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靖秋望着顧秉齡的眸子含笑,抬手……把香煙咬在唇角,點燃……
打火機清亮的聲音響起後,香煙頭燃氣星星點點的火光。
謝靖秋隨手把打火機丟在餐桌上,動作一氣呵成……優雅厚重攖。
「蘇念被污衊時,顧家沒有人站出來說明真相,是因為……你擔心,兩個女兒都被牽扯其中……對顧氏有影響!看着顧婉蕎搶走江景行……是因為顧先生清楚,江景行是江家獨子……不會為了入贅顧家!更加不會同意生下男孩兒姓顧……這樣的條件!償」
謝靖秋很難得說這麼多話,他這個人一向是寡言沉默……惜字如金的!
他拿過煙灰缸,彈了彈煙灰,夾着香煙的手,就搭在桌沿上……
他接着道:「顧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以顧氏為重,哪怕是犧牲蘇念也在所不惜,就這樣……顧先生還敢說,是關心蘇念的?!」
謝靖秋慢條斯理的繼續揭穿顧秉齡……
「所謂為了蘇念以後生活有所保障,所以把顧氏交給蘇念……」謝靖秋說到這裏,聲音一頓,竟是輕笑一聲,「不過是你在權衡你三個孩子之後,發現蘇念在經商方面的天賦驚人,這是連你的兒子顧晚澤都比不上的,你知道……把顧氏交給蘇念,以蘇念的心智和眼界,顧氏將來……不可限量!」
謝靖秋唇瓣張合間,薄霧溢出……朦朧了他輪廓深刻的五官,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高深。
顧秉齡張口欲反駁,可話卡在嗓子眼兒里……居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董清華和顧婉蕎都望向神色淡漠沉着的謝靖秋,她們猜想……男孩子姓顧的事情,謝靖秋一定是會拒絕的吧!
顧婉蕎和董清華眼巴巴望着謝靖秋,謝靖秋只覺有些可笑,神態淡漠。
「對我來說……孩子和我姓,和蘇念姓的,都一樣……只要是我和念念的孩子我都愛!這不是問題……」謝靖秋聲音沉着,線條明晰的五官是說不出的冷峻。
在座所有人解釋一臉震驚……
顧秉齡怎麼都想不到,謝靖秋竟然會說……這不是問題!
可……這麼大的事情,謝靖秋說了算嗎?!
顧秉齡正想要對謝靖秋說……讓他先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就聽謝靖秋不咸不淡的再次開口……
「但凡事,我都會以念念為先!念念願意生寶寶……我很高興,她願意生幾個……我們就養幾個!但念念不願意生……我也會陪她一起丁克!她的意願和她的身體狀況,對我來說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謝靖秋充滿磁性的嗓音,很是迷人,徐徐的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我娶蘇念,是愛蘇念……不是為了傳宗接代,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孩子,是我的妻子,蘇念這個人!」
包間兒內,蘇念垂眸喝着湯……
她心裏,像是開起了一朵朵的山楂花,很美……卻有些酸。
謝靖秋知道蘇念的委屈,這就夠了……
顧秉齡無話可說,也不願意再和謝靖秋說什麼,越說……越是顯得自己對蘇念刻薄……
從剛才蘇念的話中,顧秉齡已經清楚,不管他今天同不同意,蘇念都是要和謝靖秋結婚的!
謝靖秋的話,和顧秉齡提出的「唯一」的條件,對比起來……是多麼的諷刺!
都說……父親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女兒的男人,可蘇念的父親……最愛的,是顧氏!是他自己的心血!
顧婉蕎聽着,心裏也是難過的一塌糊塗……
如果……江景行能對顧婉蕎說出這樣一番話,或許……顧婉蕎為了江景行死,她都甘之如飴。
她垂下眸子,掩飾自己通紅的眸子。
董清華聽謝靖秋這麼說,一下子就慌了:「謝先生……這麼大的事情,你不和家裏商量一下嗎?!如果生了男孩子姓顧……你們家裏人願意嗎?!」
包間內,陷入短暫的沉默中……
謝靖秋見蘇念喝完了湯,坐直身子,這才抬眸,指尖白煙裊裊。
「顧太太……我剛才的話,您沒聽清嗎?!」謝靖秋是回答董清華的話,艱深的目光卻望向了顧秉齡,「蘇念當初離開顧家的時候,已經改姓蘇了……」
謝靖秋言下之意,他是同意他們的孩子跟蘇念姓……
但是,他們的孩子……是跟着蘇念姓「蘇」而非姓「顧」。
顧老太太一聽,立馬不樂意了!
