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盡然看着遠處,聲音很輕的說道:「你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已經很多了,你告訴我你得到了執暗法司次座寧集掌握的所有秘密,那麼你可能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我能幫你了解的已經不多,可是既然你面對的是目前天府大陸上可能最強大的人,我還是應該給你講講寧集的腦子裏可能不知道的事。」
陳羲點了點頭,安靜的聽着。
陳盡然道:「執暗法司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秘密?那是因為執暗法司的規模足夠龐大。不管是誰,手裏掌握着天下間最龐大的諜報組織,那麼他一定就是知道秘密最多的人。可是執暗法司也有一些事是無法獲知的......高度的問題。」
他看向陳羲,陳羲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懂了這句話。陳盡然說,高度的問題,其實理解起來並不難。執暗法司掌握着天下間最多的秘密,這不假。可是在修行者最高處的那幾個人的事,執暗法司就沒有辦法去獲知。因為四出打探情報的人,接觸不到那麼高層次的事。
執暗法司的諜報組織再強大,也不可能捕捉到那些至強者的行蹤。比如說......天下間最強大的那五個人。
其實寧集交給陳羲的玉佩里也有這樣的話,寧集說,對於執暗法司來說,這個世界上大部分地方是沒有秘密的。但是有些地方,以執暗法司之強也根本沒有辦法觸及。比如說西域靈妙寶山大梵音寺,比如說極北大雪山光明頂的純陽宮。
執暗法司的首座,都沒有實力去衝破這兩個地方的禁制,更何況那些密諜?
陳盡然緩緩道:「曾經,在很遙遠的年代,人類的修行者能夠到達很高很高的境界。比如你跟我講的樊遲,那應該是聖人之中的聖人。現在可以確定的一件事就是,只有到了滿界境之後的絕強者並且擁有聖人之心的人,才能成聖。而成聖,距離半神之境可能並不遙遠了。樊遲能夠在和那麼多強大神獸的戰爭中活到最後,足以說明他的修為已經強大到了令人高山仰止的地步。」
&是,那未必就代表人類修行者的最高峰。」
陳盡然道:「你和我曾經聊起過關於上古之戰和遠古之戰的事,我後來想了想......上古之戰,對天府大陸的天元破壞很大,但即便如此,人類的修行者依然能夠達到滿界境,能夠達到聖人境界。而遠古之戰後,因為對天元的破壞進一步加劇,所以人類修行者再也沒有一人能觸及滿界境了。」
他轉頭看向陳羲:「可是,當修為到了洞藏境巔峰之中的巔峰,站在金字塔頂尖上的那些人,真的不想去觸碰到滿界境嗎?為什麼達不到滿界境?是因為這天下不允許出現那樣的強者了。第一是因為天元不夠,支撐不了那種級別強者的所需。第二,是因為天府大陸對自己有個保護,這是我自己的猜測。天府大陸已經被破壞的足夠嚴重了,如果再出現滿界境的強者,天府大陸可能就無法維持自身的平衡,所以在很早之前我在天樞城的時候,很多人都曾經說過......其實遠古之戰後,人類修行者就進入了末法時代。」
&法時代?」
陳羲喃喃重複了一遍,他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陳盡然點了點頭:「末法時代,因為天元的急劇下跌,導致人類的修行者很難......應該說絕難再出現滿界境的真正的強者了,對於修行來說,這是最壞的一個時代。」
陳羲嗯了一聲,這樣說確實沒錯。
陳盡然繼續說道:「你跟我也提起過上古大戰之前出現的萬劫神體,那個時候萬劫神體可沒有你這麼豐富的經歷,但是顯然他的成長速度更快,不然也扛不住邪神九千九百次天罰。為什麼他能?明明他沒有那麼複雜的經歷才對啊。那是因為當時的天元太濃郁了,一種我們這些修行者從不曾感受過的濃郁。我猜測,如果是在那個時期,修行者成長的速度最起碼比現在要快幾倍。」
陳羲道:「我也這樣想過,如果說現在是修行者最壞的時代,那麼那個時候可能就是修行者最好的時代了。」
陳盡然點頭:「沒錯,所以那個萬劫神體的進境才會快的可怕。如果不是邪神太早就出手了的話,他可能會貼近半神之境,又或者在他對抗天罰的時候,已經超越了滿界境甚至超越了聖人之境,就在半神境。」
他看着陳羲說道:「這些都是曾經的輝煌,現在的修行者不能達到那個時候的輝煌,但不代表修行者就會放棄追求這種輝煌。而以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對追求力量最為痴狂甚至已經到了瘋癲冷酷地步的人,就是大楚的國師了。」
......
......
