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笛聽到這個好消息之後,第一反應是對着身邊的老公喃喃的說了一句,「老公,你聽見沒有我爸爸說姑姑醒了,姑姑醒了」
季堯從小跟姑姑感情就好,姑姑成植物人的這幾年裏,每次去看姑姑的時候,他的情緒總是會很低落。姑姑醒了,他肯定很激動。幽深中浮現一抹璀璨,啞聲道,「真的」
陶笛連連點頭,「真的,爸爸說的。真的,姑姑真的醒了。」
季堯雖然剛動過手術,可是還是費力的想要坐起來,「我去看看姑姑」
陶笛急了,比較激動的同時也很心疼自己老公,「別,你這剛動完手術,身子還不能動,緩緩再去看姑姑。」
她手中還拿着手機,電話還沒掛。
陶德寬開着免提,躺在病床上的季潔聽到電話裏面兩個人的對話之後,連忙費力道,「叫小堯安心躺着我下午過去看他」
「你能行你也才剛醒,身體還很虛呢。」陶德寬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她。
季潔堅定的點頭,「沒關係我可以的我想見小堯和小笛我有很多話想要跟他們說」
「那好。」陶德寬對着陶笛說道,「小笛,你讓季醫生安心躺着休息。下午我陪姑姑去看你們。」
陶笛點頭,「那好,姑姑身體肯定也虛弱的。你陪着她,我們也能放心點。」
下午。
季潔吃完午餐,就讓陶德寬陪她去季堯的病房看他們。
陶德寬從護士站借來了輪椅,在護士的幫忙下將季潔抱上輪椅。這幾年,他為了減輕女兒的負擔一有空就會來病房照顧季潔。他一點都不覺得辛苦,也不覺得奔波,剛好他自己一個人在家裏待着也無聊。經常跑醫院照顧季潔,既能減輕女兒負擔也能充實自己的生活,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不過,今天跟平時有些不一樣。平時他照顧的季潔沒有意識,今天的季潔清醒了有了意識。兩個人有肢體接觸的時候,季潔有些下意識的臉紅,有些不自在。
在邊上幫忙的小護士笑着快言快語道,「季阿姨,你不用不好意思。你沒有意識的時候。陶叔叔經常幫你翻身的。陶叔叔可真是個細心的人,他幫你翻身的動作可標準了,比我們這專業的護工都標準。我們科室新來的小丫頭,都以為你們是患難夫妻呢。」
季潔聽了臉頰更紅了,甚至都感覺有些發燙,連忙垂下頭去。
陶德寬到底是個男人,聽到這樣的玩笑話,只是寬厚的笑了笑,巧妙的轉移了話題,「今天外面風大,等會走廊上面肯定冷。我再幫你拿一條毛毯。」
他拿來毛毯,細心的蓋在她的雙腿上。
小護士在一旁連連的夸道,「陶叔叔,你實在是太細心了。你簡直是現在社會很搶手的那一類型的暖男。」
陶德寬又溫和的笑了笑,好心情的揶揄道。「可惜啊,歲月不饒人。我要是再年輕上二三十歲,我也承認我很搶手。」
逗的小護士笑容妍妍的,「陶叔叔,你可真幽默。」
陶德寬又幫季潔拿了一個外套披在肩上,看她一直垂着眸,似乎還很不好意思。他笑道,「以後要開玩笑就跟陶叔叔開,可別跟季阿姨開玩笑了。季阿姨臉皮比較薄。」
小護士又笑,「陶叔叔,你好可愛。你的女兒跟你一樣可愛,可能就是遺傳了你的基因。」
陶德寬注意到小護士說這話的時候,季潔的脊背微微僵直了幾分,放在輪椅扶手上面的手指也不自在的動了動。他心裏有數,卻沒說什麼。只是對小護士玩笑道。「小丫頭,這話你可說錯了。我女兒的可愛可不是遺傳我,我的幽默可愛倒是受我女兒感染。我女兒經常開導我,要樂觀,儘量活的開心點。」
小護士表示贊同,「那倒是真的,每次季太太來的時候,我們都能在她的臉上看見笑容。那笑容就像是晨曦的暖陽一樣,充滿了希望。」
季潔一直沒怎麼說話,她本來性格就偏安靜。再加上心裏有事,所以就比較沉默。
陶德寬其實真的是個細心的男人,他看季潔臉色不太好。一直躺了幾年的病人,就算是清醒過來了。臉上的蒼白之態,還是難以遮掩。於是,他問小護士,「小丫頭,你們年輕人現在是不是都用氣墊什麼的你能不能借給季阿姨用一下,她臉色不太好。」
