一段戀愛來補償。若打得半身不遂了,索性就以身相許,用自己的一生來為他贖罪。
而劉山浩對王飛瞳對自己的污辱也是痛恨和揪心的,對那封情書的處理,他想了各種各樣的方法,給教育局!給報社!讓王飛瞳聲名掃地,無顏面對江北同學。
但他又擔心,自己這樣做會把她推給那個蔫壞的李昊闐,所以他想了一個毒計,在班裏,當着全體同學的面,當着王飛瞳,狠狠地羞辱和歐打李昊闐,讓他自天大的羞辱去喝藥、去上吊,去投黃河、去死!方解心頭之恨!
順便,也把王飛瞳這個——****,給抖擻出來,讓她除了自己,無人敢近。要她乖乖地向自己屈服。甚至,到那時候,他一個耳光甩在她臉上,厲聲說:
「滾,你這個下賤女人,哥不要你!」方雪周六上午之奇恥大辱。當然了,最終,在她的苦苦哀求下,還是勉強把她收下。
到最後,他才知道,一切都沒有那麼浪漫,陰溝里翻了船,以六敵一,自己的一個兄弟反被打傷臥床不起。而自己也大失顏面、無地自容,遭到全校師生無情的嘲笑。
不行,他要報復,整個事情就是一個陰謀,那封情書就是一把藏了重重機關的刀,繞了一個彎兒,最終捅向的還是自己。
讓這對狗男女給耍了。要跟蹤他們,讓你們整天成雙成對地看影、耍流氓,我要告發!於是他找了班主任要了號碼,給王飛瞳家打電話,捉姦捉雙,捉賊捉髒!
效果不夠激爽,再想良策,明着干不過你,哥就玩陰的,不信弄不死你,李昊闐,你這個王八蛋。
劇情的突然反轉讓王飛瞳卸下了包袱且驚喜不已,她萬萬沒想到,李昊闐並不像是埋在泥土中剛露頭的小芽,會任由耗子踩踏。他竟然是一個真正的,只有從小說、電影和傳說中才有的那種石破天驚一般的英雄。
他揮動雙節棍殺向強敵的那種專注從容又義無反顧的神情,像霧像雨像風,更像雷電、風暴。優雅、倜儻而又狂暴!
戰鬥的結果,也直接把她從一個卑鄙、下作的女孩的自我感受中解脫出來,她甚至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精心策劃的妙局,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李昊闐在其中由一個孱弱的小男孩蛻變為一個除奸懲惡的小英雄。
男生的衝動和勇猛在女生冷眼看來,那是以勇氣和陽剛品質的表現,這大約是生存、求愛競爭的進化史的遺傳現象。
但是,如果這個女生真正地關心起一個男生時,這種品質,在某些情況下,會被她視為魯莽,並因此而對對方形成深深地牽掛和擔憂。
所當,當她看到陸三和幾個雙節棍訓練營的兄弟私下裏竊竊私語後,便悄無聲息潛藏在它們附近,豎着耳朵仔細地仔細聆聽後,知道了大概的內容。
隨即,她把陸三叫到一邊,逼問出了更詳細的情況,並詢問的他們粗糙的行動方案。一陣不屑的笑聲在內心泛起。
星期五中午,古街一家飯館裏,李昊闐帶着陸三等兄弟們應王飛瞳之約在十一點半準時趕到。
王飛瞳早已端坐一張油漬斑斑的圓桌首席位置,她旁邊還有一位男生在殷勤地為她倒茶。
李昊闐落坐後,驚異地望着王飛瞳身邊的那個叫張大褔的同學,他是劉山浩的部下,最近見自己的盟主大勢已去,屢次托人帶話過來,有投誠自己麾下之意,但均被他拒絕。
雖為敵手,但在場面上還是要有禮有節的,李昊闐冷淡地握了下對方熱情地、諂媚地向自己伸過來的手。
王飛瞳望着大家面面相覷的樣子,笑了笑說:
「以後張大福改惡從善,要加入你們的正義之師了。所以今天擺了場酒,表示一下誠心。」
陸三等人望了下服務員端上來的熱氣騰騰、芳香四溢的魚香肉絲,又看了下李昊闐,這種入伙的大事自然要老大表態才行。
他猶豫了下,但桌底下自己的小腿被王飛瞳襲來的一腳,再加上桌面上她向自己投來的凌厲的目光,促使他必須順應她的態度。
李昊闐知道,男生做事必須要有原則,但這原則若和王飛瞳的想法有衝突,就果斷放棄!
於是他鄭重地站起來,揮出溫暖的手掌,握住了張大福忙不迭地、受寵若驚地伸出來的手,說:
「老七,雙節棍訓練營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