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絨曉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說道:「謝謝你們來看我,我想休息了,請出去好嗎?」
歐梓謙唇角微動,對許絨曉的話大為不滿,剛想說什麼,顧江程平靜如水的聲音傳來,「也好,你想要什麼,叫一聲就好了,我就在門外。 」
許絨曉抬頭,對他報之感激的一笑,顧江程也露出一抹笑,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歐梓謙雖然生氣,但想起許絨曉剛剛還受了那麼大的疼痛,什麼脾氣也發不出來了。
他走上前,幫她把被子掩好,儘量用溫柔的語氣說道:「那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許絨曉沒說話,也沒有像對顧江程那樣對他笑一笑,而是目光呆滯地看着窗外。
歐梓謙抿着唇,一言不發地走到了房間外,輕輕幫她把門帶上。
他一出來,就看到站在一旁的顧江程,手裏拿着手機,好像正在打電話。
果然,他把手機放到耳邊,富有磁性的嗓音說道:「beisy,我現在在醫院,不,是許小姐受傷了,你準備一些東西過來,我要……」
就在他吩咐完,把電話掛斷後,歐梓謙冷冷地,不帶一點感情的聲音傳來,「你回去,這裏有我就夠了。」
顧江程把手機放到口袋裏,聽到他的話,扭頭看着他。
歐梓謙與他對視,平靜的空氣瞬間變得尷尬不已。
這倆人在學校的時候就是讓全校同學敬仰的風雲人物,儘管沒有交集,卻都聽過彼此的名字。
此時相見,卻有種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的莫名感覺。
「不,絨曉是代表盛澤集團出席這次的生日party,我作為她的上司,理所應當為她安排好一切。」顧江程淡淡說道。
走廊的燈光下,兩個男人這樣對視着,同樣的身高,同樣的英俊。
不同的是一個擁有着紳士風度,溫和待人,一個卻酷似冰山,寡言少語。
「是嗎?你跟她只不過是工作上的關係,能比得過我跟她嗎?」歐梓謙露出譏諷的笑容,蔑視着顧江程。
顧江程不止一次這麼親熱地叫她了!
僅僅只是一個稱呼,就讓他嫉妒得發狂。
「那麼,你跟她又有什麼關係?」顧江程說道。
他心裏一直有一個模糊的答案,但不想承認。
在此前,他已經不止一次看到歐梓謙和許絨曉糾纏在一起了,但這些天來,許絨曉對歐梓謙的態度,他都看在眼裏。
不會是情侶之間爭吵,許絨曉看歐梓謙的時候,不像是在看情人,更多的是像在看陌生人。
歐梓謙忽然朝他走近,用高傲的,挑釁的,亦或是得意的語氣說道:「她是我的女人,是我歐梓謙的女人!」
顧江程靜靜地凝視着他,並沒有想像中的震驚或者是氣憤,反而是淡淡笑着。
「我的女人,不需要被人來管,所以,你剛剛打的那個電話,太多餘了。」歐梓謙說道。
不論何時何地,歐梓謙都保持着自己一貫以來的高傲的作風和他說話的態度。
顧江程輕輕搖頭,冷笑着對視着他的眼睛,「許絨曉從來沒有承認過,你沒有這個資格,她是我的員工,我有義務保障她的安全。」
歐梓謙皺眉,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那如果我告訴你,她是我的妻子,我們已經結婚了呢?」
顧江程一怔,眼裏浮現出疑惑,更多的是震驚。
歐梓謙看到他的反應,很滿意,「我們已經結婚三年了,絨曉想出去工作,才會進盛澤集團。」
顧江程看着他,從剛剛的震驚,迴轉到懷疑,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歐梓謙應該不是在說謊。
他是不屑於去說謊的。
「你覺得我跟你,誰更有資格來照顧她?」歐梓謙眉毛一挑,反問道。
顧江程的心好像沉到了谷底,在歐梓謙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無疑讓他的情緒,跌入了深淵。
他知道歐梓謙和許絨曉之間有着某種特殊的聯繫,但從來不曾想到過,會是這樣令人震驚,給人重重一擊的關係。
顧江程啞口無言,歐梓謙轉身,往病房裏走去。
剩下顧江程呆愣在原地,以他對歐梓謙的了解,使得他不得不去相信歐梓謙說的話,他們真的是夫妻!
顧江程走出了醫院,也毫不自知,他不斷回想起歐梓謙和許絨曉那些糾纏的過往,想到剛剛許絨曉摔倒的時候,歐梓謙第一時間衝到她身邊,還有剛剛的那些話。
許絨曉結婚了,真的是他歐梓謙的妻子,可是他的簡歷上寫着單身未婚。
他心中有一絲苦澀,一抹濃濃的苦澀。
歐梓謙走進病房,聽到女人傳來的低低的細碎聲。
他腦海頓時警鈴大作,還以為她有出什麼問題了,大步走到床前。
許絨曉正趴在床上,閉着眼睛,手緊緊握着床單,疼得難以自已。
「是不是還疼?」歐梓謙坐到床邊,心疼地看着她。
他比她還揪心,看着她疼,他無比難受。
許絨曉睜開眼睛,看到歐梓謙擔憂的眼神。
她扭頭,把臉朝向另一邊,無論如何也不開口了。
「我沒事,你出去吧!」她冷淡地開口。
歐梓謙看着她的後腦勺,恨不得把她掰過來面對着自己!