小護士先是楞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陶叔叔,你說的是氣墊cc吧」
陶德寬點頭,「差不多吧,我女兒跟我提過一次,我沒記住。那種用了之後,臉色會自然很多。」
季潔有些彆扭的扯了一下他的西裝下擺,「不用了不用那麼麻煩的。」
小護士也是個熱心腸的女孩,立刻笑道,「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的。季阿姨,你等着我這就給你去拿。」
沒一會。小護士很快就拿來了自己的化妝包,「季阿姨,需要我幫你嗎」
季潔連忙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小護士識趣的點頭,「那你先用,用完放在床頭櫃就行。等我忙完了,就過來拿。」
季潔跟小護士道謝了之後,拿起化妝鏡,端詳着自己的五官。
聽說她已經昏迷了四年多了,這四年多裏面她毫無知覺,就像是做了一個很沉很長的夢。夢境裏面有各種各樣的場景和畫面,那些畫面都是模糊的,她看不見,也摸不着。
那些畫面都隱匿在黑暗當中,她費盡力氣才終於找到了光明。
終於,她醒來了。
四年多過去了,她倒是一點也沒蒼老,只是相比於曾經臉色很蒼白,氣色很差。她以前是一個精緻的女人,會化淡淡的妝容,微笑的時候微微的揚起唇角。精緻又淡雅,跟鏡子裏這副蒼白的面孔判若兩人。
倒是真的要感謝陶德寬的細心了,不然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副面容實在是有些不能見人了。
她簡單的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之後,臉色果然是自然了幾分。將化妝包放在床頭櫃之後,陶德寬就細心的問,「可以了嗎」
季潔點頭,「可以了。」
她微微的轉眸,看着陶德寬唇角綻放出一抹感激的微笑。
陶德寬端詳着她的面容,微微的點頭,「這下子看上去自然多了,孩子們看見你恢復的這麼好,肯定也很開心。」
季潔微微的點頭,由衷的道,「謝謝你,小笛爸爸。真心謝謝你,謝謝你在我昏迷的這幾年裏面照顧了我這麼多。正如小護士剛才夸的那般,你是一個細心的男人。」
陶德寬推着她的輪椅,出了病房,淡淡的道,「瞧你說的,真是見外了。你是季醫生的姑姑,我是小笛的爸爸,我們可不就是一家人嘛。一家人何須這麼客氣」
走廊上果然有微風襲來,這不是季潔第一次出來吹風。以前她昏迷的時候,只有天氣晴朗,只要陶德寬有空,都會將她抱到輪椅上推到陽光底下,陪着她曬太陽,感覺着四季的變化。
季潔縮了一下身子,陶德寬注意到了,連忙將她腿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輕笑道,「冷了吧以前我也經常帶你出來吹風,不過那時候你沒意識,肯定不記得這些事情了。」
他把她毛毯蓋好之後,還習慣性的幫她拉緊外套。
這動作有些親昵,季潔下意識的閃了一下。
陶德寬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道歉,「對不起。習慣性動作。怕你冷了。」
季潔心底有一絲暖流閃過,這股暖流讓她有些慌亂的別開視線,轉移話題,「我們走吧,我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小堯和小笛。」
她這說的倒是實話,她的記憶停留在被送進搶救室的那一瞬間。她還記得那一瞬間她跟陶笛說她其實是大哥的親生女兒,後面還有很多很多的話她都沒來得及說出來。所以,現在她迫切的想要見到他們。
陶德寬很紳士的推着她,默默的去季堯他們的病房。
到了病房門口,季潔有些緊張的問身後的陶德寬,「我臉色怎麼樣有沒有很緊張很難看」
陶德寬笑着安撫她,「不會,挺自然的。」
為了緩解她的緊張,他還開玩笑道,「病房那小丫頭的什麼氣墊cc還挺好用的。不然等會我問她在哪裏買的。我也買來送你一款吧。」
季潔再次紅了臉,「不用了。」
