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星空低垂,天空暗淡失色。只有那麼一兩顆星,不忍寂寞,時時閃耀着暗黃的光芒。
涼風嗖嗖,拂過陰暗的叢林,發出沙沙聲響。在這聲音之中,時能聽到拉長的蟲鳴,此起彼伏,但卻未聽出共鳴。
叢林不遠處的小村莊裏中央的一塊平地上,篝火熊熊,如似起舞。圍在火堆旁的是一群正歡樂的村民,隨火焰扭動着身子,歡笑連天,熱鬧非凡。
在火堆不遠處,亦有一些村民蒸羊宰牛,忙的不可開交。
篝火闌珊處,月兒修長的身影孤立着。
圍着火堆而坐的余乘風,時不時朝着遠離人群的月兒看去,但是始終卻沒站起身來,過去與之交談。
冷風無情,而余乘風卻是不知情。或許在這個時候,余乘風能過去陪伴,月兒的那扇緊閉的門可能會敞開那麼一點。
歡樂的人群里,也只有餘乘風記得還有那麼一個人,獨自站在角落裏。
......
夜裏,蜿蜒逶迤的山脈,只能看到點點輪廓,但絲毫不影響這一地帶山嶺的俊秀,群山看似爭雄一般,一座更比一座高。
一道金光划過群山的上空,冷風按照夕陽紅所指,朝着佛羅山的方向飛行,在這近半個月來,冷風未曾休息,但卻發現還沒到達佛羅山。可想真陽域與佛羅山的距離。
不過按照夕陽紅給冷風傳達的記憶,佛羅山應該就在這附近,可為何卻不見其山。
冷風不由放慢了飛行速度,細細的去打量這附近的山體。奇怪的是,這附近的山脈,並不向剛才經過的山脈那般蔥綠。灌木不是那麼多的山脈,如似一座禿山一般,一堆草叢與另一堆草叢相隔能有十幾丈遠,看上去很是淒涼。
最終冷風停止了飛行,他立在虛空,舉目四望。頓時他身子一怔,瞳孔收縮,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因為正當他要飛行離去之時,無意中餘光看到,這禿山幾百里地,極像一個側躺着的人,這要是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為了確定這一點,余乘風飛向更高的天空,將視野放寬,在運用靈力,使得視線變得更好。
從高天望下去,一個佛陀,側躺在群山之中,如似一個宏偉的藝術品,成為這一片山地的唯一。此刻冷風再也不認為這是一座禿山,相反他卻覺得,這佛陀山給這寂靜的夜,帶來了看不見的光明。
冷風在空中呆滯了良久,他現在完全可以確定,這裏便是佛羅山了。
於是,他朝着佛羅山上飛去,落在山上,佛羅山與平常的山脈,沒有什麼不同。與佛羅山如此近的距離,山脈原本給冷風的神秘感,蕩然無存,相反卻給人一種落寞感,會覺得這就是一片荒地。
佛陀山,在神秘,也早作塵煙了。不是佛山真面目,只原身在此山中。人與人之間亦是如此,或許在相熟之中,還有那麼一段距離感,便會使人產生神秘感,從而很想去拉近這段距離。但是一旦離近之時,才會發現,原本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美好。
而月兒與冷風的關係,就如可移動的佛羅山與觀山者一般。冷風就像那睡佛陀,月兒很想拉近彼此的距離,但是冷風卻能在彼此之間始終保持着那麼一段距離。
冷風行在佛羅山上,不禁思索良久。他所思索的並不是人與人之間的問題,而是突然了解到一些悟道之事。
如果仙法只有細緻演變的話,若是敵方感知細微,恐怕很容易就被地方察覺到弱點所在。鄒老說過,無淺便無深,相對而言仙法的話,無細便無大。如今冷風只是對細的一面有所了解,不管是仙法還是感知,但是又要如何做到將仙法演繹籠大的情況下,還能給人一種朦朧、捉摸不透的感覺。就如遠看這佛陀山一般,他的任何部位,都栩栩如生,給人一種神秘感。
而仙法,要做到細中有大,且還能保持一定的距離的演變,無疑會讓敵人難以捉摸從而很難破法。冷風雖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但是對於仙法籠大的演變卻還沒有一點了解,更別談仙法的距離感。
見佛悟道,冷風能夠明悟這一點,只因演心咒將他的思緒演變成『看山還是山』的境地,沒有那麼多的感概與奇想,將『道』看成最為簡單的模樣。
就在冷風沉思之際,耳畔的一句話,打亂了冷風的思緒。
「陰陽平衡,古往今來幾人能夠做到?萬道皆由心而演變。無我,便無心,無心,怎演道?」
聲音蒼老之中,透露出絲絲無力。冷風猛然回過頭來,儘是沒有發現,有一名老者,正慢慢朝他靠近。
冷風瞳孔收縮,只見那老者騎在一頭較為碩壯的驢身上,說完話後,拿起腰間的葫蘆,朝嘴裏倒了一口酒水。
這老人看上去心無任何顧忌,滿臉如似刀刻皺紋,眼睛空洞無光,白髮凌亂,一身破爛衣裳,與之世俗的老人還要不堪。
「你是誰?」冷風淡淡問道。
說話間,騎驢老者已經來到冷風身邊,他下了驢身,險些跌倒,待到穩住身形後,他說道
「老朽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想着別人是誰,而卻不知道自己是誰?」
此話一出,冷風心神如遭雷擊,猛然一震。剛才在悟道之時,騎驢老者所說的話,好像說的正是冷風心中不解之處。而此刻,這老者的話,無疑是在證明,他知道冷風如今的狀況。
起初,冷風見這老者,如此輕易的便能看穿人心,不由使他警惕起來。但是臨近之時,卻見這老人如此溫和普通,冷風卻又心中為之一寬。
「你可否告知,我是誰?」冷風問道。
騎驢老者,手牽着驢,往嘴裏在倒了一口酒水,道
「緣起緣滅,過往之你,和將來之你,是否有緣,都得看你自己。道雖求緣,但不可強求,『我』緣都求不得,何求道緣?」
冷風鎖眉深思,被老者的一番話,說得腦袋中一片亂。良久過後,冷風怔了怔神,道
「什麼意思?」
騎驢老者淺笑,道
「或許他能夠明白,你的緣到底是什麼。」
不知為何,這騎驢老者說到『他』的時候,冷風腦海里迅速閃過一個身影,那邊是他的化身余乘風。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