提到大楚國師,陳羲的心裏微微一震。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且不說要去面對的勾陳,就算讓國師知道是他吸收了龍脈精魄的力量,那麼國師也會第一時間殺過來。不管是勾陳還是國師,都不是現在的陳羲能夠輕易應付的了的。
陳盡然道:「我在天樞城的時候就知道,當時天下最強大的五個人是誰。本來國師是遠遠不夠達到那個層次的,只是因為他吸收了厲蘭封的最後一點修為之力......我是滿天宗的宗主,所以比別人知道的更多些。當初大楚皇族的人將我帶到天樞城加入少年會,那個時候老聖皇的意思就是想讓我輔佐林器平。」
提到當年的事,看起來陳盡然依然平靜,那可能是一段如果陳盡然不自己說,就沒有多少人了解的過往了。
陳盡然緩緩的說道:「當年我被皇族的人帶到天樞城,其實最初的目的並不是輔佐林器平,那個時候也沒有少年會。當時我被帶過去,表面上是給林器平召集一些合得來的幫手,其實都是為了瞞着國師的。」
陳羲眼神一亮:「林驥麟召集的?」
陳盡然嗯了一聲後繼續說道:「看得出來,林驥麟對國師是極為忌憚的。世人都說,林驥麟和國師之間的親密關係,是大楚穩定的基礎。而君臣之間如此的信任,也是一種美談。可實際上呢,兩個人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信任可言。這種信任的崩塌,或許正是因為國師禁不住誘惑吸取了厲蘭封的修為之力。」
&從那之後,林驥麟應該一直都在擔心自己。國師是一個對追求力量,追求成為滿界境第一人而瘋狂的人。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國師可以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剛才我說過,這個天下已經容不得滿界境的修行者了,天元不夠,所以誰也沒有辦法自然修行到達滿界境。」
&然沒有辦法自然修行到達那個高度,國師就開始追求一種非自然的手段。天元不夠......拿人湊。」
聽起來倒是很押韻很上口的七個字,可是背後卻藏着多麼令人心寒的冷酷無情?天元不夠,人來湊......
陳盡然道:「可能國師在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靠着自己的修行必然無法觸及滿界境,而且據我所知,他並不是一個很有天分的人,他的天賦耗盡,終其一生,可能也到不了洞藏境巔峰的地步,更何況後來他成為了最強的五個人之一?他之所以到了那個高度,只是因為他足夠陰狠。」
陳羲道:「我遇到過這一類的人,如果給他們足夠的環境成長起來,很可怕。」
陳羲想到了付經綸,想到了石雪凌,想到了邱辛安。其實這些人,無論男女,不都是一個個還沒有強大到令人害怕那個地步的國師嗎?付經綸那樣的人,如果不是早早的就被陳羲殺了,任由他繼續成長下去的話,只要他不死,未必就不是下一個國師。
陳盡然道:「國師的天賦一般,我在天樞城的時候,林驥麟曾經和我們那幾個人有過一次很秘密的談話,其中很多話都是林驥麟親口說的,所以我才確定,原來林驥麟對國師竟然已經忌憚害怕到了那種地步。」
陳羲問:「當時林驥麟把父親找去,是因為他知道父親既然繼承了滿天宗宗主,那麼也一定繼承了很多關於厲蘭封的秘密。林驥麟對厲蘭封不感什麼興趣,他感興趣的是國師。他想知道,咱們滿天宗是否有關於當時國師吸收了厲蘭封最後修為之力的說法。」
陳盡然點頭:「沒錯,林驥麟把我找了去,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從這一點也能看出,林驥麟真的很害怕國師,他在害怕有一天或是會突然之間把他的修為之力吸的乾乾淨淨,可是偏偏以林家皇族的力量,根本就無法除掉國師!什麼叫引狼入室,這可能就是最生動的解釋了。」
&師對林家皇族形成了威脅,林家皇族不會坐以待斃,所以要找到解決國師的辦法。想解決國師,就必須了解國師。」
陳盡然道:「可能......林家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國師的人了。林驥麟告訴我們,國師年少時並不得志,在那個很小很小的修行宗門之中,也是資質最普通的弟子,根本不會引起宗門的注意也不會被重視。可能那個時候,國師的性格還不實行現在這樣吧。林驥麟提到那些事的時候還說過,年少時候的國師,確實令人敬佩。」
&個時候,國師很清楚自己在天賦上比別人沒有什麼優勢,那麼超越別人唯一的辦法就是勤奮。在那個小宗門之中,別人在睡覺的時候他在修行,別人吃飯他在修行,別人修行的時候他還在修行,他像是個瘋子一樣,壓榨着自己的潛力和生命。雖然後來他在宗門內比之中取得了一些成績,可是因為天賦不如人,最終還是輸給了宗門之中天賦最好的那個。而且,當時那個宗門的教習似乎也都不怎麼喜歡國師......已經勤奮到了那個地步了,修為還是不如別人,所以教習們自然將重點放在天賦好的人身上。」
陳羲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或許在那個時候,國師的性格就開始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