病房門口的動靜,驚到了季霄凡小人精。
他從早上就聽見媽媽說姑奶奶下午要來,所以他就一直在等着。聽見動靜他就探出小腦袋來,看見外公和姑奶奶之後,清亮的小眼睛眨巴了幾下,笑了。
這是季潔第一次看見季霄凡,她有些吃驚的看着眼前這個帥氣的小傢伙。眼底浮現一片茫然之色,「你是」
季霄凡很不可思議的看着她,「姑奶奶,你不認識我啊我是季霄凡啊,我每個星期都跟爸爸媽媽一起去病房看你的呀。你怎麼能不記得我呢」
姑奶奶
季潔在腦海里一點一點的反應,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底閃爍着一連串的煙火,激動的道,「你是小堯跟小笛的兒子你已經這麼大了」
季霄凡一本正經的點頭,「我三周歲半了。」
季潔算算時間,差不多。陶笛的孩子差不多就是三周歲半了,她昏迷的時候,季霄凡還在陶笛的肚子裏面。如今一場夢的功夫,這個孩子就這麼大了。神氣活現的出現在她面前,還脆聲叫她姑奶奶。
一股感動之情,油然而生。
心底膨脹的是滿滿的感動,她眼眶也紅了,瀰漫了一層水霧,「孩子孩子你這麼大了你真帥氣。」
季霄凡一臉傲嬌道,「那是當然啦護士阿姨說我基因好」
陶德寬看着這個小外孫,笑的合不攏嘴,「季霄凡,你能不能謙虛點你爸爸媽媽難道沒教過你要懂得謙虛嘛」
季霄凡不以為然的眨巴着眼睛。一臉的無辜,「說實話也有錯麼外公,你們大人怎麼可以這麼複雜有時候教育小朋友要說實話,有時候又教育小朋友不能說實話。真的好麻煩的」
陶德寬跟季潔相視看了一眼,都忍俊不禁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季潔默默的念着季霄凡這三個字,稱讚道,「這名字真好聽,誰給你取的名字」
季霄凡傲嬌道,「當然是我爸爸啦姑奶奶,你今天好漂亮哦。我可以給你一個擁抱嗎」
季潔受寵若驚的點頭,「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啊」
季霄凡上前跟季潔擁抱的時候,附在她的耳畔小聲道,「姑奶奶,我給你擁抱你開心嗎所以。你可不可以送我一個禮物」
季潔一愣,問道,「可以啊,你想要什麼禮物」
陶德寬聽見了,跟着問道,「小傢伙,你這套路好深啊。你又看上什麼汽車模型了你跟外公說,外公可以給你買。」
季霄凡鬼精靈一般的看了看病房的方向,壓低聲音,「才不要呢。你會偷偷告訴我媽媽,我媽媽會告訴我媽媽,我爸爸會瞪我。他一瞪我,我就會好怕怕的。」
季潔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傢伙就被他逗的開心的不行,她詫異的問,「你爸爸平時對你很兇嗎」
季霄凡肯定的點頭。「很兇,我爸爸慣着我媽媽。他不慣着我,我想要一款汽車模型都不給我買呢。」
季潔被小人精的言論逗的捧腹大笑,「沒關係,沒關係,姑奶奶幫你買。而且保證不告訴你爸媽,好嗎」
季霄凡小人精一般的點頭,「一言為定。」
陶德寬也開心的不行,逗道,「小傢伙,你家裏那個房間還裝得下你那些汽車模型嗎你一天到晚要買多少模型啊」
季霄凡將聲音壓得更低,「放不下我可以放到外公家裏,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陶德寬笑的差點嗆住,「咳咳是的我是愛你的。」
在病房內的陶笛聽到門口的動靜,按耐不住的催道。「季霄凡,你搞什麼鬼是不是姑奶奶和外公來了你怎麼還不讓他們進來你是不是又偷着要禮物了信不信我讓你爸爸凶你」
季霄凡一慌亂,咬着下唇,「沒有啦,是姑奶奶主動給的」
季潔汗噠噠,這孩子,還讓她不准告訴媽媽,他自己就說了出來了。真是可愛的很
陶德寬推着季潔,季潔拉着季霄凡的小手,三人一起走進病房。
季霄凡一進去,就乖乖的的坐到一邊的沙發上,有模有樣的說道,「你們大人聊天,我聽兒歌了。」
季潔看着那小身影,笑的合不攏嘴。視線一直尾隨着那抹小身影。
陶笛猜到小傢伙肯定是偷着管姑奶奶或者是外公要禮物,不然怎麼會這麼乖乖的去聽兒歌了不過,看見姑姑真的醒了,她激動的很,也就沒空去管那個小人精了。
