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古仙蹤 第三十五章 商議
月華如水，灑下如霜光輝。
夜風清冷，從深山中吹來。
無妄宗某處古式高房大殿之中，坐着數七名道人。
大殿中除了幾張樸實無華的木椅，並無過多裝飾擺設物。
兩排木椅中間坐着一位面貌平凡的老者，他身着素衣，千絲蒼白，除卻雙目時而閃耀着不凡光芒，其他並無特別之處。
這名老者便是被不可道人稱之為師父的人，也是無妄宗這一代掌門人：玄逸。
玄逸道人面色平淡的朝齊坐兩排的老道望了一眼，道
「諸位師弟，近來我隱居深林，宗中大小事物也都是你們在料理，實在是有妄掌門之職，我在此向諸位謝過！」
話罷，玄逸起身一拱手，點頭自然一笑。
「哎，師兄啊，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對這掌門之位不是太看重。」
一個較為肥胖的道人無奈搖頭，這胖道人便是接引今年所選仙童入宗之人：玄德道人。
玄德道人眉目微皺，隨後又是說道
「當年師父坐化之際特將掌門之位傳授於師兄，在場諸位也是極力推薦，師兄你就不要每次話中有話，想要脫開這掌門的身份。」
在座眾道人相處幾百年，對彼此都還算了解。玄逸道人這不知是第幾次話中有意間接說不適合做這掌門之位，對此，玄德道人也是有些不耐煩。
「嗯，好。」玄逸道人苦笑，後坐下道
「此次出山我有一件事要與諸位師弟商議。」
六名道人一一向着玄逸道人望去，待他說話。
「聽聞今年入選我宗的仙童之中有一名仙童擁有天人神識...」
玄逸道人話沒說完，那六名道人面面相覷，明顯表情有所變化。
見此，玄逸道人頓了頓，向眾位道人面相掃了一番，後接着道
「我無妄宗在這方圓幾百里算得上是一方雄主，但若在整個修仙界卻是屬不入流門派，如今我宗竟收到如此識念之人，所以我想打破宗中規矩，對這擁有天人神識的這名子弟傾力栽培，看三年後他是否能有資格上恆山論道。」
台下眾位道人又是對望一眼，其一名消瘦老道面色驚、喜交加，隨後說道
「不知掌門師兄所說打破宗規來栽培這名仙童，所牽扯的是宗中哪些門規，若是太過苛刻，恐怕...」
這消瘦老道便是宗中執法長老，道號：玄智。
玄智道人眉頭微皺，似是沉思了一會，後又道
「若是所說之人真有如此神識，規矩倒是死的，打破也無妨。」
他似乎是考慮到無妄宗的未來，最終一向嚴加執法的他也是讓出一步。
而此時，玄德道人眉頭緊皺，略微沉思片刻，道
「諸位，我倒是見過這名擁有天人神識的仙童，不過他雖是擁有天人神識，體內卻並無器量，所以我自認為他也不過比一般的修仙者先天條件只好那麼一點點，因此也未向諸位道明此事。若說為其打破宗規，恐怕是不值得吧？」
聽這話，眾老道一片譁然，紛紛小聲議論，多數是說可惜之內的話。
而玄智道人此刻面色一邊，略帶一點激動情緒道
「體內無器量？不行，不行，萬不可為如此之人壞了宗中兩千年的規矩，掌門師兄，還望你多多考慮。」
這玄智道人突然轉變的態度，使得玄逸道人不由皺了皺眉頭，扶在椅子把手上的手掌也是微微緊了緊。
玄逸道人為一宗之主，而玄智道人又是專門管制執行宗中門規之人，這兩人意見不合，使得在座的道人不知如何開口。
掃視一番眾道人，玄逸道人緩緩吐出一口氣，笑臉迎道
「諸位有所不知，我聽小徒不可說，那小童一天便領悟到摘雲手的勢、形、意、變...」
玄逸道人說到這，故意頓了頓，看眾人臉上有何變化。見眾人個個面露驚色，玄逸接着道
「如此絕倫的領悟能力恐怕諸位也是聞所未聞吧？」
此刻，眾道人除卻玄智道人以外，面部表情都是變了又變，低聲唏噓着。
而玄智道人眉目緊皺，望着一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有此領悟能力當真是罕見之極，玄智道人本以為無器量縱使是擁有天人神識也無多大作為，便是否決了玄逸道人的提議。可當聽聞這天人神識的仙童居然一天便能領悟仙法的勢、形、意、變時，玄智道人打心底又覺得這提議甚好。
可作為宗中的執法長老，若是執法時猶豫不決，恐怕在這宗中威望也會大減。從開始同意玄逸道人的意見，又到不同意，如果在說同意，玄智道人只怕老臉拉不回來。
於是玄智道人清了清嗓子，偷掃一番眾人表情，委婉說道
