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陳松坐在床上,熱毛巾敷着腳踝,其實從醫院走回來,除了有點奇怪彆扭,腳腕一點也不疼,跑起來也沒問題,不過醫生說了敷藥膏,陳松還是不敢大意。
滿打滿算,離比賽也就四天時間了。
「松子兒喝水不?」王博容站在下面端着水杯問,看陳松在揉藥膏,「要不要緊?」
「我覺得沒啥變化,不過醫生說了就要聽。」陳松給掌心擠了藥膏,慢慢揉搓腳踝,一會會熱熱的,然後火辣辣的。
李青在底下泡腳,頭也不抬道:「醫生本來說沒大事的,不用開藥膏,養兩天就好了,我家男神說你最近要打比賽,活動劇烈,醫生才給開的。」
陳松揉着腳腕的手一怔,再看火辣辣的腳踝,不知道說點什麼好,掌心將藥膏搓揉開,一會會原本火辣辣的感覺慢慢被清涼舒服取代,陳松露出小虎牙笑了笑,自己剛才腦補有點過,竟然覺得是季准故意讓醫生開這種火辣辣的藥膏的,看來腦補是病,要治。
塗完藥膏,陳松有點餓,還沒開口,李青又發話了。
「二蛋,你別給松子兒找吃的了,我家男神說了,松子兒這個樣子最好先清清腸胃,晚上不宜吃東西。」
王博容掏出餅乾的手停了,「真的?好像是這樣的。」於是轉手將餅乾賽自己嘴裏了。
床上的陳松:李青一定是季准派過來的眼線啊!
一點都不可愛!一點都沒有哥們情義!
陳松攤在床上,肚子餓的咕咕叫,有氣無力的道:「容子,我真餓的不成,快給我口餅乾。」
王博容心疼兄弟,正猶豫給陳松抽出兩片的,被李青閒閒打斷,「大大說了,現在吃多了,晚上積食不消化容易引發低燒。」
「松子兒你還是挨着吧!」王博容果斷將餅乾袋子收了起來,哄他妹絨絨似得,攤開手,「沒了,我剛吃完了。」
床上的陳松翻了個白眼,很想罵一句媽的智障啊!
餅乾明明被你藏柜子裏了。
熄了燈,陳松幽幽道:「李青,如果有一天,我和季准同時快餓死,你還有最後一塊餅乾----」
「快別說了,這還用問,當然給我家大大吃啊!」李青果斷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過來。
陳松完敗,攤在床上數烤鴨,數着數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生物鐘叫醒陳松,昨天還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睡了一晚,除了臉色有點蒼白----餓的,陳松覺得自己又是精龍活虎的一條好漢了。他現在恨不得先去飯堂吃一大碗拉麵,然後兩籠小籠包。
躡手躡腳的洗漱完畢,陳松套了件厚外套,往出走,下了樓原本直奔食堂的,結果看了眼操場,在飯堂和操場截然相反的方向猶豫了三秒,最後本着起來這麼早,也許飯堂還沒開門的想法,先去操場溜達一圈好了。
其實這個點要比平時陳松訓練晚了一些。
還沒到操場,憑着好視力,陳松看到了操場上的季准,對方在寒冷的早上只穿了件短袖,不知道跑了多少圈,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腦袋上都冒着熱氣,臉上脖子上全是汗水----
「到底跑了幾圈?」陳松嘀咕道。
季准擦了擦汗,停住腳步,跟陳松並排慢慢走。
「身體好了?」季准聲音淡淡的。
陳松嗯了聲,「不燒了,也不迷糊了,就是餓得很-----」他又想起昨天吐到季准身上的事情了,臉一下子給燒起來了,支吾道:「我聽李青他們說,昨天是你送我去醫務室的,路上好像、那個-----」
「吐我身上,是真的,你現在要跟我道歉?」季准板着臉問。