季堯已經能倚在床頭半坐着了,看見姑姑來了之後,激動的眼睫毛狠狠的顫了顫。嗓音沙啞道,「姑姑,你醒了」
季潔這才捨得將眸光移到陶笛跟季堯身上,看着小堯的激動,她有些愧疚的垂了垂眸,嘆息道,「醒了,總算是醒了。感謝老天爺還能給我機會救贖我自己」
陶笛很激動,看見姑姑臉色還不錯。她笑道,「姑姑,你別說這些話了。你醒來就好,真的,醒來就好」
季潔轉眸看向陶笛,看着她紅腫的臉頰,關切道,「怎麼傷的這麼重你爸爸簡單的跟我說過左帆對你們做的事情,我簡直是匪夷所思。小帆那孩子平時看上去斯文優雅的,真的想不到他行事那麼偏激他傷你這麼重,你一定受苦了,哎」
陶笛樂觀的搖頭,「沒事啦,都過去了。我就當那些是一場噩夢,沒那麼難受的。再說了這是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我兒子跟我老公都說不嫌棄我丑呢,你們肯定也不會嫌棄我丑的對吧」
陶德寬很心疼女兒,只是他是個男人,很多情緒都隱藏在心底和眼底,並沒有表現出來。
看着女兒衝着他調皮的擠眉弄眼的模樣,他配合的說了一句,「其實我有點嫌棄,不過我能克制。」
陶笛笑了,「爸,你現在可是越來越幽默了」
季潔看着如此活潑的陶笛,由衷的感嘆道,「小笛,你還是這麼可愛。我沒有意識的這幾年就像是在做夢一樣,沒想到夢醒了,還能再見到你們。實在是太好了。你知道的,姑姑有很多話想要跟你說。」
她激動的抓住陶笛的手,陶笛也順勢抓着姑姑的手,看着她激動的模樣,安撫道,「姑姑,你別激動。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現在你也醒了,我們來日方長,不要太激動,要顧着自己的身子。」
季潔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嘆息道,「小笛,你還是那麼的善良。我曾經傷害過你很多次,你還能這麼關心我姑姑真的好慚愧啊」
陶笛輕輕的揚起唇角。唇邊蕩漾着一抹恬靜的笑容,「都過去了,真的沒必要一直放在心裏。你曾經也給過我好多溫暖的,我不能總記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卻忘了你給過的溫暖啊我爸從小給我家教可不允許我這樣做哦。」
她看向陶德寬,陶德寬欣慰的給了她一記肯定的眼神。
季潔心底騰起一片暖意,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微笑道,「小笛,你能這麼想,我真的很感動。不過,我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在說之前,我要鄭重的對你跟小堯說聲對不起。小笛,小堯,對不起」
她就坐在輪椅上,對着他們兩人鞠躬。
她的眼眸中彰顯的是誠摯的歉意。
陶笛一着急,連忙拉着她的手,「姑姑,千萬不能這樣。你這樣,我們這心裏怎麼過意的去啊不能這樣的。」
季堯也繃直了脊背,啞聲道,「姑姑,不要這樣」
季潔抬眸,嘆息道,「小堯,麻煩你打電話給我大哥,還有小雅,我有些話想要當着他們的話說出來。今天,也當是對我這一輩子所做的所有的錯事的一個總結吧。」
陶笛輕輕的點頭,開始給季向鴻打電話,讓他帶着筱雅一起來病房。說是姑姑有話要跟大家說。
季向鴻得知了唯一的妹妹已經清醒過來的好消息特別激動,這會已經來到醫院了。聽說季潔要見筱雅的時候,他沉默了兩秒後,點頭,「好,十分鐘後我帶着小雅去你們病房。」
十分鐘後。
季向鴻帶着還跛腿的筱雅一起來到病房,今天的病房聚集了一大家子的人,很是熱鬧。
季霄凡一一的問好之後,又戴上耳機乖乖表現聽他的兒歌去了。
