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樓,語氣說是酒樓,倒不如說是專門為了葉家族會而準備的大型會場。
中間一個千人空曠的場地,正北方乃是高台落座四大家族的重要人物。西面靠sd面是城內河。紅葉樓就是靠山建造在這小河之上的。
紅葉城乃是依山傍水而建。左邊依靠秦嶺山脈,有水自北而來,入城往東而去,流往東部淮河。此地勢可謂是天賜的福地。
按鄭玄如今的身份,加上玄族沒有族長,以及子承父業的習慣,他的地位自然最高。
鄭玄理應坐在正北方的高台上,他們一行人自南面的紅葉樓正門進入,去往北方高台,必定需要穿越中央廣場。
鄭玄的木乃伊造型被眾人瞧了個正着。
這方的動靜不大卻也不小,第一時間便引起了高台上落座的天地黃三族族長的注意。
或是驚異,或是淡然,或是陰冷。卻獨獨只有落座玄族主位的玄族大長老葉玄德一人的表情最為豐富。
他冷冷的一眼往身邊瞪去,似乎想要將身旁的那人給吞了似的。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一句話,「不是說這小子來不了麼?!如今不僅人來了,還這副德行!!」
葉玄德身後的管家低着頭在那殺人的眼神下倍感委屈啊。一臉的幽怨,活脫脫一隻受了氣的小媳婦兒。
鄭玄的這般作態不正是告訴大家有人刺殺麼。
這裏的人個個都是人精,明白的不明白的紛紛丟給葉玄德一個鄙夷的眼神。
就算是要奪權,就算是要斬草除根,也得暗中下手不是?
這下了手沒成功不說,還讓人家鬧到明面上來了。一時間,對於葉玄德的能力,眾人也有所懷疑。
葉玄德在這眾多鄙夷、不屑的目光中備受煎熬。心底的憋屈無人能夠體會。
誰知,鄭玄一行人剛剛上了高台,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便聽見耳邊一聲巨響,那聲音都快疼得牙酸了。
撲通!!!
見到木乃伊鄭玄臉朝地的趴在不停的抽搐,眾人覺得自己的身子骨頭都有些發酸的疼。
幾息之後,葉問才像是反應過來了似的,連忙上前想要扶起鄭玄。看着滿身白布的鄭玄,卻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隨後,還是兩個隨從一人抬腳,一人抬肩將鄭玄給重新抬回了擔架上。
撲通!!
又是一聲**與地板的撞擊聲響了起來,眾人只覺眉心一跳。
「諸位族長還望給我家少爺做主!」葉問鐵錚錚的漢子躬身抱拳,抖動着雙肩泣不成聲。
不等三位族長做回應,鄭玄那嘶啞有氣無力的聲音夾雜着隱隱的委屈緊接着響了起來。
「求各位叔叔伯伯為小侄做主!」
聞言,葉玄德臉色當下愈發的難看了起來。環顧四周,見眾人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有些心慌了。
然,到底是做了多年的玄族大長老,葉玄德的心思自然不會輕易的流露出來。
當下,葉玄德厚着臉皮,笑嘻嘻的上前伸出手想要安撫一下鄭玄。不料他僅僅剛剛抬腳,都還未靠近便聽見一聲高亢驚怒的叫喊聲炸開。
「別過來!!不准傷害大少爺!!」葉問這張死人臉露出一副驚怒的表情着實讓人彆扭,他自己更加彆扭。
不過,先前哭都哭了,現在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倒是完全有了一副豁出去的模樣。
「你!!」葉玄德氣急,正欲破口大罵卻瞥見鄭玄一臉恐懼的看着自己。眾人偽善的目光看過來,葉玄德當下就欲發作。
這時,站在最前的天族族長葉天絕親切和藹的聲音打破了對葉玄德極其不利的場面。
「賢侄,有什麼話好好說,若是受了什麼委屈諸位叔伯定會為你做主的。」
此話說的冠冕堂皇,配上葉天絕那一臉的慈善。活脫脫的一個長輩要為小輩討回公道似的模樣。
然而,鄭玄卻是將對方那眼底的淡漠看得真切。表面不過是裝出的偽善假象而已,再者,細細琢磨這葉天絕的話來。
葉天絕可是說的,「受了委屈給你做主。」這受沒受委屈可是一個模稜兩可的話。要是他葉天絕認為沒有受委屈的話……
若是此人真的關心鄭玄,那話肯定是先問鄭玄傷勢如何,嚴不嚴重,然後才是詢問為何受傷之內的。
不過,鄭玄何人?浸淫心計數年。葉天絕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貨雖然是鄭玄,卻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葉家玄族大少爺,翩翩君子了。
