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琢磨,儘管郭小石仍不知道這個烙印是什麼東西,可對它的習性多少有點了解:烙印一熱,那就是進食的意思,不過它和普通意義上的進食不同,而是在吸收能量,它對所有高能量的東西都感興趣。
仿佛受到那些電流的刺激,烙印極其快速的熱起來,它迅捷無比的將鑽進體內的電流全部「吃」個一乾二淨,順帶還發散出一絲暖流在身體上下遊走,這使得郭小石感覺背脊上的鞭傷好像一瞬間變得沒那麼疼了。
一鞭過後,接着又來兩鞭。
相比起第一鞭,後面這兩鞭對郭小石來說好受多了。烙印被第一鞭叫「醒」後,吸收能量的速度變得更快,它發出的暖流還帶防護功能,讓郭小石受到的傷害大大降低。
三鞭過後,大多數受過鞭子的人都躺下了,爬都爬不起來,有些挨了六鞭的人甚至已經直接昏厥過去,人事不省。
剩下沒挨過鞭子的還有三十多人,他們其中有二十多人是不認賬的,這時候看着被打的這些人的慘狀,一個個眼裏都帶着些慶幸之色。
郭小石和其他人一樣趴在地上不動,同時瞥了一眼那些不認賬的人,他真有點好奇信號燈會怎麼處置。
信號燈收手站立,語聲冷漠的說:「我已經反覆說過幾次了,聽命令很重要,第一次我可以容忍,可是一而再就不行了。」
微微一頓,他又把目光轉向那些沒挨打的人:「至於你們,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到底有誰沒站出來的,你們自己應該清楚,我就不多廢話了!」
說話的時候,信號燈的手再次迸射出一道長鞭,然後他一揮手,長鞭頓時化作二十多段,飛向那些不認賬的人。
「啪!」
白光飛舞,和之前一樣都是同一時間命中目標,只是這一次它們打的並不是背脊,而是一個個腦袋。
一瞬之間,那二十多個不認賬的人甚至連慘叫都沒發出,已經變成二十多具屍體。
信號燈的動作乾脆利落,卻又酷烈得讓人心底生寒。
這一下,所有人都被鎮住了,相比起被打幾鞭,眼前這二十多人的下場卻更讓他們感到驚懼。
即使郭小石對這事兒已有心理準備,可還是被嚇到了,之前他覺得既然是來當兵的,至少生命安全是暫時能得到保障了,可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他們這些人的生死還拿捏在人家的手底,隨時予取予奪。
還有一些人,慘白着臉看着那些死人,回想之前差點就和他們一樣想不認賬的事情,不禁暗暗後怕,這其中也包括鵠八骨,那傢伙雖然沒法出聲,可嘴裏仍微微張合的嘀咕着:「蠻神庇佑啊,就差一點,真的就差一點了啊……」
信號燈殺人後若無其事的拍了拍手,說:「我最後再說一次,想好好在這裏活下去,就要聽命令。」
和之前幾次他說這話兒的情況不同,這一次他即使沒有那麼鄭重其事,也足以讓「聽命令」這三個字牢牢的刻在奴隸們的腦子裏。
回到房間睡覺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是趴着睡的,背脊上的鞭傷隨便拉扯一下都疼痛難當,更不用說壓着它了,這導致房間裏「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充耳可聞。
郭小石的傷勢比其他人好一些,不過仍感覺難受,加上擔心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再見老蠻人,因此他磨蹭了很久才總算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郭小石一直被各種各樣的夢境攪擾着,在夢中他一會兒是郭小石,安安樂樂的坐在家裏的飯桌上,吃着媽媽親手做的飯,而爸爸則在旁邊給他夾菜,講着做人的大道理;一會兒他又變成了龍火兒,躺在那被柴火烘得暖洋洋的山洞裏,看着老蠻人用骨頭針一針一針的給他縫着新的獸皮大衣……
最終,他是被一把渾厚的聲音叫醒的。
「醒醒,小傢伙,快醒醒!」
郭小石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鵠八骨那張毛髮旺盛的臉,那傢伙正瞪大着眼睛看着他,面帶着急。
郭小石定了定神,左右看看,發現周圍其他奴隸都還在睡覺,不禁奇怪的問:「怎麼了,阿叔?」
「哎呀,小傢伙你沒事吧?我都叫了你一會兒了,你都沒醒。」鵠八骨擔心的看着郭小石:「你知不知道你睡覺的時候一直在喊你的阿公,還說了些聽不懂的話兒,奇奇怪怪的,我真擔心你生病了。」
聽鵠八骨這麼一說,郭小石知道自己說夢話兒了,大概還說了中國話兒,這個以後倒是要注意點的。
「我沒事,阿叔,繼續睡吧!」
郭小石笑着說了一句,說話時一不小心又扯了一下背上的鞭傷,讓他忍不住咧了咧嘴,不過隨即他發現這一份疼痛似乎比預想中的要輕了許多,甚至乎在疼痛過後還有一絲絲麻癢,那感覺就像是傷口癒合後褪痂的感覺。
不會吧?好了?
