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的注意立刻被孟河君手裏的那副名單吸引了,他想起正事,顧不得那株被燒掉的幼竹,他道:「方才名單燒上來,我才發現那花仙報名參加詩會,這莫非不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城隍早想着將手裏那太平鼎給花仙送去,如今這送上來的機會,卻不容錯過。
孟河君點頭道:「看來她果然是想着一裝到底了,不然不會為了太平鼎這樣費心。」
城隍想了想,也道:「她這樣想要太平鼎,我就給她罷。這花仙定然對百花之事極為擅長,如今年近冬雪,我就出個冬花為題,讓她得冠輕易一些。」
「這般可不行。」孟河君搖搖頭,「那花仙一心想着隱瞞身份,這般做不過讓她多了幾分暴露的危機,反而憑空記恨我等。」在孟河君看來,天官下界必然是為了氣運,隱瞞身份也極為重要,要是平白多了一些暴露的線索,必然會對他生出些怨恨來。
他想了一會,道:「那花仙在天宮照看百花園,又掌管四時花開,雖然看似忙碌,但她若是真對那詩詞沒有許些研究,恐怕不會就這樣輕易來參加詩會。」
城隍道:「那,若是她真就沒能奪取詩會魁首,我們又該如何?」
「那就我親自將鼎送去。」孟河拿着手裏的名單,提筆在上面加了一行字,他道:「況且那花仙還欠我一件事沒有辦,正好去見見。」
孟河君說的是荀玉答應將花池移開的事,當初說好十五日。他倒是沒對花仙提前移開花池報多大希望,不過是想着去提醒一番,順便好試探她。那天官下界,是否如同他想的那般,有大劫發生。
…………
下午的天空有些濛昧,似乎要下雨,不過在場的人沒人擔憂,畢竟若是今日有雨,城隍必然知曉,是不會選今日舉辦詩會的。
荀玉安安靜靜坐在楊府聚集處,看着三夫人剛剛給她找來的詩經。
這詩經厚厚一沓,但荀玉翻看極快。
三夫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古人說一目十行,那是形容極為天才,記憶驚人的。但這詞若是用在荀玉身上,恐怕是『貶低』了,只有用一目十頁才能形容。
就這樣兩盞茶的時間過去,荀玉已經翻遍旁人要用幾月乃至幾年時間來研讀的詩經。
她晃了一下腦袋,剛剛看書有些久了,脖頸有些僵硬。
三夫人見荀玉一副已經看完的摸樣,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問道:「上君,莫非,莫非已經讀完了?」
荀玉點頭稱是,她很久沒有用神識直接讀取這樣紙質的書籍了,還有些不適應。在修真大陸都是讀玉簡。而在這,孟河君給她的治水簿看似紙質,其實也是同玉簡一樣的東西,不然不能薄薄一本就記錄孟河八萬年來的治水詳情。
三夫人也不知該怎麼說,或許練氣士就是有這樣的能耐吧,只好坐回座位上等待。
兩人說話之間聲音不大,沒有引起不遠處兩個女子的注意,不然荀玉說她讀完詩經,必然又要被人在背後奚落一番。荀玉雖然不在意,但誰會喜歡讓人在背後冷嘲熱諷呢?
眾人都在等着詩會開始,熱鬧的氣氛逐漸有些沉默。
這時廟祝帶着詩會的名單從廟中走出。他手裏厚厚一沓,分給童子,帶着分發下去。而龐繪則站出來,準備宣佈第一日詩會的題目。
眾人所在的地點都已經是確定了的,那名單很快就發到楊府,「請問誰是楊府,荀玉?」
荀玉道:「我便是。」說着從童子手中接過,她一看,底下寫着『三十七』。
童子眼底露出一些驚訝的神色,這人就是海外來的練氣士,怎麼看着這么小。荀玉此時的摸樣十五六歲,只比這童子大一點。
童子愣了一會,道:「下面的號碼便是座號,快去罷,等會府監大人宣佈了題目就開始作答。對了,筆墨紙硯都不用帶,座上有備的。」
荀玉點頭,不經意掃過童子手中名單下一位:柳府,柳月,三十八。
童子見荀玉點頭,向一旁走去:「請問誰是柳府的柳月?」
就見當初議論參加詩會的兩位女子中的一人站出,「我便是。」她說着接過了童子手中的名單,看見荀玉望過來的目光,挑釁地一仰頭。
荀玉毫不在意回頭,並不理會她的挑釁,氣得她冷哼一聲。
這對尋玉來說只是小事,柳月坐在她旁邊這樣小小的巧合怎能引起她的關注,她拿着名單對老太君等人打了一聲招呼,徑直向着座位走去。
荀玉看了看現場,座位挨個挨個離得有些遠,坐在這裏一舉一動都受到眾人的關注,這與她想得有些不一樣,佈置地不像是詩會反倒像考場。
在修真大陸荀玉有時也參加詩會,但多是修道之人舉辦。修真者修道,長年累月閉關,時間長了容易出現心魔,這就需要學些修身養性的東西,有人學詩有人作畫,有人彈琴有人對弈。
在荀玉看來就是修真者閉關時間久了容易出現心理問題,才需要找些興趣愛好,躲起來都當宅男宅女。
她參加的那些詩會多是主持者出一個題,大家圍繞作詩,誰做得好,就能得些獎勵。
整個詩會十分地隨性,不像現在這樣嚴肅。
不過所謂入鄉隨俗,荀玉也十分坦然地找到三十八號位坐下。或許神道大陸對詩詞之事極為重視,不允許有作弊之類。
一旁的三十八號柳月在荀玉來之前已經到了,她然仍用一副挑釁地目光打量着荀玉,不過依然被無視,這更讓她惱怒。
這時龐繪見眾人來齊,於是開口公佈題目:「諸位,今日考題:一為詩經填詞,此題不得錯漏,二為『詠柳』一道,即興發揮。此考未時開始,申時結束。」
「此考題量大,且只取前百,望諸位珍惜時間。」
這次考試可以稱得上『體考』,因為詩經填空題目眾多,耗時巨大,有些體弱的書生最怕這種,有時寫一半就因為體力消耗昏迷。
因此在場部分書生哀嘆一聲,不過卻也沒人離場。機會難得,為了氣運,哪怕再渺茫的機會也要珍惜。