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齊宣和南弦月這樣的事情,宴會的氣氛有些詭異,上位者心中各有心思,底下的人倒是一派和樂。
管弦絲樂,輕羅舞衣,縹緲似神仙之境,只可惜有人無心欣賞。
眾人看向場中央一身金黃八爪飛龍太子服的尹流觴,對他剛放出的消息有些不解。
前陣子在春獵場上他求娶敏慧郡媛也是如今的敏慧郡主不成,現下又來求娶戶部侍郎韓風的嫡女韓雅。
聖帝微眯起凌厲的眼讓人看不穿他想些什麼,其實聖帝也很懷疑尹流觴到底要做什麼。
主要是尹流觴求娶的對象看似沒什麼異常,卻實在有些巧合。慕容安意是戶部尚書翟永的義女,這韓雅則是戶部侍郎的嫡女。
這種巧合不禁讓聖帝有些懷疑尹流觴是否對他的戶部感興趣。
戶部就像是大雍的管家,掌管着朝廷所有的錢財糧草收入花銷,實在讓人不得不防。
這便是上位者的習慣,一點風吹草動也能想成十面埋伏。其實哪裏有那麼多目的,就連尹流觴自己也不過臨時起意。
聖帝看了眼尹流觴,神色不明,之前慕容安意一事他婉拒了尹流觴,如今他不過求娶一個普通貴女,若他再拒絕便顯得有些不通人情。
況且一個貴女而已,大雍連公主都舍了,還在乎一個貴女。
一旁的韓夫人緊張的看着場上,雍容的臉上儘是擔憂,她就這麼一個女兒,實在不想她嫁到西榮去。
韓夫人焦急的握住韓風的手臂,韓風安撫的拍拍她的手,出列,跪在大殿中央「啟稟陛下,小女粗苯,恐配不上尹太子這樣的天之驕子,還請陛下明察。」
韓雅見自家父親跪下,也跟着跪在殿中,她偷偷瞄了一眼尹流觴,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求娶自己。
尹流觴聽了韓風的話臉色不變,只是有些自嘲的道:「陛下,沒想到流觴在大雍的各位大人眼中竟是洪水猛獸一般的存在,先前敏慧郡主的生父如此,如今韓大人也諸多推搪,難道流觴就如此不堪相配。」
尹流觴這話一說完,西榮的使臣立馬不滿起來,他們的太子殿下那是龍鳳一般的人物,怎麼到了大雍想求個貴女也要被人諸多推辭。
「陛下,大雍此舉實在讓我們心寒,不是我們自誇,太子殿下如此風姿,莫非還配不上貴國的一個侍郎千金?」
聖帝臉色沉了兩分,不滿的盯着韓風。韓夫人則緊張的捏了一把汗,惴惴不安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這時韓雅突然向大殿上方重重的叩了個頭,「陛下,臣女願意跟尹太子去西榮,求陛下做主。」
韓雅的出聲讓場面緩和了許多,聖帝滿意的看了一眼韓雅,「很好,既然如此,你明天就隨尹太子去西榮吧,正好可以跟昭陽作伴。」
韓夫人聽到聖帝一句話將此事蓋棺定論,身子向後一軟,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
尹流觴謝過聖帝,轉頭對面色沉重的韓風說道:「韓大人,孤會封韓小姐為良娣,好好照顧她。」說完也不管韓風是何反應,徑自回到座位上。
韓風聽了心裏稍微好受一些,西榮的太子府與大雍不同。在大雍太子良娣是正四品,上面有正三品的如夫人,正二品的側妃,然後是太子妃。
而西榮不同,太子妃下面是側妃,然後便是良娣了,再往後才是美人,淑人,孺子等等。
西榮的太子良娣是三品,比一般的小宮妃品階還要高些。
慕容安意對於尹流觴要求娶韓雅的事情也是一陣驚訝,這兩人是怎麼回事?慕容安意的位置靠近上首,所以能夠看得出韓雅並非十分不情願。
莫不是尹流觴使了什麼手段?慕容安意忍不住想,不過就算是尹流觴用了什麼手段,此事已成定局。
宴會散場後,慕容安意本想找韓雅詢問,卻發現韓家人匆匆回了府。
也罷,早晚有機會!