筱雅見到姑姑的時候,臉色微微一白,隨即眼眸中浮現一片愧疚之色,嗓音也有些哽咽的道,「姑姑,你終於醒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季潔今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向陶德寬簡單的詢問了身邊人這幾年發生的事情了。她得知了筱雅跛腿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不過看着她跛腳朝着自己撲過來的時候,她心裏還是蠻難受的。她扶着小雅,眸底水霧瀰漫,嘆息道,「小雅,你這孩子怎麼當初就聽不進姑姑的話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姑姑的心呢你若是聽了姑姑的勸,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筱雅聞言,流下了懊悔的淚水,哽咽着,「都怪我當初太糊塗了都是我的錯。害了自己,也害了你。」
季潔哽咽,「哎過去的都不要再提了。我今天找你們過來,是有事情要跟你們說的。」
筱雅卻搖頭,「不,姑姑,你讓我把話說完。我想要向你懺悔,我最近天天做噩夢。夢見我對你做過的那些事情,我真的無地自容。我想要向你懺悔,當初糊塗的我,利用了你對的關心和在乎,我逼着你做了那麼多你不情願做的事情。在最後,得知你再也不會幫我之後。我甚至還受了季誠的鼓動,偷偷的通知了我名義上那個父親,在你幫我回筱家拿東西的路上對你的車動了手腳,這才害的你躺了這麼久我真的好抱歉」
雖然時隔這麼久了,可是聽到筱雅爆出的真相後,大家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當初季潔受傷昏迷之後,季堯派人去查過這件事。只查出季潔的車被人動了手腳,卻沒查出到底是誰動了手腳。
之後,筱雅名義上的那個父親出來謀殺季潔,當場死亡。所以這些事情自動被認定是她名義上那個父親做的。
大家驚詫之餘,唯獨季潔這個當事人一副早已瞭然的神態。她看着筱雅,只是無聲的嘆息。末了,還伸手幫筱雅擦了擦淚水,喃喃道,「別說了,你說的這些事情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在我答應幫你回去拿東西的時候,我就預料到了。不過,當時我是抱着救贖的心態去做這件事的。我虧欠你的,這大概都是因果報應吧」
筱雅搖頭,不停的搖頭,「不是的,你沒有虧欠我。你一直都對我很好,姑姑。我非常感謝你在我最迷茫最無助的時候給過我溫暖。」
季潔也搖頭,堅定道,「不小雅,你聽我說。我虧欠你,從你一出生我就虧欠你。」
筱雅有些迷茫的看着她,「姑姑你這是什麼意思」
季潔抬眸看着季向鴻,又看向大家,最後才娓娓道來,「我這一生,真的是罪孽深重。我把陶笛的母親帶回家裏玩,就這樣陶笛的親生母親跟我大哥之間產生了感情,摩擦出了愛情的火花。那段時間我大哥隱瞞了陶笛母親他已婚的事實,而我也沒有早點發生他們的戀情。在我知道後,我找到陶笛的親生母親,我跟她徹夜長談。陶笛的母親是個善良的女人。她知道自己不小心做了第三者之後,堅定的決定要結束這段感情。當時她已經懷孕了,她在我的幫忙下逃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鎮上。想要在那裏安心過普通人的日子,她很善良,不想剝奪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權利。所以,她決定把孩子生下來。」
季向鴻聽到這裏,眸光瞪大。他是第一次聽到季潔說這些,他一直不知道他深愛的那個女人的消失跟季潔有關。他的脊背繃緊,情緒有些激動。
季潔有些抱歉的看了他一眼後,繼續道,「我是在過了很久之後才知道她懷孕的,她之前一直隱瞞着我這個消息。我再次見到她的時候,看見她隆起的腹部我有些緊張。季家是豪門,豪門很忌諱的就是血脈流落在外。我去找她商量,看她能不能放棄這個孩子。就那樣,我跟她爭吵了起來,在爭吵中我失手將她推下樓梯,她當時就流了好多血。還好,她生下了陶笛,只是她自己的生命毀在我手上。後來陶笛被送給她的姨媽張玲慧撫養」