「這是什麼話!」顧老太太眉頭緊皺,「念念是我顧家的孩子!就算是當年負氣離家……改了叫蘇念,那也是顧家的孩子……身份證上都是姓顧的!」
到底,蘇念對顧家的老太太還是有情分的,謝靖秋對顧老太太的態度算是恭謹:「奶奶……您是真的疼愛念念,那您就應該和我一樣,以念念的身體和意願為主,為什麼非要逼着念念生一個姓顧男孩兒?!」
顧老太太張嘴,有些惱火:「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非逼着念念生一個男孩兒,只是……就算是孩子要跟母姓,也該姓顧!念念是我顧家的孩子!」
顧老太太說的着急,這會兒氣的……胸口起伏劇烈。
「那麼……」謝靖秋唇角帶着一分笑意,那不急不躁的樣子,倒是和顧老太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奶奶您和顧先生是一個意思嗎?!生一個男孩兒……且必須和顧家姓,否則不管……念念多麼愛我,不管念念是否非我不嫁,都不會同意我們結婚?!」
這一下,到真的是把顧老太太給問住了。
顧秉齡見自己母親幾度張口無法發聲,眉頭緊皺道:「這是我的意思……和念念奶奶沒有關係。」
「奶奶……」蘇念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我和靖秋打算就這幾天領了證,等到結婚前……我一定會通知奶奶的。」
這算是蘇念的決心,完全忽視了顧秉齡……
蘇念的話,顯然是告訴了顧秉齡、告訴顧家……今天她來,是通知他們一聲,她要結婚了……並非徵得任何人的同意。
聽到蘇念開口,顧老太太的聲音明顯軟了下來,眼底也有了微紅:「念念……奶奶不是想要難為你們!」
「奶奶……我知道!」蘇念那雙瞳仁清澈乾淨,「奶奶我很愛靖秋,我想要和靖秋結婚,我最希望的……是得到奶奶的祝福。」
顧老太太今天本來就是帶着禮物來的,本來……她內心裏想的,就是……只要蘇念喜歡,她都會同意!
蘇念的話,讓顧老太太的心都化了……
着說明,蘇念心裏是有她這個奶奶的!
一桌子的菜,都要涼透了……
因為顧秉齡和謝靖秋抽煙,房間內……一直瀰漫着無法消散的煙草味道。
顧老太太心一軟,終於對着蘇念開口……
「念念……你過來!」顧老太太向蘇念招手。
蘇念起身,朝着顧老太太走去。
她蹲在顧老太太的身前,小手……握住了顧老太太乾燥粗糙的手。
顧老太太眼睛越發的紅,她伸手摸索着……摸了摸蘇念的小臉兒,然後從自己掛在座椅靠背上的包里,掏出一個紅木的小盒子遞到了蘇念手心裏。
「念念……這是咱們顧家的傳家寶!」顧老太太聲音略微哽咽,「這是奶奶的婆婆……在奶奶嫁入顧家的時候給奶奶的,奶奶現在給你……」
蘇念正要推辭……
顧老太太察覺到蘇念手指退縮,連忙道:「這個傳家寶,就算是你哥哥晚澤在奶奶也是要給你的!這個東西……原本在你爸爸和你媽媽結婚的時候,奶奶給了你媽媽……後來,你爸爸負了你媽媽,你媽媽硬是把這個東西還給了奶奶!現在……奶奶把它交到你的手裏!」
語罷,顧老太太用力握了握蘇念的小手。
老太太的一席話,簡直是當着謝靖秋的面兒……打了董清華的臉。
就連顧婉蕎的臉色都不好看……
顧家有傳家寶這件事兒,顧婉蕎很小的時候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