陳松抬頭看了眼季准,季准好像真的很生氣,臉都是黑的,陳松一想季准擦飯桌都要消毒,再想想昨天
「對不起,吐你身上我真的沒控制住,不然」聲音漸漸淡去,陳松陳懇道:「也謝謝你送我去醫務室,你的外套呢?我幫你洗。」
季準點點頭,「我收下你的道歉,不過外套不用了,我丟了。」
「啊?!」陳松想明白過來,臉上帶着尷尬,「那我賠你-----」
「我說不用了。」季准聲音很冷,「不要提了,你想讓我一天都沒有胃口嗎?」
陳松立馬就蔫兒了。
季准還在跑步,陳松沒脫外套也跟着跑,跑了一圈身體熱了才脫了外套繼續,陳松不知道季准跑了多久,反正他跑了六圈後,餓的腿腳發軟,這才慢慢停了。
「擦擦汗。」季準將毛巾丟到陳松腦袋上,微微皺着眉,「先把外套穿上。」
「哦哦。」
陳松拿着毛巾胡亂擦了下,快速套上外套,出了一身汗的陳松臉色也紅潤了,季准見了,掃了眼陳松的腳,能跑六圈看來沒什麼事情。
季准現在是一看到陳松就沒胃口吃飯,於是臉有點臭,隨手收拾了背包,轉身往宿舍去了。
陳松捏着季准扔給他的毛巾,張張口,半個字也沒說,拎着毛巾回宿舍了。季准現在真的是好嫌棄他-----陳松撇撇嘴,早晚給季准把這毛病治了!
回到宿舍,秦明輝已經出門了,估計是早讀背書去了,床上除了王博容都在地上,刷牙的收拾的,陳松敲了敲王博容床架,「嘿,哥們起床了。」
王博容嘟噥了一句,翻了個身,李青在旁邊道:「二蛋,早點你吃不吃,小籠包你要不要?!!!」
床上的王博容迷糊的喊了句要,然後直接詐屍似得挺起。
陳松在旁邊看的甘拜下風。
等王博容下床,蘇文浩和劉安已經走了,李青翹着二郎腿,看着手錶掐時間,「大師傅的小籠包還有五分鐘就出籠,跟不上第一波,距離下一波就要等十五分鐘----」
話還沒說完,只見王博容隨手搓了把臉,嘴角還掛着牙膏沫,舔了舔,拉了件外套,「走吧!」
李青看了眼陳松,倆人悶笑,這個吃貨。
早餐如願以償的吃到了新鮮出爐的小籠包,陳松吃了八分飽,等早讀完喝了藥。
距離國慶假期還有兩天,班裏氣氛十分活躍,一到課間就能聽見國慶打算去哪玩,或者相好的幾個約着在本市附近的農家樂村子,或者溫泉會館之類的。
女生們圍着劉雲蕾的桌子旁,笑嘻嘻的七嘴八舌。
「燒烤派對,真是太好了,雲蕾我一定會準時到的」
「啊!好討厭,我媽說國慶要出國玩,這次可能要錯過了,抱歉啊雲蕾,不過禮物一定會送上的----」
「你去不去有什麼關係,只要是雲蕾心上人能去就好了----」
「什麼心上人?」
劉雲蕾臉蛋紅彤彤的,羞的,小聲嗔怪道:「別亂說!」一雙眼卻往陳松那兒撇去。
眾人發出善意的笑聲,有個膽子大的,當即喊了聲----「陳松!」
陳松扭過頭,頭頂問號,「有事?」
劉雲蕾又是氣又是害羞,扥着朋友的衣袖,低低叫着朋友的名字。大膽的朋友立馬笑嘻嘻的道:「你國慶有事情嗎?」
「前兩天我有事情,之後還沒確定。」陳松直言道。
「那沒什麼事啦!」女孩子沖劉雲蕾擠眉弄眼,意思幫你探了口風。
陳松一臉懵逼的轉回頭,李青正想中午吃什麼,說的一水的都是小炒招牌,王博容在旁邊流口水,想起自己飯卡餘額,板着指頭盤算,應該還能瀟灑一天的,大不了明天吃饅頭好了
那邊女生們看着劉雲蕾嬌羞的樣子,又低聲窸窸窣窣玩笑起來,整個話題就圍繞着陳松說的。比如陳松雖然不高,但白白淨淨的,一笑還有兩顆虎牙,挺可愛的。又比如,陳松脾氣很好,溫溫和和,但給人特別安定有主見的樣子,身上帶了一股同班男生沒有的氣質
說到這裏時,劉雲蕾眼睛也亮了,顯然是被陳松的氣質吸引住了。
陳松對自己在女生們心裏的評價一無所知,中午大快朵頤了頓,回去又經歷了遍火辣辣到清涼的膏藥歷程,下午上了兩節課,陳松背着他的新球拍開始要磨合了。