剛剛尹流觴向聖帝請求延遲三天出發,說是讓韓雅多些時間與家人相聚告別。
尹流觴的體貼落在韓風和韓夫人眼中,滋味莫名。尹流觴的確是個出色的年輕人,如果他是大雍人,一定是女婿的熱門人選。
只是,他是西榮的太子,西榮與大雍現在交好,誰知哪日會戰爭又起,到時候嫁去西榮的女子處境就會很尷尬。
韓府內
「雅兒,難為你了。」韓風嘆息了一聲,有些愧疚的看着韓雅。
韓夫人雍容的臉早已不復光彩,眼淚縱橫,「那個西榮太子為何偏偏挑中我的雅兒啊!我的雅兒怎麼這麼命苦啊!」
韓風聽了韓夫人的話,疑惑的問韓雅,「雅兒,你與尹太子見過面嗎?他為何單單選中你?」
韓雅微微紅了臉,「之前女兒在宮裏扭了腳,尹太子幫了女兒的忙。」
韓風見韓雅低了頭,以為她心裏難過,愈發愧疚起來,「說起來都是父親沒本事,護不住你啊!」如果他能像蕭冷一樣或者哪怕像翟永一般,陛下也不會讓他的女兒嫁到西榮去。
韓雅見韓風悲傷頹靡,安慰的拉住他的手臂,「父親不必如此,這都是我自願的。」
韓風卻擺擺手,「不必說了,父親知道你都是為了父親為了韓家。」
韓雅匆忙搖了搖頭,「不是的,父親,女兒是自願跟他走的。」這個他是誰,幾人心知肚明。
韓風驚疑抬頭,卻見韓雅有些嬌羞的紅了臉兒,他疑惑的開口,「雅兒,你…真的看上了尹太子?」
韓雅沒想到韓風如此直白,小臉爆紅,卻還是堅定的點點頭,「父親不必再耿耿於懷,女兒此舉不僅是為了韓家為了父親,也是為了女兒自己。」
「你真的想清楚了?他未來會有太子妃,側妃,這條路會很艱難。」韓風還是有些不放心。
韓雅聽了臉色有些發白,卻還是堅定的點了下頭,「女兒想清楚了,恕女兒不孝,不能在父親母親身邊盡孝了。」
韓夫人聽說是韓雅自己願意,心裏稍微好受一些,但一想到女兒前路未卜,又悲從中來,「我的兒…」韓夫人喊出這三個字,便哽咽着說不出話。
韓風見狀攬住韓夫人的肩膀,寬慰她,「好了夫人,雅兒在家待不了幾天了,你不要整天哭哭啼啼的了,讓雅兒走也不能安心。」
韓夫人聽了止住眼淚,拉住韓雅的手,溫柔道:「雅兒,想吃什麼,就跟母親說,母親再給你做幾身衣裳帶着,那邊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別涼着熱着。」
韓夫人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事做,匆匆回了房。
韓風嘆息剛要攔住她,卻被韓雅拉住手臂,「父親,讓母親去吧,有些事做她也能寬慰些。」韓雅似乎一天之內成長了起來,讓韓風欣慰之餘又有些悲傷。
待兩人走後,韓雅看着韓夫人離去的方向紅了眼眶。這就是慈母之心,自古如此,叫人動容。
次日
有下人來報,尹流觴派了宮女過來,說是向韓雅介紹西榮的一些地理人情,以及去西榮需要準備的東西。
韓夫人雖然不情願,還是讓下人將來人請進府。
韓雅知道韓夫人不願見西榮人,便讓人將宮女領到自己的院子裏。
「這位姐姐,太子殿下有什麼吩咐嗎?」
宮女淺笑得宜的看着韓雅,「不敢當韓小姐叫姐姐,太子殿下讓我來告訴韓小姐衣裳首飾等物不要帶太多,免得馬車負擔重趕路慢,還有西榮較大雍多雨,還請韓小姐備好防雨物品……」
「多謝太子殿下告知。」韓雅認真聽着一一記下。
宮女說完正事,又淺笑盈盈的對韓雅道:「太子殿下還說,韓小姐有時間可以出門會友。這次去西榮不知何時還能再回來,未免一輩子見不到遺憾,韓小姐若有何好朋友還是見上一面的好,太子殿下說清心茶樓的茶不錯,韓小姐若喜歡可以去試試。」
「我記下了,姐姐回去替我多謝殿下。」韓雅對尹流觴的體貼很感激,心裏對於未來的生活多了些憧憬。
宮女走後,韓雅便讓人送信給慕容安意,約她明日上午去清心茶樓小聚。
慕容安意收到信後,告訴送信的丫鬟,「你回去告訴你家小姐,我一定按時到。」
「奴婢告退。」丫鬟帶着慕容安意的承諾回韓府復命。
第二日清晨,慕容安意梳洗完畢,又吃過早飯,出門赴韓雅的約去了。
「韓姐姐,昨日到底是怎麼回事?」慕容安意一進門便開門見山的問。
韓雅替她倒了一杯茶,嫻靜的臉上有些羞澀,「安意妹妹不是都聽到了嗎?」
「韓姐姐,尹流觴不是良配,你知不知道他…」慕容安意不忍韓雅上當受騙,想將尹流觴的為人告訴她。
「知道什麼?」被點名的尹流觴從外面推門進來。
「太子殿下…」
「你怎麼來了?」慕容安意臉色有些不好看。
尹流觴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安意,「這地方還是孤提供的,孤為什麼不能來?」
慕容安意回頭看向韓雅,卻見她一臉莫名其妙,臉色才稍好了些。
「韓小姐,你先出去,孤有話要與安意說。」尹流觴神色淡淡的看着韓雅道。
韓雅此刻才明白昨日宮女的話是為何,原本她還以為是尹流觴體貼,卻不想他都是為了慕容安意。
韓雅雖情竇初開,卻也看的出尹流觴對慕容安意的不同,傷心的看着慕容安意。
慕容安意見韓雅大受打擊的模樣,想要說些什麼,卻只是動了動嘴唇,沒有言語。
「出去。」尹流觴還是一貫溫和的語氣,卻多了些不容拒絕。
韓雅傷心的跑出房間,尹流觴回手將門關上,在桌前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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