「沒事還能痛成這樣?要不要我去把醫生叫來?」他很緊張,尤其是在她把所有人都驅趕出去後,自己一個人在這裏默默地承受着痛苦的時候,讓他心疼得要命。
「不用!」她大聲說道,然後用力地咳了起來。
「好,我不叫,你別激動。」歐梓謙把手輕輕按在她的肩膀上,感覺到她渾身一顫。
「你出去吧!我要一個人好好休息。」許絨曉無力掙脫,低聲說道。
實際上她已經疼到不行了,但不想讓他看見。
她寧願一個字肚子舔舐傷口,也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讓我出去,然後轉身讓顧江程來照顧你是嗎?」歐梓謙說道。
許絨曉聽到他的話,心悶得發慌,覺得又可笑又可氣,雙肩在他的手下顫抖着,「我很累,不想跟你爭。」
「顧江程已經回去了,宋景奕也回去了,現在只有我在這裏,只有我才可以陪你。」歐梓謙用肯定的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他身上的味道又鑽進她的鼻尖,霸道的話讓許絨曉深感無奈。
雖然他在極力克制住自己,但許絨曉知道,他內心一定是怒火滔天了。
一點點小事情,就能讓他大動肝火,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你在這裏,我很難受。」她不想說出這種傷害人的話,可對歐梓謙,她沒辦法不這麼說。
「我偏要在這裏!你難受,我就陪着你難受,直到你能習慣為止!」歐梓謙幾乎是低吼着說出這些話的。
許絨曉怔住,臉埋進枕頭,痛苦像洪水猛獸一樣侵襲,她只能默默承受,無力抗拒。
一出口,歐梓謙就有些後悔了。
明明她受了這麼重的傷,這個時候需要的是關懷和無微不至的照顧,而他竟然不分場合時間的對她吼。
「什麼都不要想了,我會一直守着你的。」他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溫柔地說道。
她太要強了,倔強得像頭驢固執地拒絕他的一切,卻完全看不到他的改變。
許絨曉仍然背對着他,歐梓謙情不自禁地伸出他溫暖的大手,輕輕撫摸着她柔軟的長髮。
這個自尊心如此強的女人啊!要他怎麼掏出心對她好,才能慢慢敞開心扉?
許絨曉慢慢閉上眼,陷入睡夢之中。
聽到她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緩,歐梓謙也不知道她睡着了沒有,他輕輕起身,走到門外,打了個電話給荊楚。
這時候已經很晚了,荊楚接到電話的時候,都已經準備睡覺了,案子納悶,今天不是宋景奕的生日嗎?歐梓謙怎麼突然打過來了?
他接通電話,恭敬地喊道:「總裁。」
歐梓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和沙啞,還有一絲不能放鬆的緊張,「荊楚,我在市中醫院,你帶一套衣服過來。」
荊楚一聽他在醫院,着急地問道:「你生病了嗎?夫人呢?」
「不是我……你再帶幾套絨曉的衣服過來,還有,明天上午的會推了。」歐梓謙的手搭在牆壁旁的杆子上,食指輕輕地敲打着,似乎在計算明天有些什麼行程。
「好的,我馬上就到。」荊楚掛了電話,換了衣服,迅速趕往歐梓謙之前住的別墅。
歐梓謙掛了電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眉峰稍皺。
他進了病房,脫掉上衣,赤裸着上身坐到床邊,許絨曉還是那副姿勢,一動不動。
「睡過去一點。」他輕聲說道。
許絨曉動了動,看來她沒睡着,但身體疼得不能動,歐梓謙傾身,輕輕地把她的身體往床邊移動了一點。
「哼……」許絨曉輕哼一聲,歐梓謙的手更輕了,「弄疼你了?」
許絨曉沒說話,歐梓謙訕訕地笑了笑。
他脫掉了上衣,那股濃厚的強烈的男性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將許絨曉全身籠罩在自己的身下。
許絨曉有些侷促起來,努力忽視掉那股氣息。
床並不大,許絨曉一個人睡在上面剛好,可是歐梓謙長手長腳,一擠上來,瞬間顯得擁擠不堪。
許絨曉嘆了口氣,只好側了側身子,把背影留給他。
她的頭髮撩到了歐梓謙臉上,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拂開,把臉埋在她的長髮中,嗅着上面的馨香,慢慢地也睡着了。
荊楚把衣物送來的時候,打電話給歐梓謙,他半天不接,在醫院轉悠了好半天才找到倆人所在的病房。
不敢打擾他們,荊楚把東西交給了值班的護士,才離去。
歐梓謙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一聲一聲的忍耐着的細碎聲,倏地睜開眼,緊張地看着許絨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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