網球部一樓開闢了個健身室,裏面全是各種健身器材,有鍛煉臂力的、腹部的、腰部的、大腿的,總之打造陳松做夢都想的好身材器械。
每天下午先是基本跑圈,網球廳後的小操場,一圈二百米,一人先跑二十圈,慢跑,之後器械室,教練有針對性的安排,比如陳松的臂力和腹部要加強,但先天條件差----身體略單薄些,剛一開始做的個數就少了。
等基本熱身完成,開始練習發球十五分鐘,之後是預選當正選隊員的陪練。教練分給陳松的那位預選隊員個頭很高大,很擅長力量球和後場。陳松暗暗開心不已。
不過半個小時下來,他握拍的胳膊都是酸疼的。
洗澡的時候,陳松用熱毛巾敷了敷,在隔間酸爽的哇哇叫,帘子一下子被拉開,陳松一臉懵逼,身體也抖了下,「王博容你-----啊!季准啊!」
語氣切換的如此自然又狗腿,陳松暗暗佩服自己。
狹小的隔間,陳松一人空間還挺大,但季准進來後,覺得一雙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唔,季準的胸1肌看起來好結實啊!腹肌也不錯,一塊兩塊竟然有八塊,嗯,底下-----
轟!
全身血液都像是上到了臉上,陳松咳了咳,視線又移上來了,目前看來還是胸肌最安全。
不過那麼大-----自己還小,會長大的。
陳松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瞎想,面上還算鎮定,前提是不看他那像蒸蝦一樣紅的臉。
「做什麼?」
季准沒回話,直接握住陳松的右胳膊,陳松嚇得肌肉緊縮,往後退了兩步,背部貼着冰涼的瓷磚,季准拉着陳松的胳膊,態度很明確,聲音冷漠,「別動。」
陳松就傻呆呆的不動了。
季準的掌心溫度很高,像是通過皮膚,高溫會傳染一樣,直接通向了陳松的心臟。空氣里的水蒸氣好像太足,陳松覺得有些熱和呼吸困難。
緊張的胳膊在季準的手掌揉搓下,肌肉慢慢鬆緩,陳松抬頭盯着季准,這傢伙垂着眼,很認真的給他揉胳膊,水汽勾勒出季準的側臉,高鼻挺直,眉很濃,很硬朗的眉形,睫毛又黑又密,此刻垂着眼低低的像把扇子,水汽覆蓋一層,他手法十分專業,動作力道恰到好處,有的地方很用力,有的地方很輕柔,連同着,季準的側臉也柔和起來似得。
陳松盯得有些着迷,心想,厲害了我的哥,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麼迷人了。
等結束,陳松還沒緩過神來,胸腔里的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記住了嗎?」季准聲音冷冷的。
陳松傻呆呆的抬頭,一臉懵,他剛才什麼都沒有聽到。
季准低頭看見陳松呆愣愣的樣子,突然有些想笑,又重複了遍,「剛才手法記住了嗎?」
「那麼複雜----」陳松不好意思腆着臉,「再來一次?」
季准就笑了,聲音低低的,笑了兩聲,伸手捏了把陳松的臉蛋,擰了擰。
陳松捂着臉喊疼,他臉上肉多,一捏就特別疼,更別提季准現在像是故意的,手勁兒那麼大!!!
「肉多。」季准鬆開手指,低頭看到陳松臉蛋通紅,一雙杏眼水蒙蒙的,可憐兮兮的,莫名的心跳突然快了,他移開眼,略有些不自然,「改天好了。」
陳松看着季准消失的背影,揉着臉腹語兩聲季准,一把拉了帘子,過了幾秒後才想起季准那個改天是什麼意思了,哈哈,免費的按摩師,捏兩下就捏兩下好了。
沒節操的陳松立刻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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