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鍛造師 第65章

    對於只聽從他命令的疾風，維特並沒有想過去懷疑，從回來那刻起，對方就一直和他待在一起，而他也不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違背他的命令。他很清楚，就算讓疾風丟下他去保護艾米，也是做不到的。對疾風來說，創造出他的人類，依然比不上維特重要，就算真的要去保護，她也只能排在第二。

    維特一直都覺得，神器對他的態度特別奇怪，儘管不想承認，他明明比艾米鍛造出來的任何神器都要弱，疾風對他並沒有任何輕視或者不在乎的樣子。哪怕是先前那個叫做菲亞的神器，對他沒有疾風畢恭畢敬，倒也是客客氣氣的，就好像不知道他的真實實力一樣。

    如果真的只是第一個被鍛造出來的原因的話，維特倒也不會去在乎什麼了，可是其實並不是。在能夠看到鍛造系統那之後的某一天，維特回想起看到的內容，他看到的正好是鍛造神器的順序，一個金色的標誌出現在他的順位前面。

    很明顯，在他之前，艾米成功鍛造過其他神器，只是可能是後期才覺醒的關係，她本人並不知道那就是神器。

    「維特，怎麼了？」戴安娜本來也一臉茫然，見到維特露出比她還要無助的表情，心中滿是不解。「是不是……對於我的情況有所了解？」

    維特當時並不在場，即便記憶有所缺失，她也不會覺得離開了人還會回到那裏，可是她感覺他似乎知道什麼的樣子。

    「不能肯定，不過大致也有方向。」維特朝着戴安娜笑了笑，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明知道這個青年遠不如表面上那麼好說話，戴安娜在得到這種和敷衍無異的答案的時候，依然不是那麼好受。

    這不是第一個肯定她力量的人，卻在給予了她鼓勵和讚賞後，毫不留情的將她給拋棄在身後。她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對這個只見了一次的青年就有了如此的執着，希望他的目光能夠在她身上再停留多一點。

    想到這裏，戴安娜神色微變。

    維特見狀，動了動嘴唇。

    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一樣，戴安娜受驚了一般從原地跑開了。

    維特：「……」

    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維特都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戴安娜會突然間這麼驚恐，連道別都沒有就走了？

    沒有待他細想，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維特，你在這裏做什麼？」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維特轉過身，果然看到了棕發青年微笑着站在不遠處。

    幾步走到了那裏，維特不答反問：「你和艾米談完了？」

    「嗯。」凱瑟笑眯眯道，「你不想知道我們談了一些什麼？」

    「艾米既然將我給支開，肯定是不想讓我知道，我問你的話就違背了她的本意，算了吧。」他揮了揮手，隨口問道，「之後你要去武器行吧？」

    武器行，比起集市中那種看運氣的淘貨，貨源穩定，品質高，就是價錢不是那麼可愛了。

    凱瑟略帶詫異：「你怎麼知道？」

    「之前你帶我去你家裏的時候，我和你妹妹閒聊的時候她提起的。」維特聳肩道，「算了下時間，差不多就是今天。」

    得知自己的行蹤被妹妹給賣給了別人，凱瑟一臉無語的看着眼前人：「我倒是不知道，你哄女孩子的手段這麼厲害。」

    維特一臉狐疑：「你說什麼呢？這不是你教給我的和人溝通的方法？」

    凱瑟微微思考了下，發現還真是這樣，他那個時候是教他去追艾米的，沒有想過讓他去探自己老底啊……

    「算了，她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考慮着要改變行程，一想到已經被人知道，凱瑟便問道，「你問我去哪裏，你也要一起？」

    「是的。」

    維特對於那件神器的去向十分在意，他覺得既然是神器，那麼就算沒有覺醒也應該具有某方面的才能，去武器行了解下各種武器的使用方法和特性，可以方便他加快完成力量的控制，也可以在以後某一天遇到了神器的時候一眼就認出。

    不知道維特在想什麼，凱瑟只是納悶了下神器怎麼會對武器有興趣，就沒多話的讓他跟上了。

    隱藏起身影圍觀了全過程，諾蘭看着兩個青年走遠，這才回到了艾米那邊。

    感知到身邊多出來了一個氣息，艾米繼續着手中的鍛造研究，頭也不回道：「你回來了。」

    諾蘭凝聚出了實體，頷首道：「維特大人跟着凱瑟去武器行了。」

    手中的事情一頓，艾米抬眸：「他去武器行做什麼？」

    「維特大人沒有說，我也不太清楚。」

    聽聞這話，艾米皺眉道：「維特這小子，現在想法越來越多了。」

    諾蘭不由得問道：「維特大人他……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艾米將看完的捲軸給捲起，用繩子給包紮起來。