「我沒想到季堯多年後結婚的對象居然就是陶笛,我當時知道的時候就震驚了。我覺得這世界簡直是太小了,不過看着小堯好像很喜歡她的樣子,我就試着就接受這個現實。後面我對小笛很好,也算是彌補我曾經的罪吧我當時以為小雅真的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了,我以為她不會回來了。所以我是支持小堯跟小笛在一起的,尤其是小笛沒有責怪我失手害了她媽媽的事情之後,我對小笛更加感謝和感動。」
「只是,生活有時候就像是一個大大的玩笑。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當小雅回來的時候,我又震驚了。我感覺到當時的平靜生活。會被筱雅的突然出現所打破的。為什麼我會這麼覺得呢因為我的人生還做過一件錯事,這件錯事是在小堯跟小雅剛出現的時候發生的。季家幾代單傳,到我們這一輩雖然多了一個我,可是還是只有大哥一個兒子。那時候,我的媽媽還活着,我的媽媽非常希望的大嫂能夠生出一個兒子來。」
「負責給大嫂做產檢的是我的高中同學,所以我一早就知道大嫂肚子裏面懷的是個女兒。我不敢把這個事實告訴我媽媽,我大嫂快要生產的時候,我媽媽也病入膏肓了。老人家一天一天的盼着自己的孫子出生,幾乎吃撐着一口氣等着孫子出生的。我不敢告訴她真相,我大嫂也希望自己懷的是個男孩子。最後,我鬼迷心竅的找到我的同學,我給了她一大筆好處費,讓她幫我偷梁換柱。讓她幫我大嫂肚子裏面的女兒換成男孩,大概是我給了很多很多錢,她同意了。最終,我大嫂生產下來的女兒被換成了男孩」
往事不堪回首,她竟有些難堪的說不下去。慢慢的垂着眸子,兩隻手交織在一起
聽到這裏,季堯懂了。他不可置信的問,「所以,我跟筱雅的身份是呼喚的我其實是筱家的孩子而筱雅才是季家的孩子」
季向鴻也激動的問,「一定是這樣的對不對所以我跟小雅是有血緣關係的,她是我的親生女兒。她跟小堯的身份調換了是嗎」
季潔自嘲的勾起唇角,「是啊,他們的身份調換了。我以為事情就到此結束了,我媽媽得知自己有了一個大孫子過後,真的很開心。老人家很欣慰,也很激動,我真的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結束了。可我沒想到小雅跟季堯那麼有緣分。我也沒有想到季家跟筱家是有往來的。這樣兩家就會經常走動,我每次看着兩個身份互換的孩子在我面前,我真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的母親去世之後,我很想向大家坦白這個秘密的。可是我沒有勇氣,我看見我大嫂真的很疼愛小堯,簡直是把所有的開心和希望都寄托在了小堯的身上。我不忍心讓她失望,我不敢告訴她這個秘密。我大哥也很疼愛小堯這個兒子,每次看見大哥看小堯的那種慈愛眼神,我所有的衝動都會被擊垮。我不敢說,真的不敢說。有些錯誤一旦開始了,真的就難以回到原點了。」
「後來,我大嫂生病去世了。小堯的性格變得很冷淡,我很心疼他。就是因為虧欠他,所以我也是豁出命的去疼愛小堯。只希望他開心一點,再開心一點。筱雅出現後,我知道她過的很不好,我也很心疼她。在我知道她的母親因為她自殺後,我心裏真的很內疚。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個罪人,她的母親是我的姐妹。我對不起她的母親,她的母親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兒子被我換走了。雲姐姐一直以為筱雅跟她老公沒有血緣關係,筱雅是強暴她那個人生的。其實不是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啊」
說到最後,她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