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景德鎮?」站在街上看着景德鎮的建設,她似乎有些遲疑。
張曉夜就道:「不可能走錯的啊,絕對是了,有什麼好吃驚的?」
她就說道:「就算景德鎮是千古名鎮,對一個小鎮來說這規模也太大一點了吧?」
「……」
「叫景德鎮就真的只是一個小鎮嗎?從行政級別來說,這可是地級市,有這規模很正常。」事實上要是不看地圖,張曉夜也不知道景德鎮居然是一個市。
她鬱悶的吐了一口氣,道:「這名字也太有欺騙性了,我一直就以為景德鎮是一個鎮,名字叫景德,鎮是行政單位。」
景德鎮的大名在帝國無人不知,不過估計絕大部人的印象跟她也差不多,張曉夜自己也是如此,於是就道:「好吧,我們都被騙了。看,這就是出來走走的好處,如果當初我沒有拉你一把,你死了都不知道景德鎮原來是一個市。」
「知道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她不以為然,看看天色就道:「時間倒是還早,你這次的目的地是鄱陽湖和滕王閣,我們是修整一天還是繼續往前走,路應該還很遠才對。」
「既然來了那還是看看吧,怎麼說也是千古名鎮,而且這個城市對華夏人來說意義非同小可。」張曉夜掏出旅行指南看看,接着道:「就去古窯民俗博覽區看看吧,其他的等會兒再說。」
博覽區內,褐瓦白牆,倒是找到了一點古味,景德鎮是瓷都,所有展出的一切當然也都跟瓷器有關,而瓷本身也就是這個城市對華夏人獨特的意義所在。
跟原本時空一樣,這裏炎華帝國英文名稱同樣是-a,字母「c」大寫就是炎華帝國,小寫就是指瓷器,如果要找一樣東西代表帝國,瓷器不說是唯一選項,至少不管怎麼選也必定繞不開。
瓷器的種類很多,最著名最具價值的應該算是青花瓷。博覽區裏有歷代古窯展示,也將瓷器的歷史寫得清清楚楚,很可惜的是身為瓷都,在景德鎮卻看不到那些珍貴的瓷器文物。
要去什麼地方看或者是玩她都無所謂,因為對一切都不在乎,到了這古窯博覽區才難得的表現出了點興致勃勃的樣子,張曉夜也就故意放慢了腳步。
即使如此,兩人逛了一圈,照片也拍了不少後天色也尚早,難得她對陶瓷有了興趣,張曉夜想了想就說道:「我們去嘗試一下親手製作陶瓷吧,感覺好像不錯的樣子。」
景區里就有這樣的這樣的地方,買了門票進來後不需要再花錢,現在的旅遊景點比起後世來還是很良心的。不需要額外花錢,也不用擔心不會做,邊上就有人指導。
這時候零零星星也有幾個遊客,負責看守和指導的是一個鬍子花白的大爺,生活在旅遊景點,或者是在裏面工作的人似乎都很健談,這位大爺也是如此。
他們進去的時候,大爺正在跟其他遊客講訴某某元青花在海外拍出了多少價格,哪些哪些知名的青花瓷被收藏在哪個博物館等等,如數家珍。
她聽得來勁,似乎也是對這位大爺產生了興趣,反而好像對自己製作淘不在意,沾了水的泥土在托盤上旋轉,她就像是小孩子在玩泥巴。
張曉夜就要用心得多,基本上沒在聽大爺閒侃,也忘記了周邊的一切,直到這大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跟前,中氣十足的呵呵笑着道:「小伙子天賦很好,要是放在元朝說不定你能做出能夠作為國寶的青花。」
「大爺,那你怎麼能肯定?」她居然主動接了其他人的話,大概是覺得一個很有趣的遇上了另外一個有趣的人,肯定會更加有趣。
張曉夜收沒有停下來,不過抬頭笑了笑,道:「大爺,我看你老人家要是早生個幾百上千年,才是真正的能工巧匠,比起你來我可差不多。」
「那是。」大爺也不謙虛,一臉自豪的道:「老頭子我做了一輩子,這點底氣還是有的。丫頭,你不是問我為什麼這麼肯定麼,因為我教過的人也不少,像他這樣上手快的可沒有幾個,我雖然眼花耳背,這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大爺,其實我之前就嘗試過,這不是第一次。」
「……」
「咳咳,有沒有天賦這個主要是憑藉一個匠人的感覺,不是看熟不熟練,我說你有你肯定就有。」大爺乾咳兩聲,掏出了一個煙袋鍋子。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張曉夜也是哭笑不得,轉而就問道:「大爺,那你現在怎麼不製造陶瓷了?」
大爺抽了一口煙,嘆了一口氣,眼神里有些黯淡,鼻子裏出「哼」的一聲,道:「現在誰還在乎這個,我們景德鎮都變成了文化旅遊城市,雖然是跟瓷有關,但是真的有關嗎?」
景德鎮跟瓷有關,以前是製造陶瓷,現在是給人看,或許這就是大爺裏面的不同。後世景德鎮如何張曉夜還真不清楚,不過手工制陶應該也是有很大的市場情景才對,展的依舊很好吧?