「掌門師兄，你說那名仙童能一天時間裏領悟仙法的四層奧義，可卻從未見過。我看不如這樣，一個月後在宗中舉行一次比試，看這天人神識的仙童表現如何，如果真如掌門師兄所說的那般，那麼此事我也不便插手，隨掌門師兄如何處置。」
作為執法長老，向來比之其他長老要嚴厲許多，更是死遵門規，而玄智道人這話明擺着是同意了玄逸道人的意見。
雖說執法長老代代嚴厲無比，不遵門規儘管有些違祖訓之意。但玄智道人終歸無妄宗的一員，考慮到無妄宗的將來，可謂背負着對祖不敬之名間接的答應了此事。
若是將來無妄宗能在余乘風的帶領下名揚天下，後世宗中之人定會因此讚美玄智道人的變通。而若是打破門規未能將余乘風培養成才，恐怕這玄智道人也會背負着一世罵名，稱其大逆不道，不尊祖訓。
此刻，玄智道人心情可謂極度複雜，擱淺不定，略微沉思了片刻，玄智道人又道
「不知掌門師兄為了此子破壞門中的規矩可多？」
聽玄智道人這話，玄逸道人心頭一喜，笑容一閃即逝，並未直接回答玄智道人的話，而是先給了玄智道人一記定心丸，道
「玄智師弟，你放心，我知道你在考慮什麼，這一切後果都由我來承擔。」隨即又說道。
「宗中規定，非內門子弟不得傳授於其宗中仙法一整套，我想將所有宗中仙法整套傳授於他，還有，他體內並無器量，所以必須以丹藥衝擊他的器量，使他體內擁有靈力，如此便能讓其彌補自身缺陷...」
見眾道人倒吸一口涼氣，玄逸道人不由頓了頓，後又道
「還有此子天賦絕佳，可以讓其修煉煉丹之法...」
玄逸道人說到此，見眾道人面部表情變了又變，不由止住話語，待眾道人提議在將接下來的話說出。
他雖為一宗之主，但如此破壞門規之事，卻是不能一人做主。
此刻，眾道人個個面露苦色，這打破的規矩可不是一點兩點，都屬宗中大戒。但又考慮到天人神識的強大，眾道人可謂也是驚疑不定，不知如何抉擇。
一個外門子弟能夠有修煉宗中一整套仙法的資格，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玄逸道人卻說將宗中仙法全部傳授於那天人神識的仙童，這完全是不把祖訓放在眼裏。
而且給外門子弟發放的丹藥本來是一個星期一枚，可玄逸道人卻說要用丹藥衝擊這外門子弟的器量，這耗資無疑是巨大無比。恐怕到時候不單是外門子弟吃不到丹藥，就連內門子弟也無法有丹藥可吃。
還有煉丹之法可說是宗中輩分極高之人才能有資格修煉，就連不可道人都不曾修行過煉丹之法，此刻卻讓一個外門子弟打破規矩去修煉煉丹法，這無疑會使得宗中門人抱怨不公。
玄逸道人所提出的三點，全屬無妄宗兩千多年來不曾破壞的規矩。在坐眾道人好一會都沒說話，時而面面相覷，儘是難以取捨...
此刻，玄逸道人也深知有些過，但他所要破壞的門規遠不止這些，不由也是沉默不語，待有人打破這沉靜的氣氛。
最終玄智道人站起身來，顯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猛揮幾下衣袖，道
「哎呀，我不管了，這個事全聽掌門師兄的算了，我這上次與那妖人一戰傷了大腦，不易多想問題，哎呀，腦袋痛啊，走啦，走啦。」
玄智剛欲抬步，卻聽一旁玄德眉目微皺，道
「玄智師兄，你上次不是說與那妖人大戰時很輕鬆的就將對方給擊殺了嗎？你的腦袋...」
見玄智雙目猛的一瞪，玄德馬上止住接下來的話，又是皺了皺眉頭，隨即會意的低『噢』了一聲。
見玄智行出大殿，玄逸心中暗喜，但卻面不露色，趁熱打鐵說道
「諸位師弟啊，我隱居深山十幾年，向來對宗中事物不聞不問，真是妄為一宗之主。我看這事就由我個人處理吧，也算對得起這掌門人的位置。」
聽此，眾道人紛紛道「好」明顯是將責任推開。
眾道人又是沉默了好一會，似乎總覺氣氛有些不對。
半晌後，坐在玄逸左手邊位置的一名較為清瘦的老道玄清道人說道
「花費如此大的功夫培養這天人神識小童，他日他若走向歪門邪道，這...」
玄逸道人忙是一擺手，打斷玄清道人的話，道
「好了，好了，他年紀尚小，思想還未形成，多加教導，必會視無妄宗重要無比。」
「掌門師兄，難道你的意思是...？」玄青道人眉宇緊鎖，面部看上去略有不滿。
玄逸長嘆一口氣，隨後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