    「應該不是。他對我相當的信任，這不只是因為我鍛造出了他，更得是我把他當做家人，他也是一樣的。家人之間的信任，遠比其他任何關係要牢靠得多。」

    聽艾米如此說，諾蘭怔住。

    「那您的做法……不就是利用了這份信任？」

    艾米忽然間笑了笑：「說不定是這樣。」

    「艾米大人？」

    「諾蘭，善意的謊言是可以被原諒的嗎？」

    艾米注視着這個經歷了風風雨雨，最後捨棄了一切成為了神器的青年。

    「看着我，說實話。」

    諾蘭沉默了下，復而開口道：「如果……是可以接受範圍內的話。」

    艾米嗤笑道：「如果被欺騙的對象是你本身的話呢？」

    諾蘭微微睜大了眼睛，神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你看，就算是以『為了他好』為名義，欺騙始終是欺騙。」

    艾米輕嘆口氣，「我不擅長說謊，所以這件事只能瞞到底了。」

    「艾米大人，您為他考慮到這個地步，他有權利知道。老實說，如果是我的話，真的不希望有人以這種理由隱瞞我什麼。」

    艾米不以為然，輕輕搖頭道：「我很理解他，一旦他知道這個事實，就會想辦法讓我捨棄你們。」

    諾蘭呆住。

    「沒有什麼好驚訝的，當年發生過赤魂背叛的事情，那個孩子現在……對於一切具有強大力量的存在都相當的厭惡。」

    「可是他本身也是具有力量的神器啊。」

    按照艾米的說法，維特的這個想法是相當矛盾的。

    一邊曾恆着強大力量，一邊本身就是力量的一種具象化，同時他自己也在追求着力量。

    「轟隆隆」的一聲，天空中響起了閃電聲，原本不算明亮的天色瞬間暗沉了下來。

    房間裏的燈也受到了影響，忽明忽暗。

    在略顯昏暗的空間內，艾米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憐憫。

    「你說得沒錯，他已經在尋找擺脫神器的方法了。」

    赤魂是艾米鍛造出來的，可是她背叛了她的創造者，維特無法保證，他是不是也會有因愛生恨的一天，只有不再是神器才不會傷害艾米。

    毫無疑問，維特這樣的想法已經步入了誤區。

    艾米將捲軸給放到書架上，走回桌前，臉上帶着惆悵。

    「維特他在否定自己。」

    艾米原本以為三年的時間可以淡忘很多事情，沒想到越是接觸鍛造，那份記憶就越是清晰，猶如被下了烙印狠狠的印在靈魂深處。

    而維特的想法讓她心驚，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以看得出，比起艾米，維特受到的刺激更大，就算是神器，在經歷了那樣糟糕的事情後，也不能倖免的被人類的情緒給影響。

    從發現維特在看的資料，和他沒有自覺地說夢話，艾米就相當後悔。她不該將維特作為一個人類來看待，這並不是說她不把他當親人去看待。

    維特過着普通人類的生活，本身卻是神器，他沒有作為神器的自覺，他的神性……在艾米不知不覺中被抹滅了。

    錯了，就要改正。

    艾米不想讓維特為難，才沒有將已經知道這件事讓維特知曉。

    「他覺得神器是為了毀滅而存在的，只有人類才會握緊手中的武器，去保護那些值得珍惜的人。」

    諾蘭蹙眉：「他是沒有見過複雜的人吧？」

    對此，艾米深有同感。

    「你說得對。或許他是被上天眷顧的神器，他遇到的人，基本上沒有對他表現惡意的。也因此，他看不到黑暗的地方，以為這個世界上的人類和他遇到的一樣，那般的真善美。」

    她沒有糾正他這個錯誤，她也不打算讓這個視作弟弟的孩子了解這個世界的殘忍，他的天真和純粹，由她來保護。

    「諾蘭，從我將維特當做人類開始養育那刻起，我就註定了要背負這一切。就算有一天，他會知道真相會怨恨我，也沒有關係。」

    「所以——」艾米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請你和我一起守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