「多,多謝大伯,小侄如今這副模樣全是葉玄德下的手!希望大伯能夠依言給小侄滅了他!」鄭玄語出驚人卻沒有絲毫的覺悟,那一副惡狠狠的模樣似乎想要將葉玄德生吞活剝了似的。
這……,哪怕真是葉玄德下的手,這也需要證據什麼的啊,怎麼可能憑藉鄭玄空口白牙一番說辭就……,還滅了人家。
聞言,剛剛端茶輕啄的葉天成一口水咳了出來。卻被他老子葉天絕不經意的一瞥,生生的給憋了回去。
葉玄德更是氣炸了,他算是明白了,這小子今天就是來找他麻煩的。
雖說今日的四族聚會和往屆的事宜都差不多,然而其中卻多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那便是如今玄族族長繼位的日子,按照族規以及傳統來說應該是由鄭玄繼承。
可誰讓規矩是人定的呢!如今葉家的形式本就是天族一族獨大,天族佔據紅葉城以北。西南有烏澤地與黃族相隔,東面淮河為界與玄族劃分族地。
而地族如今沒落,龜縮在天族的眼皮底下。完全揚其鼻息而存活,若不是怕外人說閒話。地族這在紅葉城東北角的一塊小小的地方,連名義上都算不進地族的名下了。
如今再讓天族扶植葉玄德擔任玄族族長,那葉天絕豈不是可以輕輕鬆鬆的控制傀儡掌控整個東南的玄族。
這個局面自然是黃族不希望看到的。當下,黃族族長葉黃山較細的聲音響起。
「噢?葉玄德,難道你就不應該給個解釋麼?」
這話說的直白,算是相信了鄭玄的說詞。這下倒是讓鄭玄有些意外,他本以為葉家四族都巴巴望着自己早點死翹翹呢。
不過念頭一轉,他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再次望向葉黃山,鄭玄倒是絕的這人沒有先前看起來那麼醜陋了。
一副黃衣包裹着纖細如骨的身體,雖然長**詐卻讓鄭玄覺得比那個偽君子葉天絕更為的真實。
「解釋?不知道你想要什麼解釋呢?」葉玄德氣急反笑。
按理說,他只是玄族的一個長老,萬萬不該如此對葉黃山的說話的。可葉玄德自認為自己坐上玄族族長之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當下也不客氣起來了,既然大家同位族長,那又有誰怕誰呢?
自古嫡庶有別,玄族若是鄭玄身死,那這嫡系一脈倒也是絕了。這時候,勢力不小且有天族作為靠山的葉玄德坐上族長之位旁人卻也無法。
可如今鄭玄不僅沒死,而且還當場指證葉玄德謀害玄族大少爺。這一目了然的局面,至少表面上看來是葉玄德為了奪得族長之位暗殺鄭玄,卻不知道為何失手了。
「黃山兄,這事還得詳查一番……」就在葉玄德與葉黃山掐起來的時候,葉天絕似公正般的開口了。
剛才鄭玄的話可噎了葉天絕好一陣子,直到現在鄭玄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那眼光有些莫名的意味。
聽了葉天絕的話,鄭玄眼底閃了閃。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了,葉玄德肯定勾結了天族。說不定老族長就是被這兩家聯手算計的。
昨夜鄭玄與葉問攤牌,自然是能說的說了,不能說了就胡謅,忽悠不過去了就說自己因為受傷了忘記了。
但葉問卻是一絲保留都沒有,將葉家如今的形式,已經各大族長的品性都說了個大致。否則今日鄭玄也不可能一眼分辨出葉天絕來。
首先,從地理位置分析。玄族一地雖然地處東南,與外界不通,但這也是不同於天族黃族的優勢。
東南群山綿延,深山老林之中自是極易出靈草的。更何況玄族的地界可謂是最為廣闊的。
如今的天地黃三族所佔的地域加起來也不過僅僅和玄族的地界一半大而已。
這偌大的家業如何讓人不眼紅,尤其是強橫一時的天族。早早的便起了吞併四族一統葉家的心思。
「看來大伯是不相信小侄了,唉~,自從外公去後,大伯就再也不來看望小侄了,如今……」
一臉蒼白的鄭玄眼底全是落寞,看在旁人的眼中自然是無比的悲涼。
再加上鄭玄的話,那分明就是說清人情冷暖。葉天絕在玄族老族長去後居然就放任玄族的一個奴才欺主,這讓人不得不懷疑平日裏的葉天絕究竟是不是假裝的正義。
在世人的眼中,只有嫡系的才是主子,庶出的都是奴才。哪怕葉玄德已經貴為一族大長老。
不知道是鄭玄的話,還是旁人的眼光。葉天絕只覺得兩鬢隱隱發抖,暗罵,「你外公沒死的時候,我就去看過你了嗎?!!」
「賢侄莫慌,大伯年事已高,你不要見怪,這不是還有叔叔為你做主嗎。」葉黃山也是個插科打諢的傢伙。
暗罵葉天絕老糊塗,可人家不到四十歲的模樣着實談不上「老」字。
鄭玄也只是暗笑,順着葉黃山的杆子往下爬去,悲切道。
「多謝山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