郭小石不動聲色的用手按了下自己的傷處,果然,讓他驚喜的是傷口真的已經好了泰半,按下去只有少許痛感,比睡覺前好多了。
這一下,他終於可確定了,烙印有治傷的效果,條件是餵它「吃」足夠的能量。
「被打的地方又疼了?」鵠八骨看到郭小石的動作,不禁帶着關心的問了一句,隨即想了想後,他又壓低聲音偷偷摸摸的說:「小傢伙,昨天幸好跟着你站出去了,不然阿叔可就被打死了。」
郭小石擺了擺手,說:「阿叔,以後記得照他們的規矩做就沒事了,千萬別偷奸耍賴。」
「不會!一定不會了!」鵠八骨把腦袋搖得跟浪鼓似的,昨天吃了一塹,智慧稍稍見長:「阿叔以後聽你的,你比阿叔機靈多了,以後一定要多提點阿叔啊!」
「好,阿叔,以後你也多提點我。」郭小石對這位性格憨直的蠻人印象不錯,重新躺下去後,說:「阿叔,我們別說話兒了,快睡吧,亂說話不知道會不會被罰的。」
「好,好,快睡!」
一聽被罰,鵠八骨立即咕咚一下躺倒,可他嘴巴有點閒不住,沉默了一會兒後又小聲的說:「小傢伙,你叫龍火兒,以後阿叔就叫你火伢子吧?」
「好!」
「火伢子,你說他們抓我們來要做什麼?」
「不知道!」郭小石敷衍了一句:「阿叔,快睡吧!」
「火伢子,你說……」
「……」
之後,郭小石沒再理鵠八骨,鵠八骨自討沒趣了一會兒,很快呼嚕呼嚕的睡着了。
郭小石剛剛睡過一陣,接下來怎麼也睡不着,他靜靜的趴在床上,直到整個房間突然亮起來,信號燈邁着重重的步子走進來,大聲叫着所有人起床。
把所有人都帶到昨天那個操場裏,信號燈大聲下命令:「把你們的衣服全都脫掉,一件不剩,那些破爛留着也沒有用,然後一個跟着一個排成一條隊伍,會有人來給你們進行藥物注射。」
儘管昨天躺在這裏的那二十多具屍體早已被挪走,連地上的血跡都清理乾淨,可奴隸們對信號燈所說的話兒不敢有絲毫違抗,在他的一聲令下,很快脫衣服排隊,不聲不響的一個接着一個排成一條長龍。
信號燈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過了一會兒,就有數十名身穿乳白色機械盔甲的「巨人」進來,開始往每一個奴隸的手臂上注射某種藥劑。
他們的動作很快,沒多久就輪到郭小石。
那巨人手裏拿着一個金屬小圓筒,飛快的往郭小石的手臂一按,只聽見「嗤」的一聲輕響,郭小石就感覺手臂上像是被什麼輕輕的咬了一口,然後注射結束,手臂上留下一個紅通通的針孔。
每一個注射完的奴隸,都會被「巨人」用沉重無比的鐐銬把手腳拷上,再束縛到地板上,使得他們不能隨意移動,並且不能做出太大太激烈的動作。
這樣的做法讓郭小石心底冒出一絲不好的預感,只覺得這個注射應該會有什麼風險。
正當郭小石驚疑不定的時候,就在另一個房間裏,信號燈正透過全息影像看着整個注射的過程。
他一邊看,一邊對身邊侍立的白盔「巨人」說:「夜草,聽說這一次的低級血脈藥劑經過改良了,現在通過的成功率達到多少?」
夜草回答:「長官,改良過的低級血脈藥劑通過的成功率達到百分之六十二。」
「百分之六十二?」信號燈驚訝的瞪着眼,「以前通過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六十,現在是百分之六十二,那麼說改良後也只提高了兩個點?」
夜草點頭:「是的,長官。」
信號燈不滿的拍着椅子:「只提高了兩個點,可每一支血脈藥劑的價格卻提高了十個禹幣,這也貴得太離譜了吧?」
夜草表情很認真的回答:「長官,你不知道一支血脈藥劑要提高哪怕零點一個點,都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現在一下子提高了兩個點,這十個禹幣還是花得值的。」
「值個屁!」信號燈冷哼一聲:「十個禹幣在東屹星這樣的地方可以買十個壯年奴隸了,提高那兩個點還不如多買點奴隸。」
夜草不卑不亢的說:「長官,現在帝國各地頻頻爆發戰爭,哪裏都需要人,在一些地方奴隸已經漸漸開始緊缺,改良的血脈藥劑雖然花費高了一點,可總比白白把人力浪費了要好。」微微一頓,夜草又說:「這一次我們在東屹收了兩萬人,如果使用血脈藥劑後通過的成功率提高兩個點,那就是多了四十人,這已經差不多是一個仆兵小隊的人數了。」
信號燈冷冷一笑:「看看吧,就算再多四十人,也只是多了四十個炮灰而已,為了他們花費那麼多,誰知道值不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