頓了頓,大爺接着說道:「現在國家追求的都是高科技,碗、碟、瓶機器就可以做,誰還在乎這麼落後的手工製作?我家祖祖輩輩製作陶瓷,養個兒子還不是對此不屑一顧,甩下一切就下海做生意去了。」
大爺似乎怨念頗強,不過這還真是帝國的現狀,因為落後,所以什麼都要朝西方看齊,眼睛裏似乎只能看到各種各樣的高科技產品,對於祖傳的所有東西,幾乎都是無視的。
這種話題,張曉夜都不知道該怎麼接,大爺接着又道:「倒是不少老外對此感興趣,每年都會有不少來看。還有個叫什麼名字的華人陶藝教授,據說要在三寶蓬那邊建個國際陶藝村,已經快竣工了,你們晚來一段時間倒是可以看到。」
大爺才說完,不遠處已經有人招呼,他滅了煙又走過去指導。
杯子、小花瓶,張曉夜做好好幾個的時候,她手裏依舊還是一團泥,本來心思就不在這上面,等他做的刻上花紋燒制出來,已經準備做彩繪的時候,她乾脆直接放棄了。
自己動手做好的陶瓷,景區還負責幫忙寄回去,處理好這些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兩人走出了景區,張曉夜就塞了個杯子在她手裏,道:「喏,送給你的。」
「我以為你都寄回去了。」她接過來似乎有點意外。
「刨除殘次品外還有三個,寄了兩個回去,最後一個當然送給你咯。」張曉夜聳聳肩,理所當然的說。
「願得,陶一般的情人。願得,瓷一般的朋友。」她看了看杯子上的兩行字,忍不住就道:「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這麼說?」
張曉夜就道:「陶與瓷,都是火與土凝練出來的藝術,換了土的原料,改了火得溫度,就成就了兩種不同的美,兩種不同的境界。」
「陶粗糙、柔軟溫暖,自然樸實。而瓷細緻、堅硬清涼,平滑高雅。歷久純厚如初陶可為伴,淬鍊光彩奪目為瓷可藏,所以我覺得陶近而親,瓷遠而敬。」
她怔了怔,道:「這就是你的愛情友情哲學?好像還有點道理。你倒是這能啊,做個陶瓷還能想到這麼多東西,我唯一想到的就是陶罐和鐵罐而已。」
「呃,我小學的時候也學過這篇課文。」
她就接着道:「那你是想做陶罐和還是想做鐵罐?如果你是鐵罐你會怎麼做?」
張曉夜就道:「我會砸了陶罐,這樣至少鏽成渣之前,陶罐就已經碎了。」
「不管是陶罐和鐵罐,生來都是用來盛東西的,並不是用來互相碰撞的,你怎麼能砸了陶罐呢,這樣可違背初衷了。」
「你記憶還真好,不過我們沒有必要這樣討論小學課本上的課文吧?難不成還要歸納一下中心思想不可?」張曉夜還記着這篇課文,因為穿越福利,她一提出來課文內容就在他腦子裏過了一遍,不過他現在對小學課文是真提不起興趣。
她就說道:「我還以為這個故事也會讓你有什麼特別的感概呢,原來也就是歸納中心思想這個層次,跟我也差不多嘛。」
「那時候的學生估計都差不多。」
「我以為你會特別啊。」她就說道:「做個陶瓷,你寫了兩句詩,如果讓你給我寫一詩你會怎麼寫?」
張曉夜又聳聳肩,道:「我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如果什麼時候我要離開,你會寫詩給我嗎?」
「我只是不希望這詩會刻在你的墓碑上。」
她聽後反而是笑了起來,道:「突然覺得其實這也不錯。」
張曉夜忍不住翻翻白眼,「你有沒有現,你最近好像話變得越來越多了?」
她又哈哈笑了笑,瓷遠而敬,這一路過來他似乎一直都在貫徹他的哲學,確實是一直都敬着她,而這個遠,跟疏遠並沒有任何關聯。
景德鎮的日落並沒有什麼不同,相比起來她更期待下一個地方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